第172章 我知道楚翩然是誰了
刑部,
田大人終于見到了這位在沐縣作威作福的陳洪南,跟想象中的肥頭大耳不一樣,陳洪南的長相竟也是頂好的,隻是臉上那不羁的表情,看在這嚴肅的大堂裡倒是有些格格不入,即使面前坐着正二品的官員,陳洪南也依舊是翹着二郎腿,臉上帶着玩味的表情盯着四周,田大人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内,他的目的好似,隻為打量着傳言中的刑部。
“姓名?”田大人親自提筆,頭也不擡的朝他問道。
“啊?”陳洪南一臉的你有病吧,他一伸腿,直接将腳翹到了田大人面前的桌子上,搖晃着自己的鞋子,好笑的問道:“這位大人,你竟然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那你抓我來做什麼?”
“摁住。”田大人朝身後的侍衛吩咐道,那侍衛得令立即将陳洪南給扣了下去。陳洪南悻悻的看了眼那兩個帶刀的侍衛,又恢複成剛才不羁的模樣。
“姓名?”
“陳洪南啊!”
“年齡。”
“23”
“你跟太子妃什麼關系?”田大人說完,擡起頭直直的看着陳洪南。
陳洪南那雙圓滑的眼珠帶着利光轉了一圈,這才回道:“她是我表妹。”
“那我問你,這幾個姑娘你可認識?”說完,田大人就念了一串人名給陳洪南聽。
陳洪南一聽,毫無被戳穿的膽戰之色,反而很坦誠的道:“呵,都認識。都和我睡過。”
“你可知,你是強搶民女?”田大人也是從小官員一步步爬到了現在的位置,因此,底層的平民百姓有多麼辛苦他一清二楚,而聽到陳洪南如此不要臉的話,田大人很不叫就将人給踹下去。
陳洪南笑,頭往前靠了靠,湊近田大人道:”是又如何?”
“嗯,你承認便好。”田大人說着在案底上又寫上了幾句。
“你緣何打着太子妃的名義?據我們所知,太子妃與你并無來往。
”田大人盯着陳洪南的眼睛,試圖從他的眼睛裡面看到什麼。
陳洪南對于田大人的這個問題很是不屑一顧,他用一種十分瞧不起的眼神看着田大人道:“老頭兒,你把我像個孫子一樣弄進來,你等着,總有一天,你要像對待祖宗一樣把我送回去。”
話裡面隐隐的含着什麼線索,田大人也看的出來,陳洪南對于自己IDE話一點不害怕,仿佛有巨大的支撐支着他。
“本官是奉皇上的命來審查,你對本官不敬,便是對皇上不敬。“田大人故意将皇上搬出來,要砸陳洪南的腳,誰料,陳洪南聽了這話,竟四仰八叉的笑倒在椅子上,他一臉看神經病的眼神朝田大人道:”田大人,我怎麼會對皇上不敬?皇上可是我的表妹夫啊。”
“大膽,你當皇上是誰?”田大人一塊闆子摔到了地上,怒目圓睜的瞪着陳洪南。
”總有一天,太子會變成皇上,而我表妹,也終究會做到母儀天下的位置,老頭兒,你說我當皇上是什麼?是我以後的支撐啊哈哈哈。“陳洪南斜斜的提着自己的嘴角,手指輕輕的敲着自己的膝蓋,笑道。
“皇上還健在,你不知道,你的這番話,能讓你掉了腦袋。”田大人總算明白了過來,這小子簡直是嚣張的無法無天。
“掉腦袋啊?這天下能讓我掉腦袋的,隻有我表妹一個人,我表妹若是不開口,太子殿下便不會松口,皇上最喜歡太子殿下了,怎麼會為了我這麼一個人而同太子殿下生分呢?”陳洪南咯咯的笑道。
“後宮不得幹政,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況且,你頂多算是一個外戚!”田大人對于陳洪南如此自信的态度有些疑惑。
陳洪南笑:“老頭兒,後宮不得幹政,但是,我表妹根本不是後宮,我表妹将會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妻,我就不信,我表妹不殺,太子殿下真的會動手。你省省吧,我勸你,還是把我好好的供養起來。要不然,我一出去,就派人弄死你。”
“這是本官的職責所在,若你想要弄死本官,那等你出去以後再說。”田大人愈發的覺得,陳洪南好像極其的笃定,太子妃對太子殿下的影響極大,而太子妃對于陳洪南的作為,又是不理會的。
陳洪南笑得張狂:“你給我等着。”
“本官暫且提醒你一句,你如今還是階下之囚,況且,宮中的事情豈是你想象的那般簡單?”田大人趁着陳洪南氣焰正盛的時候到。
“呵,宮中?宮中的什麼事情我不知道?你當真以為我隻是拿着我表妹出來做幌子?就說之前的九公主吧,我可是知道那位可不是真正的金枝玉葉,至于真的在哪裡?這我就不能和你說了啊哈哈。”陳洪南對于田大人那種近乎于信仰的對皇室的态度很是不齒,說出口的話,也着實将田大人給驚到了。
田大人剛想要再問什麼,外面進來一個士兵在他耳邊說了什麼,田大人見此,隻得放手,拿着東西走了出去,陳洪南自始至終抻着耳朵在聽,仿佛,那人進來是因為太子妃發令的緣故。
田大人從牢房裡出來以後,恭恭敬敬的走到了一直站在外面的男人身邊,低頭道:”太子殿下,您都聽到了,這件事情确如下官說的那般,并不簡單。”
他們之前都以為,這個陳洪南一直是打着秦素的名頭做事,而沒想到,他種種表現,都在昭示着一個事實:他的确同太子妃有過交集,而至于内中關系,則是不得而知了。
“嗯,暫且扣押,要是出了一點問題,你頭頂上的烏紗帽也不用要了。”鳳淩天想,或許事情出現了轉機也不一樣。
鳳淩天從刑部出來,直接去了鳳淩玖的府上。
……
“三哥的意思是,他連九兒的事情都知道?”鳳淩玖沒想到,這個陳洪南竟是如此這般人。
鳳淩天點頭:“或許,紫煙的事情他也清楚,這就是我懷疑的地方。”想到今天在暗室裡看到的場景,鳳淩天有種強烈的直覺:“陳洪南并非是空穴來風,有可能,他是真真實實的和素素有過交際。”
“三哥,三嫂的一切事情都是透明的。”鳳淩玖有些不解:“還是說,你的意思是,有人冒充三嫂同陳洪南交流?”
“嗯,我就是這個意思,莫說她時時在我身邊,即便不在,她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嗯,三哥,誇獎三嫂這一段你可以忽略過去。”鳳淩玖有些戲谑的道。
鳳淩天瞅了他一眼,繼續道:“陳洪南知道許多并沒有外傳的消息,所以可以順着這條線去順藤摸瓜。”
“嗯,我能做什麼?”鳳淩玖不甘心一直在家當個閑人。
“若我是南琉風,定然會派人監視着我的動向,你不是每天都要進宮給父皇請安麼?“鳳淩天将一個信封遞給鳳淩玖,道:”你将這東西悄悄的交到父皇手裡。”
鳳淩玖卻像見鬼一樣的盯着那信封,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鳳淩天,良久,才有些猶豫的問道:“三哥,三嫂,是不是在宮裡面?你是不是同父皇又做了什麼交易?”
“這些事情你不用管,秦素對我有多重要,不須我說,所以,你自己掂量着辦。”
……
鳳淩玖第二天的确是趁機将東西交到了鳳衍的手上,鳳衍揚了揚眉毛,鳳淩玖一點聲色也不露,很是有禮的請過安,就跟尋常一樣回了去,而鳳衍則是順着他走得方向看了過去。
“皇上,時間可真快啊,八爺也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徐秀想,如今,皇室裡,除卻那位小公主以外,就隻有八爺沒有成親了。
鳳衍雖是冷哼,但話裡也不無溫意:”哼,着急着自己立府,結果是跟一堆書成了親。”
“呵,老奴記得小時候八爺小時候就愛搗鼓一些花花草草,極其不愛讀書,還是三殿下逼着他,誰知道,八爺現在倒是成了皇家裡最有名的文人了。”徐秀依稀記得記憶中的幾個小娃娃,天真至極,跟現在的模樣,的确是差了天翻地覆的。
鳳衍道:“都是些聽不得話的。”說完,朝徐秀道:“随朕出去趟。”
……
密室中,徐秀進來的時候,秦素不再是前幾天在桌子上畫圖的模樣,房間的牆壁上已經貼滿了那些圖紙,而秦素就盤腿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些牆紙發呆。
“你畫這些做什麼?“鳳衍立在一些畫紙前面,對着畫一直看。
秦素沒有說話,仍舊維持着剛才冥思的姿勢,徐秀一看這場景,想到前幾天自己吃到的癟,太陽穴跳了跳。
果然!秦素沒有辜負他的心跳,
就在鳳衍要問第二遍的時候,秦素語氣涼涼的來了一句:“我思考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
“架子還挺大。“鳳衍冷嗤一聲,從袖子裡掏出鳳淩玖塞給他的信封,很是有脾氣的扔到了秦素的面前,秦素對此視而不見,仔仔細細的想要找回之前的線索。
“太子妃,這東西,是殿下給您的。”徐秀見秦素愛答不理的,便在旁邊友善的提醒道。
“哦。”秦素忽的起身,拿着筆在其中一張畫紙上寫了什麼,左看右看之後,這才停手,回身拿起了桌子上的信封。
那信封上一個字也沒有,可隔着這灰黃的紙質,秦素覺得,仿佛摸到了那人指尖的溫度,已經有多少天不見,她也記不清了,但這裡,的确是給自己提供了一個極其安靜而又安全的場所。
信封裡,出乎秦素的預料,一個字也沒有,有的隻是幾張圖紙,但當秦素展開那圖紙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處于一種僵直的狀态。
“太子妃?”鳳衍皺眉的看着秦素的這個變化,徐秀捂住心髒上前幾步,與其讓秦素再把自己吓死,徐秀決定先下手為強。
“皇上,我想靜一靜,您可否?”秦素的意思不言而喻。
鳳衍如今是感受到了徐秀的心得了,但相對來說,也對秦素有了更不一樣的認識,相比較那種隻能為鳳淩天閨色添香的,這樣的秦素讓鳳衍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當密室裡再一次恢複安靜以後,秦素将這幾天想到的可能性一一列舉了出來,最後,她得到了一個極其不可思議的猜想。
……
宮廷貴族生活于尋常百姓來說,都是一個不可靠近的世界,也因此,在這種情形下,輿論往往會成為一把鋒刃的劍,掌權者運用輿論來成事,而百姓,又何嘗不是通過輿論來窺探,評價上層的生活。
之前那件女孩子被殺的事情鬧得很是沸沸揚揚,因此,在陳洪南進京以後,免不了要接受被審判的機會。
京兆尹的大堂被借用,中間是跪着的陳洪南,而外面則擠滿了許多來當看客的民衆。
田大人坐在主判席上,對于周圍的嘈雜絲毫不理會,朝陳洪南道:“經過查探,本官得知,你有以下罪狀。其一,搶占民女,其二,參與官員買賣,借用太子妃的名頭,趁機斂取錢财。陳洪南,這兩件事情你可有解釋?”
陳洪南很是理直氣壯的道:”不承認。”
“那你在本官手上留下的這張案底上為何寫着供認不諱?”田大人似乎早就預料到他會有這麼一手,不禁問道。
“大人,大老爺,那不是您逼着我寫的麼?”這麼多人看着,陳洪南自然不會給自己挖坑。
田大人拍了拍手,立即有人帶着幾個婦人姑娘走了進來,那幾人剛進來,一看到陳洪南的身影,便不顧一切的往前沖去,手腳并用的就朝陳洪南身上踢打而去,侍衛們拉都拉不住。
“陳洪南,你這個禽獸,你還我女兒。”女人發起狂來便是恐怖的很,那場景,侍衛們隻是一會兒沒攔住,等到幾個女的被攔下去的時候,陳洪南的臉上已經滿是傷痕。
“這些人是本官讓人從沐縣帶過來的,你若不信,還有人證物證在後面等着。”田大人看着陳洪南被抓的有些狼狽的模樣,繼而又說道:“再者,官員買賣的證據以及契約本官手上也有幾張,上面有你親自簽名畫押,這種事情,本官總做不得假吧?”
“小人不知。”陳洪南死死咬住自己并不知情。
“你身無一物,卻假借太子妃的名義出賣官職,本官這裡還有一份太子妃的供詞,太子妃說從未見過你,更不用說讓你倒賣官職,由此可見,你的所作所為都是不切實際的……”
田大人的話沒有說完,陳洪南就從裡面聽出了苗頭來,太子妃的事情好像被完全洗白,什麼黑鍋都背到了自己的身上,這種情況下,種種髒水全都潑到了他一個人的頭上,陳洪南有些坐不住了,他死死的盯着田大人道:“我要見太子妃。
“你打着太子妃表哥的名頭在外面行兇做事,你有什麼資格見人?”田大人就是不松口。
“大人,是非對錯,讓太子妃出來跟我對質不就行了?”陳洪南有些着急了,不是說好要給他鋪好後路的嗎?怎麼非但沒有一點動靜,反而還将自己推入了萬惡的境地,陳洪南一個勁兒的要求見秦素。
田大人朝右邊拱了拱手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太子妃也在接受皇室的調查,怎可出來與你相見。”
“你們分明就是污蔑,沒有人證,還想給我身上潑髒水。”陳洪南抓住這點就不放。
“太子妃不能出席,我呢?”在一陣外面的女聲尖叫中,一個玄色的身影從大堂後面走了進來,他一身繡金的滾邊蟒袍,整個人看起來冷漠威嚴,讓人不敢近身。
鳳淩天朝田大人擺了擺手,在一邊坐下,目光冷冽的看着跪在下面的陳洪南。
“請太子殿下為農婦的女兒洗刷冤屈。”最先認出鳳淩天的便是那天跪在太子府前的女人,這種情況下,她生怕鳳淩天是站在陳洪南那一邊的,所以嘶吼的聲音極其大。
鳳淩天點了點頭,目光依舊如炬的看着陳洪南,一字一句的道:“這件事情不僅牽扯到你們,還牽扯了太子妃,我怎麼會不關心?田大人,我今天來,并不是主審,你繼續。”
田大人收回掌控權,嘭的一聲敲了敲桌子,朝陳洪南道:“陳洪南,本官問你,你可有證據證明你是同太子妃相識的?據本官所知,太子妃剛出生,母親就難産去世,也因此同母族再也沒有聯系,又何來的同你熟識?”
”的确,這件事我可以作證,我與太子妃是為夫妻,莫說日日在一起,便是她兒時的事情我也一清二楚,沐縣的陳家,确切是從未聽過的。“鳳淩天在一旁出聲。
大堂外面的人們也開始叽叽喳喳的說了起來,因着鳳淩天在民間的威信極高,且陳洪南的話語确切是漏洞百出,大家的矛頭幾乎都指向了陳洪南。
陳洪南這次是真的極了,也就是這時,他終于明白一個事實,就是,那個說好要救她的人不僅沒有出現,反而将自己推了出來做替罪羊,他高呼一聲,道:”我有!我有證據可以證明。”
“哦,你有何證據?”田大人問道。
“我在來福客棧地字一号房裡藏了一封信,那封信便是太子妃給我的,當然,大人必須保證,你們派人去拿信的時候,不會為了包庇什麼而将信紙給作假。”進牢的時候,陳洪南就被搜過身,因此身上定然是不會帶着什麼東西的。
田大人點頭,派了幾個人按照位置去拿信,而與此同時,侍衛們的身後也跟着一群尋常百姓,竟是好氣派的場面。
現場因為去取證的原因,暫時陷入了一點點混亂的狀态,都是由在外圍觀看的群衆們引起的,而鳳淩天一直坐在那裡,可唯有他自己清楚,在聽到來福客棧的時候,他心裡的疑惑又上了一層。
從當初九兒的事情,到紫煙,甚至于暗中跟秦素有關聯的來福客棧,這一條條線陳洪南竟然都知道,若不是鳳淩天知曉這件事情跟秦素沒有關系,怕是真的會着了他們的道,這背後真的是南琉風麼?九兒的事情南琉風是知道的,但是鳳淩天直覺,後面的這些事情,定然是有旁人所為,那麼,真的是南琉風麼?還是素素所關注的楚翩然,如果是楚翩然的話,那是不是代表,以前他一直忽略的北楚,其實也存了極大的野心。
因為有民衆的監督和督促,那些拿信的侍衛們很快便将信給帶了回來,田大人從台上走了下來,接到信的時候,當着衆人的面,抽出了裡面的信紙交到了陳洪南的手上,問道:”你确認一下,以防中途有人換了信紙,這可是你說的信?”
陳洪南已經滿手是汗了,接到信的時候他小心翼翼的瞅了瞅那上面的字迹,倒也不傻,愣是仔仔細細的看了許多遍這才确認道:”就是這件。”
田大人聽到這話,便将那信紙帶到了鳳淩天的面前,朝鳳淩天道:“殿下,您瞧一下,這是否是太子妃的筆迹?”
鳳淩天接過那信紙,看了一下,唇角帶着冷笑,果然,這信上的字迹就是當初給鳳衍來信,說紫煙存在的那個筆迹,真是巧啊,這幕後隻怕是站着不少諸葛呢!
“殿下,這可是太子妃的筆迹?”田大人問道,而下面的一群人也因着這個問題都在屏息等待鳳淩天的回答。
鳳淩天搖了搖頭,拍了拍手,朱雀便從後面走了上來,并且,手中還拿着一大摞的書,莫說下面的看客們了,就是田大人也被這場景驚呆了。
鳳淩天将信紙交還給田大人的手上,随即讓朱雀也将書送到了前面,說道:“這是太子妃一直看的醫書,上面都有她的字迹,看墨迹的新舊程度便能看出來,這并非是僞造的,田大人請過目。”
田大人首先是被眼前的這一摞厚重的醫書給驚到了,他沒有想過,秦素尋常竟是看這種書的,而等他翻開那些書的時候,眼前的情形更是讓自己吃驚了,在每頁的頁眉頁腳處都會有許多小小的批注,那些字雖然很小,但是依舊能看的出來,同信紙上的字迹是相仿的。
“你再仔細些看。”鳳淩天見田大人看了過來,不禁回道。
田大人細細比對之下,終于察覺出了端倪,太子妃這字,有的根本筆畫根本沒有寫全,而且看起來怪怪的,比如說顔色的顔字,右面的部首看起來十分的省略,其他字也有,黃連的連字,細細看去,這些竟都是差别。
“這……确實是有差異的。”
“怎麼可能?這分明就是太子妃的字迹,還是說,有人動了手腳,太子殿下拿的根本不是太子妃所書?”陳洪南大聲的嚷嚷着,引起了那些看客們更大的反應。
田大人拍了拍闆子,示意衆人安靜下來,然後說道:“本官絕對不會看錯,這字迹同太子妃十分的相仿,但是請大家再仔細看一下。”說着,田大人将一本書遞給了陳洪南,而又交給侍衛一本,讓他帶給那些圍觀的群衆看一眼,畢竟,他們起的作用也很大。
陳洪南在看到書上的字迹時,眉頭第一次皺了起來,而鳳淩天恰巧捉住了這一點,之前說秦素同他素不相識的時候,陳洪南隻是大聲的嚷嚷,卻并沒有皺眉頭,而這次,是他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可見,心中應該确實是糾結的。
“陳洪南,你可有瞧出不一樣的地方?”田大人問道。
陳洪南點頭,他瞧得仔細,對比着那封信自然是瞧出了不一樣的地方,可是,字迹怎麼會不一樣呢?若是不一樣,那麼接下來,他原本要說的那些話又該怎麼開口。
陳洪南猶豫的時候,那封信又被抽走,送到了外面讓人對比圍觀,在經人的指點下,大家也都瞧見了不一樣的地方,對此,有人說道:”這差别着實是太小了,若是不仔細看,真的瞧不出來啊。”
輿論又開始一邊倒,這次,陳洪南的眼神開始慌慌張張了起來,這麼多人看着自己,而他,低頭想了想,在衆多沉默的聲音中,終于擡頭,将視線對上了那個從出現開始,就一直像發光體吸引衆人注目的男人身上。
隻見陳洪南伸出手指指着鳳淩天,大聲的道:“這些醫書定然是太子殿下僞造出來的,小民一直不想承認,可到了這種時候,便再也遮掩不得。我承認,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但是,我買賣官職确切是受到了太子妃的指示,要不然憑小民一個人怎麼可能獅子大張口,自然是有太子妃在裡面周旋,但是,這其中的内幕,太子妃隻跟小民一人說過,太子妃做這一切并非是為了破壞官場規則,隻是為了将動靜鬧得大一些,闖出禍來,給太子看!”
這一場反轉又将衆人給看的目瞪口呆,連田大人也被這話給引了過去。
唯有鳳淩天安安穩穩的坐在那裡,挑眉道:“做給我看?”
陳洪南點了點頭:“表妹在信中說,太子殿下自成親起,便将她關在王府的後院,她自己一個人靠着單薄的首飾帶着小寶艱難度日,而在這三年中,太子殿下從未出現過,對于這一切,表妹并無怨言,她說,離了秦府的黑暗,這樣簡單的日子反而過得比較舒心,可誰知,後來一場事故,太子殿下便死死的纏住了表妹,她幾次三番的想要逃離,可都被扼殺在搖籃之中,她說她不喜歡皇宮,不喜歡同後宮的女人有牽扯,與其以後同三宮六院的女子們做糾纏,老死在宮中,還不如早早的離開,所以她這才鬧這麼一出,為的就是給太子抹黑,讓太子休掉她。而我,說什麼買賣官員,我所得的銀兩全都讓我藏在一個地方,是想等到事情過去以後上交官府的,隻是,沒有等到這天而已。”
田大人從最開始的好奇,到最後的目瞪口呆,完全沒想到,事情在陳洪南這裡拐了一個這麼大的彎子,竟然隻是因為太子府同太子的感情問題。
“我問你,我母妃從未和你見過面,你是從何處得知我母妃的這些話?”一衆驚詫聲中,一個軟糯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了過來,鳳淩天眼神嗖的看了過去,隻見正是十七抱着小寶走了進來,十七攔開侍衛,将小寶放到了地上,小寶便踱步走到陳洪南面前一個安全的距離内,由十七看護着,一張小臉上卻盡是冷凝,那種表情,是鳳淩天從未見過的。
“你就是小寶是不是?我是你表舅啊,你娘……你母妃說你長得很可愛,果然如此。”陳洪南一看小寶,眼角的餘光瞬間看向了鳳淩天,他幾乎不用判斷就可以猜得到,這小娃娃就是鳳淩天和表妹的孩子。
“王法面前,沒有親疏,你回答我,你如何得知我母妃的想法?”小寶站在那裡,個子雖小,但是氣勢不減,而且說話一闆一眼,相當有條理。
陳洪南瞅着一個小孩子對自己質問,立即用半哄的語氣道:“小寶哇,我和你母妃雖然見不着面,可是能通信啊。”
“通信?剛剛田大人讓你對比的時候,字迹分明不一樣,字迹都不一樣的信,那怎麼可能是我母妃的!”小寶厲聲問道。
陳洪南表情先是一窒,随即說道:“小寶……”
“住嘴,本太孫的名字也是你能稱呼的?”小寶今天可謂是将一個皇太孫的氣勢發揮的淋漓盡緻。
“好,小爺,這信紙上的字迹同書上的對不起來,也不能否認給我寫信的就不是你母妃不是?你母妃是特地用這種字體跟我交流的,這有什麼?”陳洪南道。
“胡說,你剛才分明說是我父王作假?怎的這時候又承認了?你分明是前言不搭後語。”小寶指出差别道:”再者,若如你所言,我母妃想要将事情鬧大,何必遮遮掩掩,用她尋常的筆迹不是更好确認?”
“你是不是見本太孫年紀小,便欺負我不識道理?”小寶的每一句話,都讓陳洪南後背的汗多了些許。
而兩人的對話,也漸漸的将陳洪南的漏洞全都露了出來。
”你的目的是要離間我母妃和我父王麼?”
陳洪南覺得,十個田大人都沒有一個小孩子這麼難對付,在小寶的一再追問下,他竟然無言以對。
“随之,過來。”在現場大家幾乎将意見傾向于鳳淩天這邊的時候,鳳淩天朝小寶招了招手,小寶立即颠颠的跑了過去,小手軟軟的朝鳳淩天張開,鳳淩天便将他抱到了膝蓋上,如此有愛的一幕,加之那父子倆的猶如上天精心雕琢一般的容顔,在大家感歎皇族孩子好看的時候,一衆人也紛紛在說,這父子感情極好,這樣的家庭,太子妃怎麼會舍得呢?
“陳洪南,你可還有話說?”田大人站在台上朝陳洪南道。
陳洪南的眉頭一直皺着,他低着頭,想啊想,想啊想,道:“啊,有,但是并不在這裡,在沐縣,是一個銀色的簪子,是表妹附在信中一起帶給我的,那東西可以證明。”
陳洪南跪在那裡反複的想,表妹不是說想要脫開太子殿下的轄制麼?隻要将這些東西宣布出來,定然會引得太子不滿,那是唯一的辦法了?可是為什麼筆迹對不上,而且小寶也出來指責自己呢?這些表妹都沒有說啊。
“那具體方位你告訴本官,本官以頭頂的烏紗帽起誓,定然會确保消息不外露,那麼今天就到這裡,退堂。”田大人拍闆道。
“大人,那農婦女兒的事情要如何解決?”那女子連同幾個女人已經跪在那裡那麼長時間,這事情的發展也的确出乎他們的預料。
“你們莫急,若是太子妃這件事情有了确認,陳洪南便是犯了大罪,按律法要處以極刑,若太子妃的事情不明朗,陳洪南便會按照強搶民女的罪名,處以終生監禁。”田大人剛說完,衆人就聽咕咚一聲,竟是陳洪南一頭歪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謝大人明察。”那些婦人一個勁兒的叩頭謝恩,隻因這陳洪南,不管如何,都逃脫不了死命一條。
……
“你為何總是不聽我的話。”衆人散去以後,鳳淩天仍舊坐在那裡,他将小寶倒扣在自己的膝蓋上,拍了拍他的屁股道:“這麼多人,要是有人對你放冷箭你要如何?”
小寶也是個倔脾氣,見鳳淩天上來就動手,他回道:“十七會保護我。”
“十七保護不了呢?你三番兩次的做出這種事情,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能耐?你要是出了事情,你娘親估計這輩子都不會理我了。“鳳淩天見小家夥兒倔強的樣子,終究是狠不下心去,将人給立起來,抱在懷裡。
小寶忽的又嗷嗚一聲哭了出來:“娘親現在就不理我了,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
“殿下,還沒有主子的消息麼?”十七看着這一幕,總覺得心情酸酸的。
鳳淩天沒有說話,抱起還在抹眼淚的小寶起身。
“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了?你怎麼又将人給帶來了?”十七和朱雀走在後面,朱雀朝十七道。
十七難得的沒有和朱雀吵嘴,聲音悶悶的道:”主子時不時的就會消失一次,小寶不害怕,我都吓死了。”
“下次别這麼魯莽了,這裡人多眼雜。”朱雀說完,便朝鳳淩天身後跟了過去。
十七聽完後,見鬼似得看着朱雀遠走的背影。
……
鳳淩天和小寶回府的時候,府裡的人看兩人的眼神都是有些怪怪的,就連貴伯都是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們父子倆。
“貴爺爺,你嘴巴怎麼了?”小寶沒精打采的朝貴伯道。
貴伯淡笑不語。
而最終的理由,終于在他們推開墨楓居的門的時候展現了出來。
在看到那一抹白色的纖細身影時,鳳淩天一股火氣直直沖上了頭頂,大聲吼道:”秦素!”
“娘親?”小寶嗖的回頭。
下人們全都是去的退了下去,秦素轉身,笑着上前,朝鳳淩天道:“你無須生氣,我回來,是因為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情?”鳳淩天咬牙道。
“我想,我知道楚翩然是誰了。”秦素說完,就要從袖子中掏東西,隻是,還沒來得及動彈,人就被鳳淩天看到了肩上,朝墨楓居走去,孤零零的小寶站在原地,隻聽到鳳淩天的怒吼:”秦素,不收拾你你就不聽話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