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蘇兒,實際上,她算是芳華樓之中一個比較尴尬的存在。
為什麼會尴尬呢,原因有三。
第一,她成過婚。
第二,她生過孩子。
第三,她……有三十多歲了。
所以說,蘇兒的容貌雖然并不算下等,甚至,可以算的上是中上等,可曾是良家婦女的她,淪落至此,也沒少糟了别人的白眼。
就連花樓中的其他姑娘,也都明裡暗裡的笑話她。
年紀都這麼大了,縱然是模樣還看的過去,但這口年輕飯,也不是那麼的好吃。
再者,因為她是被欠了賭債的丈夫賣進這裡的,所以她曾經想要一死了之來着,但最後卻沒有實現。
花樓中的鸨母,可并不是擺着看的,對于不聽話的姑娘,她可有的是辦法,調理不聽話的姑娘。
而且,鸨母還過威脅蘇兒,自己可是花錢将她買下的,想找死就是相當于要自己賠錢。
要是再敢尋死的話,自己就找人将他才五歲的兒子抓起來,賣進宮裡去做太監,也好把當初自己花出去的錢再掙回來。
這樣子,蘇兒才不敢再繼續尋死了。
孩子是娘的心頭寶,身為一個母親,蘇兒也不例外,雖然,她不能回去見見孩子,但也不想為他招緻來平白無故的災禍。
而也正因為有了孩子做借口,鸨母才終于算是将她牢牢地攥緊了在手中。
但盡管是苟活下來,性格剛硬的蘇兒也抵抗着不肯接客,隻是,這哪裡又能容得了她自己做主?
之所以說,存在的,就是合理的,這句話還是非常有道理的。
就好比是擺在貨架上的貨物,總有人會相中了然後買下,這花樓之中的姑娘們也都不例外。
蘇兒雖然年齡大了些,但是,卻也有許多恩客瞧上了她,争着搶着要她作陪。
像是某些有特殊情結的男人,他們就喜歡這種微微帶着成熟氣息,而且還風韻猶存的少婦。
而鸨母也瞧準了這一點,無數次的,将蘇兒強行灌了迷魂藥,送到一個又一個男人的床上。
一開始,蘇兒自然是鬧的要哭要死,但時間一長,就麻木了。
逐漸的她也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想要在這花樓之中生存下去,倚街賣笑,就得成為她的基本能力之一。
後來,她也開始不再自持着什麼規矩,一切都讓鸨母來安排。
由于她長相溫婉,又善解人意,這麼一來二去的,竟然也微微的有了些名氣,還在男人之間得了個巧名兒,叫做知音娘子。
于是,她的客人範圍也越來越廣。
因為有些時候,相比于青澀的小青蘋果,還是正當季節的紅蘋果,品嘗起來味道更佳,而且,适宜人群更寬廣。
見此情形,鸨母心中自然是歡喜,但那位頭牌玲珑,卻開始暗中妒忌起來。
一開始,很多男人都要瘋狂的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可是那個老女人算什麼東西,竟然也敢搶她的風頭!
久而久之的,兩人之間便形成了針對之勢,就連風華樓之中的所有姑娘們,也以她們倆為主,形成了兩派。
當然了,這是那位玲珑姑娘單方面挑起的。
而一直的,這些都隻是在暗中發酵的,但終于,因為此刻,這位小公子‘瞎了眼’一般的選擇。
矛盾便終于不可抑止的爆發了。
“公……公子?”
蘇兒自己也驚訝不已,于是,便又說道,“奴家……奴家已經……”
年過三十了。
但這個小公子,卻說要包下她?
“小爺就是喜歡你,怎麼了?”
少年又是輕佻一笑,将她的下巴勾起來,看着她滿眼的不可置信,下一刻,目光卻又轉向了玲珑,“跟她相比,你什麼都不算。”
“你……”
玲珑氣憤的聲音都顫抖起來,沒想到這少年長相俊俏,就連口齒都如此的伶俐。
而且,還竟然敢無視她的美貌!
“好了好了。”
少年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又沖鸨母說道,“多少錢,小爺替她贖身都可以。”
“額。”
鸨母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于是,便是一愣,随即又反應過來,連忙問道,“小公子,您到底……是要包下蘇兒,還是要為她贖身?”
“嗯,這個啊。”
少年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又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認真的思考道,“好人做到底,不如就贖身好了。”
頓時,衆美人,包括鸨母和玲珑,以及蘇兒自己都不禁大吃一驚,倒吸了一大口涼氣。
聽這少年的口氣,他好像并沒有真的打算對于蘇兒有什麼想法。
而是單純的,就想要做件子好事?
這少年瘋了吧!
知不知道贖身多貴!
果然是少年不知道愁滋味,看來,白長了這麼一張好看的臉,實際上,就是個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的敗家子兒呢。
而很快的,鸨母也想通了個中情節,于是,便也眼珠子一轉,又笑的一臉燦爛,沖着少年揮舞起手絹說道,“公子啊,千金難買心頭好,奴家見您是真心的喜歡蘇兒,所以,也給您留個折扣,您看怎麼樣?”
“嗯,好啊。”
似乎是沒有料到周扒皮一樣的鸨母,竟然也會給打折扣,但這種事情,少年也完全不會拒絕,于是,便也隻是懶洋洋的點點頭。
“那麼公子,您就給五千兩銀子好了。”
鸨母依舊笑的花兒一樣,心中不禁沾沾自喜起來,五千兩銀子啊,這麼傻的肥牛,不宰就可惜了。
“五千兩?”
少年看了看鸨母,“老闆,做生意要講誠信的。”
說罷,指尖便顯現出來兩支明晃晃的銀镖,一邊搖晃着,一邊又問道,“想沒想清楚?”
“這……公子,有話好好說啊。”
鸨母的聲音當即就顫抖起來,而少年卻是又将眸子一眯,挑眉笑道,“多少錢?”
“不……不要錢!”
見到了武力威脅,鸨母的聲音便透出了一股子絕望。
“很好。”
少年滿意的點點頭,便将之間的銀镖晃了晃收起來,對着鸨母伸出了白嫩的掌心,“拿來吧、”
“什麼?”
鸨母下意識的一愣,而少年卻是又将眉毛一挑,冷聲道,“賣身契啊。”
“哦哦哦。”
鸨母一邊答應着,一邊就給一旁的小厮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去取來。
而很快的,小厮便一路小跑着回來,手中還捏着一張薄薄的信紙。
眼見着小厮過來,也不等鸨母經手,少年便一把劈手奪過了那賣身契,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之後,三兩下就死了個粉碎。
最後,對着半空中信手一抛,對蘇兒說道,“你自由了。”
“我……”
蘇兒當即石化在原地,哆嗦着嘴唇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之前,一直求之不得想要奪回來的自由,今天,卻就這麼被拿了回來?
可是……
她還再有什麼臉面,出去這芳華樓,面見世人?
而少年隻是無奈的攤了攤手說道,“我救了一個被欺負的小男孩,他叫虎子,他說,他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