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不後悔
像是做夢一樣,蘇月茹一覺醒來,屋子裡便擺滿了成親所用的物品,大紅的喜燭,大紅的鳳冠霞帔,大紅的蓋頭大紅的床幔,隻是睡了一覺的功夫,她便要出嫁了?
蘇月茹坐在床邊露出了個傻傻的笑容。
“小姐,您傻笑什麼呢?”
胭脂水粉一臉笑意的端着銅盆走了進來,許是為了應景,也穿了一身粉嫩的紅,領口和手脖子處是一圈毛茸茸的兔毛,看上去十分喜慶。
不得不說,莫北辰的效率不是一般的快,從下禮到準備婚禮,一夜之間連蘇府都給布置的妥妥當當。
他速度能這麼快的主要原因之一,還是因為蘇府有老太太幫襯着,連她的嫁妝都備好了,再加上她母親生前留給她的嫁妝,按理說,姑娘出嫁之前都得給自己繡嫁妝的,不管是衣服還是荷包,有些手巧的,甚至連自己的喜服都是自己繡的。
可蘇月茹這尿性,要她繡東西,還不如直接砍了她的十指呢,反正也是要被戳成馬蜂窩的,所以幾個丫鬟早早的就給蘇月茹繡了兩大箱子的荷包和繡帕,由她每天變着花樣的換着用。
“咱們小姐這是激動的,明日啊,咱們就得改口叫王妃了呢。”
“你們兩個再如此調笑我,當心我不帶你們過府。”
蘇月茹說着便下了床,由着丫鬟們扶着在銅鏡前坐了下來。
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結婚,以前她的身份容不的她想,後來莫名其妙來到這鬼地方,還那副尊容再加上趙府退婚一事,有一段時間,她真以為自己要打一輩子光棍,做一個老處女了呢。
“那可不行,我們是陪嫁的丫鬟,别人伺候您,您一定會不習慣的。”
水粉賣乖的說道,手下的動作也沒停,拿了桌子上的首飾和刷子便往蘇月茹的臉上掃去。
如畫和如歌沒有說話,隻是一個捧了鳳冠一個捧了霞帔靜靜的站在了一邊,眸中帶着淺淺的笑意,略微有些泛濕。
“若是夫人看到小姐今日出嫁…一定…一定會…”
胭脂說着便有些哽咽,拿了桃木梳子便往蘇月茹的長發上掃去。
“我虛長月茹幾歲,又是你爹的小妾,若不嫌棄,這梳頭的禮,便讓我來可行?”
話音方落,便見着雲姨娘扭着細腰走了進來,産後恢複的很好,一點也不見長肉,滿臉的笑容,顯然很春風得意。
蘇月茹微微笑了笑,既沒同意也沒反對,那人三兩步走到蘇月茹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這就嫁出去了,我還真有些不舍。”
“那是,府裡沒人與你鬥了。”
雲姨娘略微一愣,繼而笑了笑,略帶着寵溺的捏了捏她的鼻頭。
“是,是我眼拙,一入府便招惹了你,幸而你不計較。”
“姨娘看上去心情頗為不錯?”
蘇月茹怎看不出那人雙眸中透着的笑意,當真是藏也藏不住。
果然,隻聽那人說道。
“那日你跟月芯說了些什麼?她跑了出去,昨個晚上剛被找到,那個凄慘的…”
雲姨娘說着露出了一個遺憾的表情“啧啧”了兩聲搖了搖頭。
“怎麼着了?姨娘您快别繞彎子,可急死咱們了。”
水粉到底是忍不住了,急急問道,雲姨娘可就等着這話呢,笑了笑,也不賣關子了,說道。
“昨個晚上在平南街的小巷找到了。”
蘇月茹心頭一凸,平南街?
那裡可是貧民區,居住的可都不是一般的小市民而是一些窮兇極惡的混混流氓甚至是惡棍,而那裡最多的,便是上不得台面的妓女,純粹是靠賣肉為生,而那裡的妓女大多染上了花柳病,總之,是一個很黑暗的存在。
蘇月芯怎會跑那裡去。
“找到的時候身上的衣服淩亂不堪,紅紅紫紫的,裙子上的皿都凝固了,現在人都癡傻了,田氏曉得之後心疼的要死。”
蘇月茹心頭一陣,卻沒有太多的意外,略微閉了閉眸子,隻覺一陣心塞。
“大喜的日子,你說這些做什麼?”
一聲不悅的聲音響起,老太太由璧秋扶着,一手拄着龍頭拐杖便走了進來,接過胭脂手中的桃木梳子,瞪了多嘴的雲姨娘一眼,後者抿了抿唇,心裡明白,雖然自己生了兒子,但她在府中的地位還不算很穩固,隻有把老太太哄好了,日後才能有靠山。
雲姨娘本就不是個笨人,不然也不會巴結上蘇老爺子。
連忙讓丫鬟遞上一個檀木盒子,裡面是一些自己攢下來的首飾,遞給了蘇月茹,便當作添妝。
“這個梳頭禮理應由老身來。”
說着便将手中的龍頭拐杖遞到了璧秋的手中,一手拿着桃木梳子,一手撩起蘇月茹滿頭漆黑的長發,嘴角帶着笑意。
嘴裡喃喃的念叨着。
“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哋姑娘白發齊眉;三梳姑娘兒孫滿地;四梳老爺行好運,出路相逢遇貴人;五梳五子登科來接契,五條銀筍百樣齊;六梳親朋來助慶,香閨對鏡染胭紅;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鵲橋高架互輕平;八梳八仙來賀壽,寶鴨穿蓮道外遊;九梳九子連環樣樣有;十梳夫妻兩老就到白頭。”
蘇月茹眼眶微紅,突然便就生出三分不舍來,若不是喜婆來說時辰到了,蘇月茹險些要抱着老太太說不嫁了。
隻怪莫北辰太速度了,讓她連适應的時間都沒有。
由着丫鬟們替自己穿上大紅繡龍鳳喜服,戴上鳳冠,蓋上大紅的蓋頭,喜婆說着恭賀的話,拜别了父親,便上了轎子。
這一路,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隻覺得心口跳動的厲害,一步一步,便都是由着别人怎麼說,她便怎麼做,這恐怕是她這輩子最聽話的一次了。
蘇月茹拿着大紅的綢緞,透着紗幔遠遠的看着那一身大紅色喜袍,高坐在馬背上的男子,
沒想到那人會親自來接親,可見他對她的重視程度。
由着喜婆扶着她上了轎子,耳邊響起噼裡啪啦炮竹的聲音,接着是一陣唢呐齊鳴,那場面盛大,嫁妝和聘禮之豐厚,比之太子娶親的陣仗是過之而無不及。
蘇月茹知道,這一出門,便再也不能回頭,可是,她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