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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讨好

怎生姑娘 玉秋鯉 3834 2024-01-31 01:14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若是發愁的是不知道前路在哪兒怎麼辦呢?

  宋太後輕描淡寫的放過了怎生懷孕的事,可怎生覺得,自己仿佛更加害怕她老人家了。

  “松香,你說母後喜歡什麼花樣子?
我的手藝雖然比不上宮裡繡娘,但繡塊帕子荷包之類的還是能湊合一二的……”

  松香正指揮着小宮女捧了溫水伺候她淨手,聽了笑道,“王嬷嬷可是交待了,這一段日子不叫您動針線呢,免得累壞了眼睛。

  怎生無奈的撓了撓頭,她進來可算是得了優待,說不想梳頭,太後也由着她,隻是披散着頭發也不是個事,她隻好讓木香幫她梳了一隻大長辮子,松松的,睡覺也不怕壓壞了發型。

  離她的生辰那日過去了半個月了,也不知道聶墨有沒有回溙州,宮裡因為她懷孕,王嬷嬷加強了守衛,沒有牌子出不了宮,即便能夠出去,進出也要搜身,怎生一面感動,一面焦急。

  似許太監這種的都出不去,更勿論藍瑩了。

  也幸虧還有藍瑩,怎生這段日子孕吐的厲害,膳房送的菜不合胃口,宋太後便叫她去小廚房親自瞧一瞧那些青菜之類,看上了想吃再做不遲。

  這樣一來二去的,她跟藍瑩越走越近,現在藍瑩來東暖閣都不用特意通報了。

  這日她又過來,正好趕上怎生在擺弄宮中分發下來的份例。

  除了布料跟金銀,其餘的如胭脂水粉之類,怎生現在通通不能用,便叫了幾個大丫頭在跟前,按每個人的喜好讓她們挑選,條件是得打扮好了給她“養眼”。

  怎生懷孕的事,自是瞞不過東暖閣的人,可即便整個壽安宮所有人都知道了,也不可能傳到外頭,這正大光明的秘密,反而比一些藏着掖着的秘密更容易保守。

  為何?
一則她肚子不顯,二來她的脈案乃是太醫院王太醫親自掌寫,王太醫說郡主未曾有孕那都是記錄在案的好不好?

  聶墨是偷偷回來的,自是不敢在京中多加逗留。

  他臨走跟聶閣老做了一番懇談。

  “父親,陛下雖然現如今看着安然,可形勢已然嚴峻,父親在朝堂上如履薄冰,卻屢遭申斥,非是陛下不再信任父親,而是黎王黨人這些年滲透收買,使得陛下身邊多了小人的緣故。
父親現在還未失勢,隻不過是因為陛下深知父親品性,又見您堅持規矩,奉行正統的緣故,所以這時候,您出的錯多,彈劾的人多了,反倒是對您的幫助,若是一旦咱們的人都上折子替您求情,到時候陛

  下會如何想?

  所以咱們不能結黨,而且大哥宜韬光養晦,避黎王的風頭,暗中相助容郡王,目前最重要的是容郡王跟王妃誕下健康的皇孫。

  陛下這麼多年的心結不過在容郡王身體殘缺這一塊,隻要容郡王的孩子健康,那陛下的心結自然就可以解開。
容郡王又是正統,他不比黎王爺更合适榮登大寶?

  聶閣老自是不會輕易被聶墨忽悠了過去,雖然十七年前的宮廷密事他知道的不多,可隻揭開那蓋着的一角,底下露出的冰山已經足夠讓他心驚。

  二三十年前,俞家的确出個一個驚才絕豔的人物。
“你跟我說說,你跟俞怎生是怎麼回事?
明知道我在朝中跟前俞尚書的争鬥,你還在背後扯你老子後腿,把個俞家的……弄到府裡來!
”聶閣老本是想說俞家的附逆,可一想到現在太後跟皇帝的态度,又硬生

  生的忍了下來。

  “草蛇灰線,馬迹蛛絲,你以為你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我都查不出來是不是?

”說到最後聶閣老已經是疾言厲色。

  這種程度的斥責,聶墨非但沒有放在心裡,反而笑着道,“父親,兒子清楚自己姓什麼,雖然不知道父親是聽了誰的進言或者這些事就會是父親自己查探的,但兒子并未做什麼有損聶府的事情。

  “兒子是您跟母親的兒子,也是大哥的弟弟,笙兒的二哥,兒子是一心盼着家族興旺的。

  聶閣老卻依舊神色凜然。
聶墨便止住了笑,“我與怎生的緣分是在父親扳倒俞尚書之前就有了的了……父親不要懷疑她勾引我之類,那時候我尚且不知道她跟俞尚書有拐着彎的九族關系,更不知道自己的前程在哪裡,不過是去年的

  正月裡頭我去魏家莊的時候,不慎落水……”

  聶閣老的目光突然就直勾勾的看過來,聶墨深吸一口氣,苦笑道,“是她不顧危險救了我一命。
”那種死亡臨近的感覺他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兒子當時其實并不怕死,隻是遺憾不曾參加春闱……”

  聶閣老勃然色變,張嘴想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聶墨已經說了這麼多,自然不肯半途而廢,臉上露出一個略頹的笑,“雖說不怕死,可也不想死。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可以一直逆來順受下去,但是真到了那一刻,我才曉得自己心中的抱怨跟逆反累積如山,

  如果真的在水中溺亡,那我不是淹死的,而是冤死的。

  “她救了我,什麼也沒說,隻随手留了一塊生姜給我,然後就回家了。
我知道她,還是後來去魏家莊後慢慢打聽出來的。

  “這些事,……你怎麼從未說過?
”聶閣老語氣遲疑。
他隻記得那時候天寒地凍的,聶墨就說要學遊水,為此他還特意找老夫人說了一嘴。
“兒子都二十了,沒為家族做什麼貢獻,卻要因為一點小事驚動長輩麼?
再說,除了受了一點驚吓,嗆了幾口水,我甚至連生病發燒都沒有過,這樣的情景,我還要說出來,豈不是給人說我借此博取同情?

  ”

  落水之前跟落水之後他的心思其實都是頹唐不堪的,面上雖然一派高冷不畏死,可心中既脆弱又腐朽且薄弱不堪。

  要不是怎生不顧冰涼刺骨的河水,義無反顧的救了他,說不定他這會兒已經重新投胎了。

  聶墨當時在水裡掙紮的時候,甚至連自己身故後,京中人的傳言都想到了,不外是聶家那個不成器的二公子纨绔落水,溺水而亡……死後都得不到一個好名聲。

  他連這種事都想到,唯獨沒有想到怎生會救他。

  那麼小小的,孱弱的,還是個女子的怎生。

  她從他身後圈住他的脖子,然後在他耳邊輕聲的說,“别怕,我來救你,你放松一下。

  她救了他,他就放松了,整個世界觀都放松了,他再不是世俗中的聶墨。

  聶墨将事情的經過說完之後,就被聶閣老揮手打發上路了。

  當然此上路,不是彼上路,就是真真的上路而已。

  他連夜坐了快船回溙州。
這次他留了聶江聶河在京中,“你們時刻關注宮中情況,若有反常迅速報給我知曉……,還有,黎王爺跟戚國公府,尤其是路平那厮,一定要給我盯好了……雇用的人手,不要吝啬花錢!
錢沒了,就從餘記

  ——對了,你們郡主的賞賜是一百斤金子,可不是一百兩,盡量的把錢要回來,免得她亂花。
”聶江跟聶河大汗瀑汗,前頭幾條還能勉力搞定,這跟郡主要私房?
即便怎生好說話,能好說話到這種程度?
他們倆都覺得聶墨自信過了頭。
全然不知,聶墨這也是父憑子貴,怎生肚子裡有他的娃娃,所以

  他有底氣呀!

  七月的天上似飄着流火,熱的人處處不爽,為了照顧怎生,壽安宮沒有用冰。

  這叫一直想蹭點兒冰用的怎生差點愁白了頭發。

  這時候她就格外思念聶墨。

  聶墨的身體就是一台純天然的制冷機。

  “郡主,奴婢給您打扇子吧!
”松香見她熱的難受便主動道。

  怎生懶得搖頭,一動就一身汗,隻說話,“不用,看着你用力出汗,我更熱。

  藍瑩送了幾碗梅子湯來,不過也是熱的,不知道為何,怎生一見到碗裡熱氣升騰的水蒸氣,就會聯想到二師兄。

  二師兄什麼特點?
肚子大啊!
愛出汗啊!

  “要不咱們再吃個西瓜吧!
放到井水裡頭鎮一個時辰。
”怎生拿着帕子擦了擦額頭又冒出來的汗水建議道。
一聽她這麼說,松香等四香就覺得自己有些腳步虛浮,非是郡主難伺候,實在是這幾日她們為了不讓郡主過量的吃東西,都拼命的往自己肚子裡塞,長此下去,估計用不了多久,她們的肚子也該大起來了

  !

  “郡主,藍瑩來了!
”木香驚喜的說道。

  怎生忘了西瓜的事,立即看向門口,藍瑩身上倒是幹爽,“郡主,這次奴婢可不是來送吃的,而是來請郡主出去透透氣的,壽安宮後頭的小花園裡還算涼快。

  怎生可有可無,不過這樣老實坐着也不是個事兒,“那咱們就出去走走,都說走路帶風,說不得還真是外頭涼快呢。
咱們啊,今兒就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

  壽安宮後頭的小花園不大,卻紮紮實實的有幾棵大樹,樹幹高入雲霄,樹葉茂盛,樹底下便很有些涼快勁兒。

  怎生贊道,“這兒真不錯。
要是擺上一張竹椅,睡一覺也應該舒服。
”放下團扇,揉了揉手腕,環顧四周,見綠草茵茵,繁花似錦,入目别有一番快活。

  “郡主,奴婢去拿竹椅。
”木香躍躍欲試。

  怎生圍着樹走了兩圈,木香已經取了竹椅過來。

  “麻煩你們,不要鋪什麼錦墊了吧!
”我都熱成海綿寶寶了!

  松香咬着唇扯了墊子,怎生唯恐她改了主意,連忙躺了上去,“你們也端些凳子來在這裡歇着,我先睡一會兒。

  樹底下竟然偶爾能刮一陣小風,快哉。

  她側了個身子,幾乎瞬間入睡。

  藍瑩則悄聲找了松香,“姐姐,你看要不要給郡主撐把大傘啊,這萬一樹上落蟲子……”

  松香連忙點頭,吩咐人拿傘去。

  怎生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
模糊聽見幾聲男子說話的聲音,都沒把她從周公那裡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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