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
很明顯,那個男人是根本就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被追上,并且還會被捉住帶回了程流錦的面前的。
所以,當小八将他拎着,又進了茶樓的門的時候,這個男人整個人都是懵的,甚至,心中是崩潰的。
咋還就讓人家給逮回來了呢?
而就在不經意地擡頭之後,對上了程流錦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那男人便禁不住的身上一哆嗦,立馬‘砰砰’的磕起了頭,口中直喊着饒命。
“說吧。”
程流錦手中不停的揉着小黑的耳朵,唇畔挑起一絲不明意味的笑意,而那男人見狀,便又是磕頭不止,口中大喊着,“程老闆饒命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
程流錦挑眉,又笑着問他道,“不知道,你就敢說我見死不救?嗯?”
“不不不,這不是我的意思,這是他們讓我說的!”
那男人連忙矢口否認,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但也就在這時候,他又看到了程流錦愈發燦爛的笑容,随即,便又是一愣,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糟了,剛剛一個着急就給說漏了嘴了!
“誰,讓你說的?”
程流錦依舊笑容不改,可這一次,那男人卻是放聰明了,于是便隻是搖搖頭,将嘴巴閉的嚴嚴實實的。
于是,程流錦便笑着看向了小八說道,“給我好好招待他一下。”
“得嘞老闆!”
小八歡快的應了一聲,随即便掄起了衣袖來,露出強壯有力的一段小臂,那手臂上仿佛随時都能爆炸的肌肉,吓得這男人頓時就癱坐在了地上。
而見狀,小八卻是不管那一套,單手就輕松的将這男人提起,另一隻手高高揚起來,準備要狠狠地沖他的臉頰打下去。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那男人突然閉着眼睛大喊道,“好漢饒命啊,程老闆饒命啊,我說,我說!”
“很好。”
程流錦點點頭,非常滿意這男人的配合,“早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嘛?”
“回程老闆,是一個女人給我錢,讓我來這裡說這件事情的!”
男人的身子如篩糠般瑟縮,仿佛是對于小八的一身腱子肉恐懼到了極點,一邊拼命的磕着頭,一邊就将事情一股腦兒的全都說了出來,“那個女人給我了五十文錢,要我來這裡告訴程老闆,說這樣子,您就會去幫那個程大公子的。”
“哼,什麼女人。”
程流錦不禁就是一聲冷哼,幫程宇睿?憑什麼?
“一個身材寬大,個子也不矮,年齡得在四五十歲的女人,她說,隻要是這件事情辦好了,我還能得五十文錢呢!”
男人的聲音一直都在顫抖,而這時候,程流錦卻是已經知道,他口中所描述的女人是誰,于是,便又問道,“是不是走路的時候,左腳微微有些颠簸?”
“是是是!就是她!”
聽到程流錦這麼問,男人忙不疊的點頭,使得程流錦更加确認了,自己鎖定的對象,就是王秀清身邊最親近的人,王婆子。
“嗯,小八,給他拿一百文。”
程流錦點點頭,又沖他說道,“這算是你今日配合表現的獎賞,日後,若那女人還有什麼事情找你,你來說與我,好處絕對少不了你的。”
“是是是!謝謝程老闆!”
那男人喜不自禁的接過來小八給他的一百文,又用手使勁兒的攥着,确定這是真的銅錢,于是,便又開始磕起頭來。
這程老闆出手可真是好大方啊!
“報上你的名字,然後,滾吧。”
“小的張鐵柱!”
“嗯。”
程流錦點點頭,而張鐵柱也是又連磕了三個響頭,這才點頭哈腰的倒退着,離開了茶樓。
見狀,程流錦的唇畔不由得就浮現出一絲冷笑,王秀清是吃錯藥了麼,以為她程流錦還真是慈善家了。
而此時,她卻是不知道,現如今的整個右丞府,已經是一片的沉寂悲哀。
程盈雪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會到右丞府的,她隻是覺得心中好痛,痛的仿佛是被什麼在撕扯着心髒一般,難受的快要不能呼吸。
推開王秀清的房門,程盈雪看着面色蠟黃的母親,頓時,有一種想要逃走的感覺,大哥的事情,她要如何張口,才能将這個沉痛的事實告知于母親?
“雪兒,你大哥他怎麼樣!給他送錢了麼!”
見程盈雪來到自己的床邊,王秀清不由得掙紮着想要起身,眼中閃動着的滿滿希冀,竟然都使她忽略掉了程盈雪的失神。
因為程書頤下令,誰都不許去幫助程宇睿,于是,她才讓王婆子悄悄出門,去找人告訴程流錦,想着,若是程流錦這一次能夠再幫程宇睿一次,日後,她便饒程流錦一命,可誰知,王婆子遠遠的瞧着,程流錦卻并不管。
無奈之下,她便隻好讓程盈雪假借和太子去東湖遊玩的借口,去給程宇睿送銀子,可誰想到,程盈雪趕到之後,便已經晚了。
“母親……”
程盈雪的聲音輕飄飄的,就好像是沒有重量的羽毛,使得王秀清有些聽不清,因此,也頓時心中就是‘咯噔’一下,忙的問道,“雪兒,怎麼了?”
“母親。”
程盈雪失神的目光終于無助的轉到了王秀清的身上,看着她滿臉的急切,又輕輕的說道,“大哥,他死了……”
“你,你說什麼!”
王秀清頓時就是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雙手抓住了程盈雪的胳膊,因為太過于激動,導緻程盈雪的手臂,都被她長長的指甲給掐進了肉裡。
而程盈雪此時也渾然不覺,隻是失魂落魄的重複道,“大哥死了。”
“不!”
王秀清頓時便是一聲凄厲的喊叫,随即,便覺得腦中一陣強烈的恍惚,好像,自己已經都不處于這個人世了一般。
耳邊,似乎還又傳來了程宇睿的聲音,一聲一聲的喊着母親。
不!不可能!
她的睿兒怎麼可能會離開她!
程流錦,都是程流錦那個賤人,為什麼見死不救!睿兒也是她的大哥啊!這個賤人為什麼就如此狠毒的心!
想到這裡,王秀清便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的,與此同時,呼吸也加重起來,漸漸的,手上的力道開始變輕,最後,無力的放開了程盈雪的胳膊,重重的跌落回床上。
直到意識消失之前,她都在想,到底要程流錦怎麼死,才能解消她的失子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