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着香氣的煙霧就這麼一直翻滾着,王秀清就這麼端端正正的坐着,而程流錦,也就這麼靜靜的站着不動。
“二小姐。”
直到很久之後,王秀清才睜開眼睛悠悠的出聲,而程流錦則是微微低垂了眼睛,将眸中的冷芒掩住,低頭恭敬的喊道,“母親。”
沒辦法,正妻是所有孩子們名義上的母親。
“聽你大姐提起,你似是很委屈這樁婚事。”
王秀清終于轉過身來,目光微微的犀利,秀雅的面上卻是親和的笑着,那模樣,簡直是天下慈母的典範。
“還好。”
其實一開始,程流錦并不打算這麼招搖來的,最起碼,也得等到有能力脫出了這個右丞府再說,可這夥人也實在是太讨厭了,簡直是一個接一個的來找茬,她長的就這麼像受氣包?
而且,早上的起床氣,程流錦也還留着呢。
于是,這個問題,程流錦也就一點都不想認真回答了,她還就較了勁兒了,來啊,你盡管問啊,氣不死你,算我程流錦輸!
而一聽這話,王秀清本來腹中已經醞釀好了的話,也就沒有辦法繼續問出口了,這算是什麼回答?
“看來,你是不滿意的,不然,也就不會忤逆你父親了。”
王秀清終于轉過身來,神色有些不悅,可程流錦聽了這話,心裡就呵呵了,你特麼當然是滿意了啊,當初,程流錦要是滿意的話,又怎麼會輪得到她現在生活在這具軀體裡?
“我知道,你心裡是怨的。”
見程流錦不說話,王秀清便悠悠的起了身,走到程流錦的面前,手中的如意佛珠一顆一顆的從指下滑過,語氣微微輕快着說道,“但你得清楚,身為庶女,這就是命,要怪,就怪你沒投到我的肚子裡。”
“……”
程流錦眨了眨眼睛,終究還是沒有說話,這話,她沒法接,要是投在你肚子裡,我甯願下十八層地獄。
“哼,你若識相,便老老實實的代你大姐嫁了,日後,娘家也必然虧待不了你,但你若仍舊是處處作妖,就别怪我無情!”
見程流錦一直不說話,王秀清的氣不知道怎麼的就上來了,于是,語氣也便越發的嚴厲起來,可程流錦卻隻是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多謝母親關心,我識相的很,大姐是鳳凰命,攀上了太子殿下這等高枝,我自然是比不上的。”
“你……”
一開始,聽了程流錦的前半句話,王秀清的心中還是比較滿意的,心道,若是她不再鬧騰,那麼,北安王世子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子,必然也翻不出多大的花兒來,畢竟,他們能夠履行承諾,嫁給他一個小姐,就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可聽到程流錦後面的話,王秀清頓時就咬起了牙來。
這程流錦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竟然敢這樣子跟她說話!
“母親,氣大傷身。”
見王秀清立時就瞪了眼,甚至那端莊秀雅的做派,都已經快要維持不住,程流錦便就又幽幽的補了一句,幫着王秀清将心中的怒火升到了最高值。
Max,完美。
但不想,王秀清剛想要發作的時候,卻又突然沉靜了下來,随即,笑的便比剛剛還要燦爛好幾倍。
“哼,我竟不知,你何時變得如此伶牙俐齒起來了,隻是,即便你能舌燦蓮花,卻也隻配撿了我雪兒剩下的。”
在她看來,這就是程流錦唯一的短處了,所以,她隻要是緊緊的揪着這一點不放,程流錦就算是再有能耐,也終是甩不脫這個帽子。
“那是,大姐她是金窩裡飛出來的鳳凰,現如今,又攀上了太子殿下這高枝,自然是不會将北安王世子放在眼裡的。”
“閉嘴!如此尖酸刻薄,誰教你的!”
程流錦連連點頭,一臉‘你說的很對’的表情,眉間閃爍着幾點嘲諷,氣的王秀清又再一次破功,恨不得張口将她咬下塊肉來才能解氣。
不過,除了程流錦突如其來的‘尖酸刻薄’,更讓王秀清心中驚訝的是,她是怎麼知道,太子殿下對雪兒有意的?
“一切都是母親您教導有方啊。”
程流錦似乎是在極力的憋着笑,于是,便導緻了臉上的神情有些古怪,看的王秀琴真想一把就抓爛了她的臉。
而這時候,管家恭敬的聲音卻從外面傳來。
“夫人,老爺請您過去。”
“知道了。”
聽見是程書頤讓自己過去,王秀清沒好氣的答應了一聲,便憤憤的朝着門外走去,臨走之前,也不忘再一次的警告着程流錦,“程流錦,我告訴你,不論你是什麼妖魔鬼怪,但你若膽敢壞了雪兒的好事,我定然饒不了你!”
然而,面對她的咄咄逼人,程流錦卻隻是一聲輕笑,這使得王秀清又不由得氣結,但她卻再也沒有時間與程流錦較勁,于是,又狠狠地剜了程流錦一眼之後,便急急忙忙的走了。
“你妹!”
看着王秀清已經快不見的背影,程流錦冷哼了一聲,随即便也走出了觀音堂,正好就看見青靈正擔心的在門外踱來踱去。
“小姐!”
“乖,我沒事。”
青靈幾乎是撲了上來,因為她看見王秀清剛剛的臉色黑的墨一樣,程流錦好笑的摸了摸她的頭,示意她不要擔心,又笑道,“走,我們回去。”
一路上,程流錦便将自己怎麼怼王秀清的,全部都告訴了青靈,但是聽完了這些之後,青靈的臉瞬間就白了。
于是,程流錦又安慰着她,心說,以後這些事情還是不要再告訴她了,省的把這小丫頭吓出心髒病來。
而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進了房中之後,程流錦卻發現,她床前那張缺了一個角的掉漆桌子上,擺着一個好看的白瓷瓶,上面貼着紅色的标簽,清楚的寫着三個字,跌打藥。
一瓶跌打藥代表不了什麼,但是,一瓶出現在程流錦桌上的跌打藥,就代表着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了。
根本沒有人知道,她昨晚崴了腳,就連今天去觀音堂,她都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破綻來,可這時候,竟有瓶跌打藥在這裡。
難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