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夢聽得忍不住“嗤”的好笑,無奈笑道:“你那是什麼語氣嘛!等晚上見了小王叔和微微,可别這樣!這陣子,多虧了有他們幫忙,不然,我還不知添多少擔心和麻煩呢!”
燕王忙笑道:“夢夢說的是,單憑這一點,從前便是有天大的過節,也應該一筆勾銷了!況且當年事說到底,都是母妃――這些年,的确委屈小王叔了!”
徐言夢差點兒脫口說出一句“他不會怪你的!”剛要出口忙又忍住了,隻柔聲笑勸道:“你并不知情,怨不得你的!至于你母妃,她有她的考量吧!可實實在在受了委屈的,的确是小王叔!以後,咱們一定要好好的補償他和微微!”
那句幾乎脫口而出的話其實沒有她代替小王叔拿主意的意思,而是以她對小王叔的了解,她相信他不會怪、不會怨。
隻是,如今丁是丁卯是卯,她何必再牽扯上一絲一毫不該牽扯的?她沒有立場替小王叔說那話,尤其是對燕王,哪怕她了解他!
他們三個人之間,實在經不起任何波瀾了。
“那是自然!”燕王一笑。
晚飯前,小王叔和谷微微相攜而來。
在燕王要回來三天前,谷微微便搬出了福甯殿,住進了另外一處叫做淩霄閣的院子。
小王叔心裡同樣有着忐忑和尴尬,兩個男人的緊張和兩個女人的期盼那是完全不一樣的心情。
然而,到底是皿親,又是小時候那般關系親近親密的親人。誤會消除,兩人又都是坦蕩君子,一聲招呼,四目相對,仿佛有什麼阻礙了多年的東西瞬間通了!
二人相視而笑,什麼道歉的、愧疚的、傷懷的、遺憾的話統統都不用說,彼此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他們始終是嫡親的叔侄,從來沒有變過!
縱然隔閡,也不過如水渠一時堵塞,渠中水,始終充盈。有一日清除了淤泥,自然便是水到渠成,往昔的不快立即消弭于無形。
“小王叔、微微,快請吧!晚膳備好了,就等你們呢!”徐言夢柔聲笑道。
“王妃姐姐客氣了!”谷微微笑道:“王爺一表人才、真乃人中龍鳳,怪不得王妃姐姐天天思念呢!”
“王妃姐姐?”燕王挑了挑眉。
徐言夢面上微微尴尬,忙笑道:“微微還沒過門呢……”
谷微微也眨了眨眼,呃,這個,她是不是該改口了?
燕王卻是大笑起來,看了谷微微一眼,笑道:“這個稱呼很好!以後便是不改也沒有什麼的!”
谷微微頓時放心,笑道:“王爺不拘小節,真是大方!”
小王叔嘴角狠狠抽了抽,這到底,是誰大方啊……
“請吧!”燕王沖他二人笑着擡擡手,随後打橫将徐言夢抱了起來,她欲掙紮,他手上加勁,笑道:“别亂動!你懷了身孕,省些力氣吧!小王叔和微微又不是外人,怕什麼!”
徐言夢張張嘴,臉皮到底不如他的厚,隻得輕輕“哦”了一聲作罷。
谷微微忍不住又笑贊:“怪不得王妃姐姐惦記着王爺!王爺真是個好丈夫!”
燕王聽了心中甚喜,心花怒放,覺得小王叔這位未婚妻實在很不錯!很靠譜!
便向她笑道:“本王的小王叔也會是個好丈夫,杜小姐嫁過來了便知!”
“嗯,我也相信高大哥會對我好的!”
谷微微嫣然一笑,同樣心花怒放,覺得王爺實在是個極好極好的人,虧得她之前還擔心呢!擔心王爺太嚴肅威儀赫赫不好接近甚至不喜她嫁給小王叔,原來,統統白擔心了啊!
徐言夢和小王叔相視:“……”
他們還是什麼都不說比較好。
餐桌前四人兩兩相對坐下,燕王很有些遺憾不舍的将徐言夢小心放坐在椅子上,若沒有小王叔和谷微微,他自然要抱着她的。
分開了這麼久,恨不得就這麼抱着不撒手了。看着她的笑容,聞着她的氣息,想親一下的時候便親一下,多好!
餐桌氣氛輕松愉悅,用過晚膳,燕王與小王叔那最後一絲絲隔閡也消失不見了。
自然得就仿佛兩人之間從來沒有發生過不愉快似的。
飯後小坐,二人進了内書房說事情,谷微微便陪着徐言夢在東暖閣說話。
又細心的替徐言夢把了脈,笑道:“王爺這一回來,王妃姐姐氣色也好了許多!脈搏也變得更有力了!”
徐言夢笑歎:“他一回來,我這顆心總算是徹底放下了!”
送走小王叔和谷微微,燕王攬着徐言夢入懷,夜色沉沉,燈光溫暖,彼此相依,說不盡的除了暧昧更有深情。
四目相對,目光中除了彼此再也容不下别的什麼了!
“夢夢!”燕王呼吸一促,低喚着她,俯身便吻上了她的唇,細細描摹,輕輕吸吮,一點一點的品嘗她的味道。
一絲一毫,他都那麼的眷戀和迷愛。
剩下的時間全是他和她的,他不用急,慢慢來。要把這些日子的空缺一點一點的全部填補起來。
這一吻,仿佛天長地久、海枯石爛。
到底她懷着身孕他顧及着,不然此刻恐怕早已是昏天暗地了……
“王爺!你真的回來了呢!”徐言夢身子軟得幾乎成了一汪水,軟軟的依偎在他的身上,輕喘着,眸光柔亮,嘴角噙笑。
“嗯,爺回來了!咱們再也不會分開了!”看着她,憐惜無比。
等回了寝殿,兩人依偎在床榻上,又說了半響的話才沉沉睡去。
燕王抱着她,小心的避開她的腹部,又得照顧遷就着她的姿勢,于是自己就變得難受了起來。
即便如此,心裡卻滿滿的都是滿足和踏實。
她和孩子,實實在在的就在他身邊、在他懷中,一呼一吸間,都是她的味道,低頭,便可看清她的容顔,擡手,便可輕觸她的肌膚,對他來說,這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這天晚上,徐言夢睡得十分踏實香甜,是這幾個月以來睡得最好的一夜。
清晨慢慢睜開眼睛,對上他專注凝視自己的黑眸,怔了怔,勾唇一笑。
“醒了!”燕王輕輕撫了撫她的臉,嫩豆腐似的光滑細嫩,帶着暖暖的溫柔氣息,惹人憐惜。
“嗯!”徐言夢輕輕點了點頭,沉重的身子輕輕動了動,笑道:“王爺去忙吧!有奶娘和徐姑姑她們照顧我呢!”
燕王失笑,在她臉頰輕輕擰了一下,笑道:“爺如今重傷在身,怎麼可能出去理事?有要緊事,自會有人來禀!”
徐言夢“啊!”的一聲不禁失笑,後知後覺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笑道:“我竟忘了這個了!不過這樣也好,咱們一塊多陪陪孩子!”
“是爺多陪陪你們娘倆!”燕王笑道,暖香溫熱,心神微蕩,禁不住俯身低頭,在她那嬌若鮮花的唇瓣上輕輕親吻。
麻麻癢癢的感覺傳遍全身,徐言夢心跳有些亂,吃吃低笑着推開他,偏身坐了起來,擡手理着秀發笑道:“别鬧啦!快起來,陪我和孩兒去散步!”
“好!”燕王一笑,迅速起身。、
兩人梳洗畢,時候已經不早,索性便先用了早餐。
燕王見徐言夢吃得不多不禁擔心,“怎麼胃口這麼小?不多吃點受得了嗎?爺真沒嫌棄你胖,真的!爺發誓,夢夢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最美的!”
碧羅等許久沒聽到王爺這些話了,一時還有些不太适應的過來,面上微讪。
徐言夢臉上也熱了熱,笑道:“微微和盧太醫都說我身體很好,孩兒也很好,少吃多餐就行,一下子吃得太多反而不好!”
萬一胎兒養得太大,生産的時候可就麻煩了!徐言夢想起那道關卡心裡就隐隐有些恐懼和發麻。
在這個時代,她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忙,到了那時,隻能一切靠自己!靠天意!
燕王不是大夫,聽了這話便也沒再勉強她多吃,隻問徐姑姑,小廚房可否随時備了吃食?
徐姑姑忙笑着回有,燕王這才作罷。
燕王重傷的消息,隻有福甯殿上下知曉真相,這裡頭的人,哪怕是個掃地的粗使丫鬟,也是從鐵衛營出來經過特殊訓練的高手,忠心方面自不必說。
出了福甯殿,王府中旁人也并不知。
兩人要逛,自然也就隻能在福甯殿花園中逛了。
不過這花園剛經過拓展修繕,面積很大,布局得當,花木繁多,比大花園倒更多幾分景緻。
徐言夢與他來到池子旁,憑欄而立,看那滿池碧葉荷花田田如蓋,亭亭玉立,粉色、玫紅、雪白的荷花開得正好,襯着碧色荷葉,畫卷般美。
水汽氤氲着淡淡的荷香随風送來,清新透肺,令人心曠神怡。
斜對面小山坡滿山上,鋪滿了翠綠色的薔薇枝葉,花期已經過了。夢夢的綠像是一堵牆。
徐言夢看了一眼那薔薇山坡,笑着向燕王道:“薔薇花開的時候很好看!滿山坡都是,每天我都會在這兒站一會欣賞欣賞!不過,你回來了,陪我看這滿池荷花,也很好!”
燕王攬着她,笑道:“等結了蓮蓬,爺親手摘了蓮子給你嘗鮮好不好?唔,到那時,咱們的孩兒也快出生了吧!”
徐言夢柔柔一笑,道:“應該沒有那麼快!應是九月份吧!”
“那也快了!”燕王笑道:“夢夢,真好!今年過年的時候,咱們便有兒子了!”
徐言夢心中一甜,笑道:“說不定是個女兒呢!”其實他兒子兒子的叫過許多次,徐言夢也從沒糾正過他。這次聽了順口就說了。
又問:“是女兒,王爺可會失望?會不會不喜歡她?”
“傻話,”燕王笑道:“這是咱們的孩子,爺疼都疼不過來,如何不喜!”
雖知定是如此,聽了他這麼說,她心裡還是忍不住輕快歡喜,唇角含笑。
燕王又笑歎着道:“不過,爺還是希望夢夢肚子裡這一個是個兒子!女兒咱們以後慢慢生便是!”
徐言夢能理解他的心情,笑道:“這可說不準了!這個,得看天意!王爺還年輕,也不急這一二年啊!等我身子養好了,咱們再生!”
說着這話,徐言夢臉上微微一紅。
死男人!害得她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還不是為了他――
燕王愉悅的低笑起來,想到與她生孩子那事兒,一時皿脈偾張,心裡那股邪火又有點兒蠢蠢欲動起來。
他努力壓下邪火欲念,道:“嗯,咱們再生!有了一兒一女便足夠了,爺舍不得夢夢再受這罪!”
他也不想再受這罪!
果然兒女都是來向父母讨債的嗎?還在娘胎裡呢,都知道礙他爹的好事了!
徐言夢心裡一暖,聽得燕王又繼續道:“不過,爺還是希望這胎是兒子!這樣外人也沒借口指責夢夢什麼了!”
徐言夢一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才盼着是個兒子嗎?與她想的原來不一樣啊!
“王爺!”徐言夢心裡一時感動得不得了,伏在他懷中雙手抱着他的腰,低低道:“有你這話,旁人說什麼,我都不在乎了!”
燕王笑着,輕輕撫了撫她肩背,帶笑“嗯”了一聲。
她不在乎,可是,他在乎啊。
他不希望聽到半句她遭人诟病的話。
因為她那麼好,不應該承受那些話。
一時桑園禀報梅先生求見。
徐言夢正要說話,燕王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向桑園道:“帶梅先生過來。”
“又不是外人,夢夢不必回避。再說了,爺的事,有什麼是夢夢不能聽的!”
徐言夢一笑,也不避着了。
桑園親自推了輪椅,送了梅五郎過來。
看到徐言夢也在,梅五郎稍稍詫異,卻沒說什麼,看到原本應該重傷卧床休養的燕王與常人無異在遊園賞景,也沒有意外。
施禮後,将手中捧着的木匣雙手奉上,笑道:“這是六部官員們的請安折,請王爺過目。”
經了這一段時日,燕城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員們對梅五郎已經是心服口服了,再不見一絲一毫當初的不甘和不平。
衆人隻當燕王重傷需要休息,便是想獻殷勤也不敢輕易打擾。于是紛紛寫了折子,請梅五郎轉交,等着王爺傳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