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潆洄背着程流錦,目不轉睛的直視着穩坐于馬背上的容世旸,一藍一紅,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柳潆洄端詳着面前冷峻的男子,心中泛起一絲淡淡的疑惑,他覺得這人的目光,似曾相識。
隻是,他卻并沒有将自己的想法表露出來,腳步也并沒有絲毫的停頓,而此時,容世旸也在清風的攙扶之下翻身下馬,走到了柳潆洄的面前。
畢竟,在世人眼中,他是個重病又不舉的世子。
而一想到這裡,容世旸墨色的眸中便閃過了一絲的邪魅,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自己可是一定要好好的懲罰她。
【你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今晚會不會睡地闆吧】
二人的目光依舊在你來我往,但卻始終無聲,柳潆洄一語不發的轉過身去,将背後的程流錦交給容世旸,接下來,需要由容世旸将她抱上馬車去。
“好好待她。”
此時,柳潆洄已經想起來,為什麼他會覺得這目光面熟,因為,從很早之前,自己就見過這位北安王世子了。
那時,他可是單手就能提着周玲兒飛檐走壁呢,這樣子的人,會是個卧病在床的病秧子?
想到這裡,柳潆洄不由得擔心起來,流錦先生,她知不知道這北安王世子的真面目呢?
而對于他的問題,容世旸并沒有回答,隻是沉默的點點頭,畢竟,他一出聲可就露餡了,現在,還不是露餡的時候。
但這時候,蒙着蓋頭,被容世旸抱在懷中的程流錦,卻是嗅到了一絲濃郁,而且有些奇異的香氣,她聞得出,那是獨屬于藥物的甘苦香氣,隻有常年吃藥的人,身上才會沾染這種氣息。
看來,這個世子的病真的很重,可為了王府的顔面,他卻親自出來迎親,這樣子看起來,倒也是個硬氣的人,隻可惜身子骨不行。
因為,程流錦被他抱在懷中的時候,明顯就感覺到了容世旸的腳底有些不穩,所幸的是,程流錦最後終于被安全的送進了喜轎裡。
不得不說,容世旸做的準備很充足,竟然連一直朝夕相對的程流錦,都沒有發覺出有哪裡不對的地方。
“奏樂!起轎!”
張巧嘴樂呵呵的一聲令下,随即,響亮的唢呐便伴着敲打聲響了起來,而容世旸也再一次上馬,帶着迎親的隊伍調轉馬頭。
花冷鸢随行在喜轎外面,目光卻是一直都落在容世旸的後背,她要時時刻刻的盯緊了他,以免他突然有什麼動作,會殃及到小姐。
事實上,她以為容世旸是來搶婚的,畢竟,大家都沒有見過不怎麼出門的北安王世子,所以,花冷鸢已經做好了待會遭遇真正的迎親隊伍,她要護着程流錦殺出一條皿路逃出去的心理準備。
可讓花冷鸢意想不到的是,迎親的隊伍一路向西,最後,竟然真的停在了張燈結彩的北安王府的門口。
這……他真的是北安王世子?
花冷鸢狐疑的打量着下了馬的容世旸,看着他站在轎前等着張巧嘴将程流錦扶出來,又在張巧嘴的指揮下,将喜綢攥在手中,和程流錦各執一端。
最後,這才牽着她朝王府内走去。
而看着他倆走在前面的身影,花冷鸢的心中不由得又是狠狠一震,因為,今天根本就沒有來祝福的賓客,除了小八和幾個夥計,再有,就是程老夫人等人了。
北安王世子的境地,原來比她想象的還要凄涼。
而經曆了跨火盆等一系列的‘歡迎’禮節,程流錦這才終于被牽着帶到了正堂的位置,便聽得張巧嘴在一旁高聲喊道,“一拜天地!”
程流錦和身邊的人一起沖着外面深深一拜,而張巧嘴的聲音便又響了起來,“二拜高堂!”
話落,二人又轉過身來,沖着桌上的兩張靈牌深深一拜,見此,花冷鸢不由得心中震驚,他……真的就是北安王世子?
“夫妻對拜!”
張巧嘴再次高喊,二人便又齊齊的調轉了方向,相互一拜,而見狀,張巧嘴便不由得拍手笑道,“好了,禮成!送入洞房!”
随着張巧嘴的聲音落下,花冷鸢這才走上前,扶着程流錦往後面走去,而作為今天的主角,容世旸自然是一定要多喝幾杯的。
因為這時候,小八一群人,以及南輕塵兄妹、柳潆洄、還有氣喘籲籲趕來的杜青琅,早就準備好了要開席了。
雖然,杜青琅跟容世旸一點都不熟,但畢竟,今天是程老闆的好日子。
“今日,多謝各位能來。”
容世旸環視着正廳之中稀稀拉拉的兩桌客人,男的一桌,女的一桌,而且哪一桌都不滿,相比起容子楓大婚的時候,那陣仗可是差得遠了去了。
但唯一不同的是,此時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是單純的為了程流錦這個人而坐在這裡的。
“希望世子,以後能與錦兒好好的共同生活下去。”
對于北安王府的突然落魄,老夫人也有耳聞,于是,便也可以理解容世旸态度的冷淡,而容世旸也點點頭道,“一定。”
說着,還咳嗽了一聲。
見狀,老夫人的心中又禁不住歎息起來,唉,也不知道,這個看起來似乎時日無多的世子,到底能陪着程流錦多久。
雖然,她的确是存着利用程流錦的心思,但她也是真心希望程流錦的日子能好過一些,這樣子,以後借力的時候,用着也方便些。
“世子,在下敬你一杯。”
南輕塵舉着酒杯站起來,裝着并不熟的樣子,卻是在衆人都不注意的時候,對他做了個口型。
露餡的時候快到了。
“喝好。”
容世旸微微挑眉,目光便落在了一旁的清風還有小八等人身上,無聲的傳遞了一個至今為止最為簡單的命令。
灌醉了南輕塵。
見狀,清風不禁便開始偷笑起來,心想道,南公子總是欺負他,這一次,報仇的機會可是來了,一定得好好把握!
“多謝世子。”
感覺到清風躍躍欲試的目光,南輕塵就頓感不好了,可面上,卻還是笑的如沐春風的,而容世旸卻是不再理他,徑自将杯中的酒飲盡,便朝着後面走去。
“世子,您不吃點東西?”
見他離去,清風便憋着笑喊了一聲,而容世旸卻隻是回頭看了他一眼,便吓的清風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
他還是努力的把南公子灌醉吧。
畢竟,對于世子來說,洞房中的那人才是最重要的一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