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再拎不清,也不敢惹惱了婆婆。
認親完事之後,老夫人回去也禁不住跟程嬷嬷抱怨,“我看她是越活越回去了。”
老夫人雖然一開始得知永甯郡主就是聶墨的通房怎生的時候,也有些不如意,但她的政治覺悟跟敏銳性不知高過了大夫人多少倍,自然不會做出強拆的事兒來。
可大夫人又是鬧哪門子别扭呢?難不成是覺得以前跟怎生交惡,所以現在來個先下手為強?
老夫人氣悶不已。皇帝的身體一時好一時壞的,帝嗣不旺,這時候一個不小心,他們聶家說不定哪一日在朝廷鬥争中失利就要落個之前俞家那樣的下場,永甯郡主再特殊,可她是宋太後的閨女,是皇帝的妹妹,除非這天下
叫外姓人奪了,否則單憑這一點,就是一個立身的根本。
程嬷嬷勸道,“不如叫大爺過來說說,也好解了大夫人的心結。”
老夫人搖頭,“暫且先讓我看兩日,老大現在對他媳婦是越發的不上心了!”
倆兒子,一個不大理會媳婦,一個恨不能粘到媳婦身上,這要是中和中和就好了。
怎生跟聶墨回了荔園,已經是申初時分。
喜嬷嬷過來道,“二夫人,荔園裡頭的丫頭仆婦都到齊了。”
聶墨直接道,“讓他們先散了,明兒再說。”認親用了那麼長時間,還不能坐一坐,怎生的額頭冒汗了都。
喜嬷嬷見怎生沒說話,便點頭應是,退下去了。
怎生剛才全都是硬撐着,這會兒确實累了,不過聶墨代她發了話,她還是有些微赧,左顧右盼的問,“晚膳是什麼時辰?”
聶墨笑着道,“這你不用管,到了點她們自然會來告訴我們的。”而後低低的含着她的耳垂道,“我幫你卸了钗環,好好的歇一歇。”
說的那叫一個意猶未盡,意味深長。
怎生逃也似得扭了身子,“我自己來,要不你幫我叫個丫頭來……”
餘下的聲音都被聶墨含在了嘴裡。
他三心二用的單手摟住她,另外一隻手則将她頭發上的首飾快速的拿了下來。
等到了床邊的時候,她的衣帶已經開了。
聶墨繞到她的頸項後面,輕輕的啃咬着上頭的肌膚,令她不住的往他的懷裡鑽。
就像一個喜歡吃肉的人,好不容易得到一盤紅燒肉,吃一塊還想吃另一塊,每一塊都是美味兒……
怎生懷着身孕,聶墨想盡興是不可能的,他隻來來回回的将她翻來覆去的啃了個遍,正大光明的行使自己夫君的權利。
也不假手外人,事畢之後,他親自投了兩塊熱帕子,幫怎生清理了,再回來,就發現她已經又睡了過去。
可以說為了這親事順利進行,他這兩天都累得夠嗆,可這一刻,卻罕見的有一種奇異的滿足感。
不同于昨天晚上的洞房,那時候他喝了酒,心裡快活,腦子裡暈暈的,像在夢中,這會兒則更真實,也更叫他踏實。
他側着身子,胳膊支着頭,唇角帶着迷醉的笑看着她。
怎生這會兒看不出疲憊,眉眼彎彎,肌膚細膩滑嫩,光潔無瑕,呼吸舒緩。
聶墨将她的小手抓在手裡,她的手又小又軟,因為熟睡而放松的蜷縮着,是一個可愛又迷人的姿态。
想到這裡,聶墨再忍不住,輕輕的把手伸到她脖子下頭,将她攬到自己的懷裡。
從溺水見到她的第一刻起,他就想這樣擁着她了。
做通房的時候,他也有這樣的機會,但那時的心情跟今時的心情是不一樣的。
他那時候覺得自己跟個采花賊一樣,那短暫的幸福,像是偷來的,帶着不可言說的卑微。
而如今,他成了護花人,不僅要好好愛護她,而且還要教養他們的子女,維護他們的小家……
怪不得人家說成家立業呢,成家之後,就不是在托庇在父母羽翼之下的孩子,而是妻子的可以依賴的丈夫,将來孩子們尊敬和喜愛的父親。
他心滿意足的歎息,是要鍛煉自己的羽翼,來保護家人兒女的時候了。
怎生不過小睡了一會兒,就主動醒了,她心裡存着事兒,實在睡不踏實。
聶墨小聲問她,“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怎生搖了搖頭,“咱們早點去先給太夫人請安之後再去吃飯吧?”
聶墨一怔,不明白她怎麼想起那一出,卻見怎生突然憂郁了道,“将來你一定不要死在我前頭……”
聶墨突然明白過來,連忙摟住她的肩膀喝道,“你都想些什麼啊?”卻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怎生看着大咧咧的,其實細膩又敏感。
别的女人都盼着子孫滿堂兒孫繞膝,她卻覺得失去了老伴十分孤單。
“大喜的日子呢,不要說那些死呀活呀的來膈應我,你放心吧,我一定活的久,長長久久的陪着你。”
分明說的甜言蜜語,怎生聽了卻把臉藏到了他的懷裡。聶墨這次便有些反應不過來,可她這樣依賴着靠着他,令他的心砰砰的跳的厲害。
須臾才聽清她讷讷的語句,“要是我比你那啥,你可不許另娶……”
聶墨簡直要被她氣笑了。
捏了捏她的臉,“好日子才剛開始,你就杞人憂天了?以前沒發現你還是個患得患失的人呢。”
怎生知錯能改,有些羞愧的垂了頭,她隻覺得日子這樣美好的不似真實,有那種平日最幸福的滿足感,原來她隻是個小丫頭的時候,根本沒期待過愛情,後來,他對她實在太好了,她就被他打動了……
聽起來好似很沒有出息的樣子,但女人就是這樣的啊。難不成她不去喜歡愛她的男人,卻喜歡一個不愛她也對她不好的男人?她又不想挨虐!
聶墨見她很有鑽牛角尖的趨勢,聰明的轉移話題,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是要去給太夫人請安?再不走,咱們就隻能吃晚飯了。”
**
結果太夫人所在的榮壽堂一點都不冷清。
歇了午覺的女眷們都在這裡陪着太夫人說話。
他們到的時候,屋裡正傳出一陣陣的大笑聲。
聶府的喜事,有些遠道而來的親眷并沒有接着就走,而是留在了聶家,此刻就陪着太夫人說話。
這其中,也有聶墨的兩個堂妹。
做了人家的兒媳婦就是不一樣,首先發現了怎生,立即站了起來,笑着喊了一句:“二嫂”。
屋裡的女眷們的目光一下子就都看了過去。
怎生極其不合時宜的想到一個詞:自投羅網。
這裡頭的女眷,就是聶墨的兩個堂妹,她也沒多少深刻的印象,隻能憑着分析,覺得站在略上首的那個是大妹妹,緊挨着她的是二妹妹,但也不一定……
坐在最上首的太夫人身邊的一個中年貴婦笑着說了一句,“新娘子來了!”
這些都是誰呀!
好在她是來請安的,隻管先往前走,到了太夫人面前,已經有丫頭知機的拿了錦墊過來,怎生剛要跪,太夫人忙指揮了自己的丫頭,“把你們二夫人快快扶起來!”
又招手叫怎生上前,拉着她的手說話,“好孩子,怕不怕?昨兒累了吧?”
怎生一一的答了,太夫人接着問,“今兒聽你婆婆說你們一大早就進宮了,太後娘娘可好?”
“嗯,去的早就沒過來打擾您……母後很好,我們在壽安宮呆了一會兒,陛下就來了,還叫二爺早些去當值,是母後說,就算不能多歇幾日,可總要三朝回門之後再說其他……”
太夫人旁邊的那個貴婦就道,“太後娘娘真是慈愛又寬和。”怎生好奇的瞄了一眼,太夫人就笑道,“看我,都忘了跟你介紹了,大家都認得你,你還不認得這屋裡許多人呢。這都是咱們家的親戚,都是再親近不過的。我旁邊的這位是你們的四姑祖母,嫁到金陵,夫
家世代書香……”
一解釋怎生就明白了,四姑祖母跟太夫人一個輩分,又從金陵遠道而來,确實當得起坐在上位。四姑祖母也是極其的會說話的,“老話都說隔輩親,真是一點都不假,您這孫媳婦才進門第二日,您就幫着她跟我要起見面禮來了……”嘴裡雖然這麼說着,可手下先褪下手上的一隻碧玺镯子,又從頭發上抽
了一根如意雲紋累絲八寶賞金钗,用帕子包了遞給怎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你戴着玩兒吧。”
太夫人也笑,“我倒是想跟你親,可也得夠得着你啊!要不是這次老二成親,還請不你來呢!”
旁邊一個丫頭已經準備了一隻覆着大紅綢布的托盤,笑着站在了怎生的旁邊。
怎生雙手接了東西,謝了四姑祖母。不過卻在心裡嘀咕,太夫人說聶墨成親,四姑祖母才來的,難不成早先聶钰成親的時候,她并沒有過來?果然又聽四姑祖母笑道,“這可真是趕巧了。當初钰哥兒成親的時候,我家的三丫頭正好生了個大胖閨女,我這當嫡母的自然要過去看着些……,墨哥兒這回,我本就打算進京,走到半路,遇到你們這裡給
我們家送信的人,這才加緊了步子,進了城門,才覺得那一口氣喘勻和了!怪不得人家說京師重地,物華天寶,天子腳下,就是各種都不一般!”
太夫人大笑,“我還當你飛來的呢!”看得出來,她跟四姑祖母的關系很好。怎生聽了偷偷笑笑,而後把東西擱到了丫頭捧着的托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