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荷表姐!”
徐言夢如遭雷擊,不敢置信的看着丁紫荷,腦門一陣眩暈。
她有點傻眼!
這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
丁紫荷給她的印象一直以來都是溫和敏感的,在這府中安分守己,有的時候還可稱得上軟弱,小心翼翼的生活着,盡量不給别人添麻煩。
便是平日裡受了薛氏、秦氏等的嘲諷譏诮,丫鬟婆子們怠慢了,她也從來不說、不多事,能忍的都忍了。
所以,她和燕王,對丁紫荷都很憐惜,真心實意的憐惜。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睜着眼說瞎話,當着元太妃和燕王的面,狠狠的、不留餘地的反咬了她一口!
一口透骨!
元太妃冷笑,反而不急着說什麼了,隻是譏诮的擡眼看向臉色煞白的徐言夢。
燕王心中也同樣震驚震怒無比,看向徐言夢的神色,也有些變了!
他相信丁紫荷不會撒謊,她那表情不似作假。
“紫荷表姐!你、你――”徐言夢看向燕王:“王爺,臣妾所言句句屬實!當時在場的除了紫荷表姐還有銀屏和碧羅――”
丁紫荷一怯,有些慌亂的躲避她的目光,結結巴巴慌忙道:“是、是、我、我是去了寒蕊閣,我――”
“你夠了徐氏!”元太妃冷笑道:“誰不知那兩個丫頭是你的心腹!她們所言跟你所言有何分别!”
“可若非事實,臣妾又怎麼會獨獨攀扯了紫荷表姐呢!兩下對出謊話來,臣妾有何好處!”徐言夢又道。
元太妃輕嗤:“這誰知你?沒準你欺紫荷性子好,料想她不敢不順着你的話幫你圓謊呢?瞧瞧,她這不是立刻就改口了?徐氏,你倒是挺厲害嘛!瞧方才小王叔,不正是那樣嗎?哼,你這邊一說看見流皿驚叫,許是小王叔在外聽見便進屋看何故,小王叔立刻就順着杆子說自己無意中經過寒蕊閣了!哼,故技重施,你倒打的好算盤!”
燕王聽到這話忍不住冷飕飕的目光掃了小王叔一眼,心頭更怒。
徐言夢心中又驚又怒,元太妃明知燕王最忌諱什麼,可她偏偏把她和小王叔往一塊牽扯,這是真的要置她于死地了!
“照太妃這麼說,若紫荷表姐不幫我呢?我豈不是自作自受!這樣的險我如何敢冒!”
“别人或許不敢,可是你!”元太妃冷冷道:“在這燕王府中,你都敢光天化日勾引王叔鬼混、事情敗露敢殺人滅口,還有什麼事你不敢的!徐言夢,你别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隻是你做夢也沒有想到吧?你還沒來得及暗示威脅,紫荷就已經開口了!這不是一下子就漏了餡!”
丁紫荷“啊!”的一聲低呼臉色微變,垂着頭不敢作聲。
見元太妃和燕王都看向自己,她略略猶豫,到底輕輕說道:“怪不得方才碧羅去找我,說了些話,說,說讓我幫幫王妃……原來――”
丁紫荷說着有些不安愧疚的看了徐言夢一眼。
“我――”徐言夢動了動唇,竟是無言以對。
“徐氏!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元太妃冷聲道:“怪不得你口口聲聲讓傳紫荷問話,原來如此!”
徐言夢看着丁紫荷,那目光冷漠而平靜,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如果說她最佩服的人,無疑就是這位紫荷表姐了!
這演技,真是爐火純青!真是叫人佩服!
隻是不知,如此處心積慮的陷害自己,究竟是她的本意呢,還是身不由己!
可不管是哪一種,徐言夢對她的認識,也是徹底的颠覆了。
小王叔也茫然了,心裡頭紛亂如麻。丁紫荷這番話,無疑坐實了徐言夢之前所有的話都是假的,那麼,林氏一條性命,以及她和自己――
“王爺――”
“你住口!”燕王冷冷盯着小王叔,一字字道:“你一回來,就要攪得王府不得安甯!本王過了這麼多年清淨日子,倒是拜你所賜!你既然離開了王府,為什麼又要回來!”
小王叔黯然,低垂的眼眸中劃過一抹感傷。
是啊,他為什麼又要回來!
如果他不回來,是不是這件事就不會發生?
“你最好給本王一邊站着!你的賬,本王待會再跟你算!”燕王又氣又恨,恨不得将小王叔直接打死。
他警告過他多少次?他竟然還不死心!還敢觊觎他的女人!
“徐氏,你還有何話可說?”
燕王聲音響起,一聲聲敲擊在徐言夢心上,讓她覺得發冷。
還有何話可說嗎?
話都已經讓元太妃和丁紫荷說完了,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是她信誓旦旦讓人找丁紫荷對質,可卻是這麼一個結果!她的話,誰還會信?
徐言夢慢慢擡頭看向燕王,輕輕道:“王爺曾問過臣妾,信不信王爺!如今,臣妾也隻有這句話可問王爺,您信臣妾嗎!”
元太妃冷笑道:“徐氏,你是黔驢技窮了吧!少在哀家面前裝神弄鬼!你以為哀家和王爺是那麼好糊弄的嗎!”
燕王沒有說話,卻是向丁紫荷溫言道:“紫荷表姐,這兒沒你的事了,你先回去。今日這事,你記住别在外邊透露半個字!”
“我會的!那,我先告退了!”丁紫荷連忙點頭如釋重負,向元太妃和燕王施禮忙不疊的退了出去。
元太妃臉色微沉:“王爺,你還要相信這女人?這兩條罪,無論哪一條,她都不配再做燕王妃!”
徐言夢不再說話,心裡反而平靜了下來,靜靜的等着宣判。
這個局,實在是做得太好了!
丁紫荷的神情、以及身份立場、一直以來給人的印象,她的話,燕王絕不會懷疑。
可是自己呢?自己千不該萬不該,這事兒同小王叔有了糾葛,燕王向來在對待小王叔的事情上小心眼,疑心重,是絕不會輕易釋懷的。
還有那林氏,自己并沒有在燕王面前掩飾過對她的不喜,如今她死在自己面前,說是一句被殺人滅口,也很說得過去不是嗎!
這個背後設局之人,對燕王太了解了!了解到連她都要自愧不如!
“可她畢竟是金陵來的人,”燕王的語氣十分平靜,就像說的是一個跟他毫無關系之人一般:“若因她再起波瀾,引得金陵那邊注意,得不償失!”
這話雖令元太妃不是太滿意,也勉強痛快幾分。
怎麼說,兒子也算是迷途知返了!終于看清楚這女人的真面目了!
“那王爺以為該如何處置?”元太妃道。
“軟禁。”燕王略一沉吟,淡淡說道:“咱們燕王府,又不是養不起!”
這似乎是最周全的法子了。
元太妃心裡到底不甘,皺眉道:“徐氏罪人,不配那麼多人伺候!明春殿即日起禁閉,除了她陪嫁帶來那兩個奴婢,其他人都撤了吧!日後供應蔬菜米糧,讓她們主仆三人自做自吃!病患不醫,看她自己的造化罷了!”
“好,就聽母妃的!”燕王略一頓,點點頭。
徐言夢的心在這一瞬間蓦地沉到了底,她嘴裡泛起淡淡的苦澀,到底,他還是不信她!
元太妃更圓滿了,深深的盯了一眼徐言夢,冷冰冰道:“因為你的無恥和歹毒,不但林氏丢了性命,還有那闖入閣中的幾個灑掃婆子為了王府的名聲哀家也不會留着!徐氏,這幾條人命,都是因你而喪,你給哀家記住了!”
徐言夢臉色一白,自嘲一笑。
因她而喪的人命,還少嗎?
出嫁路上那二百多人――
多添五六人栽到她頭上,也算不了什麼!
“給哀家退下!哀家看見你都覺得惡心!廣嬷嬷,帶幾個人,送她回明春殿,把事情處理妥當了!”
“是,太妃娘娘!”廣嬷嬷躬身,面無表情道:“王妃,請吧!”
徐言夢站起來,誰也沒看,随着廣嬷嬷出去了。
為了王府的體面,小王叔應該不會受到什麼責罰吧?不然,她和小王叔同時受罰,難免不被有心人探覺什麼……
料想,不過是将小王叔趕出去罷了!
小王叔這些年來在外的日子本來就多,如此,也不顯眼……
明春殿中一場突變,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東暖閣中,蘇嬷嬷和銀屏陪着徐言夢,隔着簾子聽着外邊的各種呵斥哭喊嘈雜聲,兩人急的團團轉。
可雖然隔着一道薄薄的簾子,兩人卻不敢出去。
廣嬷嬷帶着人進來,便将王妃和自己兩個送到這東暖閣中,傳了太妃的話禁止走動,誰敢不聽?
聽着外頭亂成一團的哭喊聲,蘇嬷嬷忍不住向徐言夢道:“王妃娘娘,廣嬷嬷這是要把明春殿的下人們都帶走嗎?别人也就罷了,可徐姑姑、碧羅王妃能否想法子保下來!還有甘草和半夏!她們對王妃您可是忠心耿耿啊!”
“奶娘,”徐言夢苦笑道:“如今我自身尚且難保,哪兒還能留得住她們?其實,離了我這兒,或許對她們來說更好吧!倒是你和銀屏,你們是我帶來的人,哪兒也去不了,連累你們與我一塊受苦了!”
“王妃您這說的是什麼話!”蘇嬷嬷眼眶一紅,含淚道:“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銀屏也忙道:“王妃!王爺可知曉此事!王爺他若知曉了,一定不會由着太妃娘娘這般的!”
“别再說了!”徐言夢心中一凜,沖外邊的方向看了一眼,忙道:“你這丫頭,怎的還是這樣!”
廣嬷嬷等這會兒還在這外頭呢,要是叫她們聽見豈不麻煩!
徐言夢苦笑道:“是王爺下的命令,你們也别問了!放心,有我在一日,總不會讓人作踐你們的!”
蘇嬷嬷和銀屏都大吃一驚!
“好、好!”回過神來蘇嬷嬷一把抱住徐言夢,顫聲道:“老奴會陪着王妃、好好照顧王妃的!咱們那麼些日子,不也過來了嗎?如今頂多像從前一樣,這也不算什麼!”
“嗯!王妃,奴婢,奴婢也不會離開王妃!”銀屏也擦拭眼淚點點頭道。
徐言夢心中一暖,不禁失笑,柔聲道:“好,咱們三個永遠都在一起!”
外頭吵鬧了半響,終于安靜了下來。
以前明春殿中也不許奴才們随意嬉笑打鬧,多半時候也是安安靜靜的,可是,跟這一刻的安靜卻不同。
這一刻的安靜,一點聲音也沒有,死寂死寂的。讓人心裡沒來由的發慌。
“王妃您歇着,老奴出去瞧瞧。”蘇嬷嬷勉強笑道。
徐言夢點點頭笑了笑,柔聲道:“冬日風寒,奶娘别在外頭待太久了!多穿點衣裳再出去,咱們如今,可不能生病!”
銀屏聽了忙道:“嬷嬷,還是讓我去吧!我身體好!“
“得了吧!”蘇嬷嬷好笑起來,笑道:“你懂得什麼,出去也是白去!好好的陪着王妃吧!嬷嬷還沒到老得動不了的地步!”
這下徐言夢也笑起來了,忙笑道:“奶娘,你不老!你還很年輕呢!”
“對對對!嬷嬷還很年輕,本來就很年輕!”銀屏也連連點頭。
三個人不禁都笑了起來。
王妃被禁足,聽說這一次還是王爺親自下的命令。而廣嬷嬷奉命将明春殿幾乎所有的大小奴才都遷移了出去,又親自往廚房吩咐了今後讓王妃主仆三人自吃自做,整個王府都沸騰起來了!
盡管不知原因為何,但隐約還是有人看出了端倪,隻不過,并不敢随意亂說。
關于林夫人的死,則被元太妃很好的隐瞞了下來,隻說林夫人感染了風寒卧床養病,不許人打擾。拖延幾日,自會傳出死訊。
與王妃被軟禁的消息比起來,林夫人生病這種小消息根本不會有人去關注。
薛夫人痛快不已,想着廚房都不給王妃主仆送現成飯食了,而明春殿的大小奴才又都遷了出去,王妃這一次多半是真失寵了!
她深知元太妃向來憎惡徐言夢,一來想給徐言夢多吃點苦頭,二來又想讨好讨好元太妃。恰好今冬的供暖這一塊是她管的,便興頭頭的去福安殿拜見元太妃,趁機問一問要不要将明春殿的地龍停掉!
這話她是不敢去問燕王的,也不敢私自做主。
去年薪炭司因為此事被一個不留撸個幹淨的前車之鑒可不遠呢!
不過,如果得了太妃的允許,這事兒就不怕了。
王爺再怎麼樣,也斷斷不可能會駁太妃的話!
誰知,薛夫人運氣不太好,她求見元太妃的時候,燕王正好也在。
看到燕王,薛夫人下意識的心虛微驚,下意識的避開他的目光。
妹子們淡定!
燕王正一肚子不痛快,冷飕飕一句:“你有何事?”把薛夫人吓得失了方寸,也不知怎麼的,身不由己的便将這話給問了出來。
聽她問出來,元太妃恍然大悟:竟忘了這一茬,果然人老了記性也不行了啊!之前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呢?若想到了,早吩咐廣嬷嬷一并辦了!
誰知還不等元太妃出聲,燕王臉色一沉瞪向薛夫人,厲聲呵斥道:“滾出去!”
薛夫人臉色一白,愣了愣神:這滾出去究竟是準了還是沒準啊!
“還不滾!滾!”燕王見她不動加重了語氣。
元太妃亦不悅微沉了臉色,淡淡道:“薛氏你退下吧!哀家和王爺還有事情要商量!”
“是,太妃娘娘……”薛夫人沒奈何,隻得退了出去。
心中好不氣惱。
王爺那話模棱兩可,她思來想去糾結了半響,到底不敢自作主張。
她可不是徐氏王妃,萬一惹怒了王爺,可就不再有翻身的機會了!
元太妃暗罵薛氏愚蠢,那種問題不會等王爺離開了再問嗎!她明知道王爺待那女人與别個不同,卻偏要當着他的面問!
她這個當娘的,自然也不好把兒子逼得太急了,若逼得太急,難免不會物極而反。
隻好暫時便宜徐言夢那小賤人了!
不過,她如今已是翻不起風浪!時日長着呢,她有的是手段慢慢的折騰她!
等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變成一副鬼樣子,就不信她兒子還能再惦記着她!
此事,不急。
當天晚膳,廚房便沒有再給徐言夢主仆送。
而是送來了五天的糧食蔬菜肉類以及柴火,這也是太妃娘娘的意思,以後都是五天一送。
蘇嬷嬷暗暗歎氣,好在如今天氣冷,這些吃食還能放得住。要是到了春夏天,那可如何是好!
或許有了上一次禁足的先例,廚房這一次倒是不敢刻意刁難做得過分,送來的東西,分量足夠,質量也在中乘。
這一次,誰也不敢把事情做絕了。
畢竟,王爺待王妃與旁人不同。
這王爺喜歡的女人,哪怕她從雲端跌到了泥坑裡,照樣能夠爬起來!
主仆三人哪裡有什麼胃口?尤其對着這冷清清的明春殿,就更沒胃口。
匆匆用過晚飯,蘇嬷嬷和銀屏陪着徐言夢在東暖閣中消磨時間。
還好地龍的供暖沒有停,不然,隻怕更冷得如雪洞一般了。
徐言夢的情緒一直很低落,晚飯如果不是怕蘇嬷嬷和銀屏擔心,她根本就不會吃。
雖很努力的說服強迫自己,也隻用了幾口便放下了碗筷。
心裡口實在堵得慌,堵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哪裡會有胃口?
飯後東暖閣中,蘇嬷嬷想逗引徐言夢心情好一些,便變着法兒的同銀屏說話,企圖引起徐言夢的興趣。
可徐言夢神思枉然的看着那跳動的燭火出神,一副怔怔然靈魂出竅的模樣,看起來壓根就沒有聽進去。
蘇嬷嬷暗歎。
漸漸地,說着說着,她和銀屏也說不下去了。
原本就冷清清的殿中越發顯出幾分凄涼。
往日人多的時候不覺,此時方覺這明春殿竟是如此的大。
蘇嬷嬷目光憐憫疼惜的看着徐言夢,動了動唇,終究什麼也沒有問出來,隻是無聲暗歎。
今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不是不好奇。
但這後果前所未有的嚴重,蘇嬷嬷料想定非普通之事。
王妃這會兒心情還正低落着,她又哪裡還忍心逼問她!
“奶娘,”半響,徐言夢轉頭看向她笑了笑,柔聲道:“奶娘别為我擔心,我好好兒呢,真的沒事的!就是今天有點太累了!不想再開口!等明天,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
“這什麼要緊!”蘇嬷嬷忙笑道:“隻要王妃您心裡過得舒坦,老奴便滿足了!不管發生了什麼,老奴都相信,錯的肯定不是王妃您!王爺他,定是一時半會兒被真相迷惑住了,等他回過神來,自然便知冤枉了王妃!”
徐言夢沖她笑笑沒說話。
心中卻道:奶娘你說錯了!這一次的确是我的錯!識人不明,這是最大的錯!
我是怎麼都沒有想到啊!丁紫荷,就那樣一個人,她心機竟如此深沉!隻恨我明白得太晚了!
至于王爺――
徐言夢心中一痛,強迫自己不去想。
平日裡的話說的再好聽有什麼用?其實,他并不信任自己不是嗎?
在他心中,她終究不是可毫無理由相信的那個人!
毫無理由相信自己的,隻有奶娘和銀屏啊!
眼看夜深,蘇嬷嬷很想讓徐言夢早點歇息,又知今日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她定然睡不着。
與其躺着胡思亂想,倒不如就這樣坐着,好歹,她在一旁陪着。
門簾輕動,燭火燈影輕輕一晃。
徐言夢怔怔出神沒有察覺,蘇嬷嬷和銀屏眼神晃了晃,看清燈影下的那人,一個驚得瞪大了眼睛,一個捂嘴“啊!”的出聲!
燕王眸光掃過她們,使個眼色示意出去。
兩人都有些膽顫心驚和不安,也不知王爺這會兒來究竟是福是禍。擔憂的看了徐言夢一眼,隻得忐忑退下。
那女子一襲藕荷纏枝暗紋的衣衫,坐在榻上,怔怔的望着前方的燭火出神。神情有些憔悴,那花容月貌的面上也失去了光澤,一雙眸子卻越發顯得極清極亮。
燕王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既憐惜,也有些憤懑:不管怎樣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又和那個該死的男人攪合在一處!
居然還傳出通、奸這種話來,簡直該死!
他放重腳步朝她走過去。
單調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寂靜的居室中聽起來格外的響亮,燈光映射着他的影子投過來,徐言夢眼睫毛動了動,終于意識到有人來了。
慢慢轉頭,看向他。
瞳孔驟然一縮,臉色微變。
但下一秒,徐言夢便恢複如常,櫻唇輕抿,神色淡然的看向燕王,一言不發。
燕王在她面前三四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兇腔中晦澀難當,眸光晦暗不明的看着她,一時也沒有說話。
兩個人就這麼靜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