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來酒樓。
二樓靠窗的精緻包廂裡,桌上美酒佳肴一應俱全,程書頤正滿臉笑容看着面前容顔妖孽的紅衣公子。
“右丞大人,您這是要算要做什麼呢?”
夜淩寒微微一笑,修長的手指捏着酒杯,将裡面的酒液輕輕搖晃着,又似乎意有所指的說道,“風貿會上隻有太子殿下自己盯着,這樣子可是不好。”
身為太子的老丈人,竟然卻偷偷的隻請了自己來喝酒,一看,就是已經對于太子的态度表示失望了,畢竟,他的女兒現在,一點都不受寵了呢。
想到這裡,夜淩寒唇畔的笑意便更加詭谲起來。
“我懂,我懂。”
程書頤點點頭,不知為何,竟笑的有些促狹,明明,這夜淩寒身上沒有一絲的官職,也并無任何頭銜,而自己可是堂堂右丞。
但程書頤卻是覺得,看到他的笑,便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他非常讨厭這種感覺,這種讓他覺得,沒有主動權的感覺。
可是,為了那件事情,他現在卻是不得不前來,求一求這位夜大公子。
“那,右丞大人,有什麼話,您就直說好了。”
夜淩寒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目光如火炬般,似乎是直直的看透他的内心,這使得程書頤不由得手腕一抖,又連忙穩住,輕咳道,“夜大公子,關于皇商的名額,我想請你幫個忙。”
“哦?”
聽他這麼說,夜淩寒便有些訝異的挑眉,放下手中的酒杯說道,“右丞大人,這件事情,太子殿下可知道?”
“他……不知道。”
程書頤微微沉吟了一下,又歎了口氣,“夜公子,想來你也知道的,因為小女的意外,太子殿下已經将她冷落,甚至是折磨,所以,對于我,太子殿下又怎麼會有好臉色?”
隻不過是上了賊船,為了女兒,沒辦法罷了。
“右丞大人真會開玩笑呢。”
夜淩寒突然笑出聲來,見程書頤似是不解,便又嘲諷的看着他說道,“欺君之罪,可是死罪,您明擺着這是要我夜淩寒去将自己的腦袋,送到那斷頭台上呢。”
“不不不不。”
程書頤忙的擺手,又解釋道,“但凡是我有辦法,也就不回來麻煩夜大公子了,畢竟,風貿會的一切事宜,不都是由夜大公子這個少家主親手把控嘛。”
“右丞大人倒是瞧得起我。”
夜淩寒又笑起來,随即,便端了酒杯繼續喝酒,隻是卻并不再言語其他,似乎,他的注意力,此時都已經被手中的美酒所吸引住。
見狀,程書頤便不由得暗暗思索起來,看起來,夜淩寒是被自己的恭維所打動了嗎?但是據他所打探的情況,夜淩寒平日裡最為喜怒無常,應該不會為了自己的幾句恭維就喜形于色。
所以,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想到這裡,程書頤最終還是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一般的,又舉起酒杯來沖他敬了敬道,“夜大公子,這件事情……”
“似乎不可以呢。”
夜淩寒輕聲笑着打斷他,琉璃般耀眼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嘲弄,“太子殿下他是未來國君的繼承者,這件事情,右丞大人跟他說,豈不是要比來找我強上千百倍,所以,右丞大人你又何苦,要我去送死呢?”
頓時,程書頤便是一愣,沒有想到,夜淩寒竟然真的不會答應,于是,便又想要極力解釋道,“不,我……”
“所以啊,右丞大人。”
夜淩寒才不理會他那一套官場上的套話,便直直的打斷了他說道,“不管事情的狀況如何,說到底,您還是心疼自家女兒的不是嗎?”
不然的話,現在,程書頤應該很想弄死容子楓吧?
可無奈,程盈雪現在已經身在東宮,原本日子就已經過的不易,再加上還出了玲珑閣的事情,這就使得她的處境更加艱難起來。
但對于這一切的一切,程書頤都得好脾氣的忍着,因為,他要是敢表露出一絲的不滿,女兒的境地便會更加狼狽。
所以,他不僅不能對容子楓有一絲不好的念頭,反而,還得祈禱着他前途無量,甚至是順利登基,也隻有這樣子,日後,程盈雪的日子才能好過點。
再者,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右丞府和東宮現在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他也不敢那拿着容子楓去冒任何的險。
不過,這一切跟他可沒有什麼關系。
但聽了夜淩寒這話,程書頤不由得就是老臉一紅,的确,夜淩寒說的一點都沒錯,可是,他這一切都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夜大公子!”
“右丞大人,不用送了。”
夜淩寒優雅的起身,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又沖他眨眨眼睛說道,“這酒真是美味呢,隻是,我卻是怕無福消受,所以右丞大人,真是抱歉呢。”
說罷,便轉了身要離開了。
程書頤隻覺得尴尬無比,他如此好言好語的,卻仍然是被拒絕了,但即便是如此,他也更加不想放棄,于是,便心一橫,又沖他的背影說道,“夜大公子,你不也是太子殿下的人嗎,若是我不好過,對太子殿下也會有影響,屆時,說不定你也會受……”
‘砰’!
程書頤的話沒有說完,一支銀色的短镖便穿過了薄薄的窗紙,從外面飛射進來,擦着程書頤的面皮呼嘯而過,最後,釘在他耳後的牆壁上。
“大哥,這個右丞大人實在是太啰嗦了。”
黑衣的少年毫不留情的一腳便将門踹開進來,手裡捏着一根冰糖葫蘆,俊秀的臉上滿是不耐煩。
“嗯,那我帶你去風貿會上玩。”
夜淩寒笑着摸摸他的頭,便又回過身來,沖着老臉一片蒼白的程書頤說道,“真是抱歉,右丞大人,我家小孩子太調皮了。”
“沒……沒事。”
程書頤定定的瞪着眼睛,隻覺得,自己是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就連後背都已經被冷汗所濕透。
“那,我們便告辭了。”
夜淩寒笑着點點頭,眸中的嘲諷更甚,便又轉回身去帶着少年離開,直到好一會,程書頤才重重的歎出一口氣來,感覺心髒還是在兇腔裡跳的厲害。
但此時,一個圓潤的身影卻是從旁邊的包廂裡走出來,又笑容滿面的停在門口,有些可惜的打量程書頤一眼,搖着頭說道,“右丞大人,真是遺憾呢,我覺得呢,我們之前的交易,可以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