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你是不是覺得我去幫助他們驗屍就是晦氣了?”
苓娘點頭,眼眶又紅了一圈:“小姐是自小随夫人學過幾天醫術,可是,屍體總歸是穢氣的,小姐怎麼能……怎麼能自降身份?”
慕清婉聞言微微搖頭,目光看向外面的天:“不,這個世界上,隻有死人才是最幹淨的。”說着,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看着天際頓了頓,才繼續說:“苓娘,我自有分寸,你放心。”
苓娘見慕清婉神色堅決,便也不好再說什麼,隻是心裡還是忍不住酸澀,同樣是老爺的女兒,怎麼小姐就這般不得老爺的疼愛啊。
她擦擦眼淚,悶聲說:“小姐餓了吧,我去給小姐準備飯食。”
“嗯。”
等慕清婉吃完,想起什麼,便叫住苓娘,從荷包裡掏出一疊銀票遞過去,說:“苓娘,你看看這些錢夠我們花銷多久?”
苓娘接過去看了看,臉上閃過驚異:“小姐,這是三百兩銀票,如果省吃儉用,夠我們兩三年的開銷了。”
慕清婉聞言微怔,苓娘見狀試探的問道:“那位晉王世子,小姐對他……”
苓娘的話令慕清婉臉色變冷:“路人而已。”
雖然慕清婉這麼說,可是想起楚之琰看慕清婉的樣子,苓娘卻不大放心:“晉王世子身份貴重,又是皇上看重的宗親,他的婚事,肯定是由皇上親自指配的,老爺雖然官居吏部侍郎,可小姐終究隻是庶出,若想……”
“苓娘,你想什麼呢?”慕清婉有些哭笑不得,怎麼還扯到她的婚事上去了?
苓娘的神情有些低落:“小姐今年已經十六了,也該談及婚嫁了,隻是,聶氏她怎麼會讓小姐嫁的順心如意。”
說着,苓娘的臉上掠過憤恨,“若是夫人在,小姐怎麼會有今天的處境,别說是嫁給世子,就是皇……”話說到一半,苓娘倏地住了口,猛地擡眼看向慕清婉,面色都有些發白。
慕清婉挑挑眉:“就是皇什麼?”
“沒、沒什麼,小姐餓不餓,要不要我去準備些點心。”苓娘雙眼裡閃過慌亂,就是臉上的表情,也帶着明顯的掩飾。
“我不餓,先休息一會兒,然後我們出去買些生活用品。”
苓娘見慕清婉不在追問,如釋重負的點點頭:“那小姐先歇着,我去收拾一下。”說完,便趕緊出去了。
慕清婉看着苓娘急促的腳步,挑挑眉,顯然,苓娘是有什麼事瞞着自己,而且,似乎還與這個原主的母親有關。
隻是,她不打算說,就算是慕清婉再問下去,可能也沒有什麼結果。
慕清婉搖搖頭,不繼續想了,正打算從空間儲物袋裡取些東西出來,忽聽外面咚的一聲悶響,似乎是身體撞擊到地面的聲音,她快步走出去,就見苓娘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苓娘。”慕清婉一口氣,可是下一秒,臉色倏地一冷。
“隻是暫時昏迷而已,一炷香之後便會醒來。”身後傳來略微低沉的聲音,不用回頭,慕清婉已經猜到了來人。
“你這是要殺人滅口?”慕清婉轉身,便見昨晚的那個黑衣人站在離自己幾步遠的地方,還是昨晚的裝扮,不過模樣沒有昨晚狼狽了。
黑衣人盯着慕清婉的臉,雙眸之中似乎閃過微微的錯愕,但是很快便恢複如常,“如果你還想留着你這條命,那就不要插手李太師的案子。”
低沉的聲音,帶着告誡。
慕清婉看向黑衣人那雙深邃的眸子,似乎要看穿他的意圖,“你是誰?”
黑衣人别開眼,“你救我一命,我隻是給你提個醒。”話音剛落,衣玦一閃,人已經不見了。
一頭霧水的慕清婉還來不及繼續想下去,就被外面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老爺,就是這兒了。”
慕清婉伸手掐了掐苓娘的人中,苓娘幽幽睜開眼,剛叫了一聲小姐,就看見外面進來的人。
“老爺!”
一個中年男人站在院門口,衣着華貴,慕清婉看着那張臉,腦海裡掠過一絲熟悉之感,這是原主的父親,慕宗義。
慕清婉扶着苓娘站起來,内心倒是沒有多大的波動。
慕宗義打量了一會兒慕清婉,聲音不溫不火:“你母親說你身體不适,所以送你到别院靜養,今日一看,你氣色倒好了許多。”
“是。”慕清婉應了一聲,一旁的苓娘忍不住說道:“老爺,小姐身體已經康複了。”
慕宗義淡淡的哦了一聲,探究的目光不離慕清婉,“李太師一案,是你發覺了屍體有異,清婉,你何時會驗看屍體了?”
“自學。”慕清婉吐出兩個字,不冷不熱的,她倒不怕慕宗義懷疑,因為這個身體的原主,和她這個爹,見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慕宗義眸光一厲:“你母親對你平日的教導,就是教你這般對父親長輩說話?”
慕清婉眼波都沒擡一下:“我母親死得早,這一點還真沒怎麼教過我。”
“小姐……”苓娘急忙低低的叫了一聲,然後又戰戰兢兢的對着慕宗義解釋道:“老爺,小姐身體才剛剛好轉一些,她前幾日受了那麼大的驚吓,并不是存心對老爺不敬的。”
慕宗義冷哼一聲,面色陰沉:“看來玉兒說得還真是沒錯,你對我這個爹心存怨恨,對慕家更是存有赍恨之心,本來我今日前來是打算接你回府,既然你這麼頑劣不知悔改,那就好好在别院裡閉門思過吧。”
“老爺,不是這樣的,小姐怎麼會怨恨老爺……”苓娘焦急的解釋着,可是慕宗義陰着一張臉,那樣子似乎要吃人一樣。
“我在這裡住的很舒服,并不打算換地方。”這是慕清婉的真心話,如果回慕府,人多眼雜,不管做什麼都束手束腳的,哪裡像别院,樂得自由自在。
“好,好!”慕宗義面色一片陰沉,雲袖一甩,轉身就走,可他走了幾步又停住,轉頭冷冷的盯着慕清婉:“你與晉王世子是什麼關系?”
慕清婉皺眉,聲音也冰冰的:“那是我的事。”
這個慕宗義,即便是這具身體的親生父親,那也與她慕清婉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