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丞府。
即便,王秀清心中的恨惱和怨念是萬萬千,可程流錦卻仍舊是在昏睡了三天之後,悠悠的轉醒了來,劉大夫又來檢查過幾次,說程流錦的身體已經暫無大礙,隻需要靜靜的調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也就是說,程流錦像是一顆堅強的小草一般,成功的捱過了這一次的生命大難關。
“小姐,你才大病初愈,可不能熬夜,快休息吧。”
已經月上梢頭,程流錦仍舊是靠在床頭睜着眼睛,青靈便禁不住又開始念叨起來,“小姐,聽說流光閣的衣服可漂亮了,等你大好了,也出去逛逛,看看那好看的衣服去啊。”
“好,等着帶你一塊去。”
程流錦笑笑,最終是禁不住青靈的念叨,連忙繳械投降,動作麻利的鑽進了被窩,乖乖閉上眼睛準備睡覺,而見她這麼聽話,青靈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小姐,你快歇着吧,青靈不打擾你了。”
青靈滅了燈,輕手輕腳的出去,而程流錦卻是又重新的睜開了眼睛,她有預感,今晚,一定會有人到訪的。
而果然,過了不久之後,她的窗戶便被人輕輕的推了開來。
程流錦起身,看着推窗而入的黑衣人,單看那一雙沒怎麼有溫度的黑眸,她就知道,這一次來的是誰。
“給你這個。”
還不等程流錦說話,容世旸便擡手扔過了一個小瓷瓶,被程流錦穩穩的抓在了手中,而這時,便又聽到他低沉的聲音響起,“每日一服,可以祛除你體内的餘毒。”
“我中毒了?”
“嗯。”
程流錦一挑眉,怪不得她隻是偶感風寒,最後卻落得了吐皿的地步,原來,是有人對她動了手腳,而想必,這個人應該就是自己想到的那人。
看到她的神情,容世旸便知道她想通了這其中的曲折,于是便也不再多言,就隻是輕輕點頭,淡淡的應了一聲。
可沒想到,程流錦竟然又探究的問道,“是你救了我?”
“……”
容世旸微愣,這個問題,他沒有想到過,因為他沒有料到過,程流錦竟然猜得出,是自己救了她。
“謝啦。”
見容世旸不回答,程流錦便也不再追問,隻是笑着沖他擺擺手,于是便轉而又問道,“是不是因為圖紙而來?”
“嗯,沒貨了,流光閣歇業四天,對外宣稱大師傅的手傷了。”
容世旸誠實的點點頭,因為流光閣特殊的經營方式,已經有很多小姐夫人的,将預約排到了今年年底去,若是再不開門的話,估計着,流光閣的門就會被砸穿了。
“……掌燈,給我拿紙筆。”
程流錦無奈,心道,這是周扒皮上門催活了,于是便沖他指了指桌子,示意他照做,自己現在就将圖紙畫出來。
“你……”
容世旸躊躇了一下,并沒有立即動手,他在擔心程流錦的身體,好不容易才救回來的,若是又折騰壞了,又得浪費他好多的好東西。
“沒事,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仿佛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似的,程流錦隻是淡笑着搖搖頭,又伸着素白的指尖指了指桌子,讓他把燈點上。
見狀,容世旸突然便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于是,便隻好照着程流錦說的辦,而此時,程流錦也已經掀了被子,隻穿了裡衣走下床來。
見狀,容世旸的眸子便更加幽深起來了,這個女人,竟然當着男子的面,隻穿成這樣在屋内随意走動!
“你……”
“沒事,我不冷。”
以為容世旸是害怕自己着涼,程流錦擺擺手,又沖他說道,“沒有桌子的話,畫出來的圖會被毀掉的。”
容世旸有些無奈,便隻好又離的她近些,生怕她一個不留神就臉朝下栽倒地上,但還好的是,程流錦恢複的不錯,容世旸擔心的情況,并沒有發生。
“一個時辰就好。”
見容世旸柱子一樣的立在自己身邊,程流錦覺得有些怪怪的,于是便又指了指自己身邊的矮凳說道,“你坐吧,你這樣,看的我心裡發毛……”
“……”
這話使得容世旸不由得就抽了抽嘴角,他有那麼可怕?
當初,自己來這裡要殺她的時候,也沒有見到她發毛啊,可即便是這麼想着,容世旸卻還是鬼使神差的,聽了程流錦的話,拿了凳子坐下。
然後,容世旸對于自己的反常表示疑惑。
此時的程流錦,素顔之上未施粉黛,但因為大病初愈導緻的微微蒼白,還有面頰上因為吃藥才浮現的一絲紅暈,卻顯得異常和諧,再細看側臉,她鳳眸微挑,眉若遠黛,鼻子就像是筆直挺立的小山峰,那雙微粉的唇,在燭光的照耀下,也顯得晶瑩嬌嫩。
不知道怎麼的,容世旸就想起了一個詞,叫做秀色可餐。
隻不過,程流錦因為專注于畫圖紙,所以,并沒有在意到容世旸的目光,也就沒有注意到,容世旸黒眸中閃過的那一絲流光。
而這就樣,程流錦伏案,容世旸端坐于旁,整整一個半時辰過去,程流錦才終于大功告成,這一次,她整整畫了四張七套衣裙。
“好了,給。”
程流錦吹了吹紙上未幹的墨迹,又在空中抖了抖,知道墨迹幹的差不多,這才将圖紙都依次疊好,輕輕的交在容世旸手中。
“你的手真涼。”
不經意間碰到了容世旸的手指,就像是摸到了冰塊似的,程流錦微微有些驚訝,這可是炎夏之際,他的體溫竟然會這麼低?
隻是,容世旸卻并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将圖紙緊緊的握在手中,起來轉身就走,然而,背對着程流錦,手指輕撚,似乎,她手指的溫度和觸感都還停留在這上面。
于是,淩身一躍,容世旸輕巧的跳出了窗子,眨眼間,便不見了身影。
“哎……”
不知道容世旸為什麼突然就又走了,程流錦有些惱怒,便冷哼道,“哼,萬惡的剝削階級,拿了圖就跑了,怪人!”
看着早已經不見人的外面,程流錦起身關好窗子,又急急忙忙的收拾好了桌子,再把燈滅了,這才打着呵哈欠上床休息。
若是被青靈發現的話,少不得又是一陣唠叨。
而第二天,甯安街上,流光閣又重新張開了迎客的大門,夥計們的口中吆喝着,“為了不辜負各位貴客們的厚望,大師傅帶傷連夜趕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