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霖不過五六個月大,體質不錯,把他放那兒,能坐上一會。
會笑,知道要抱抱。
所以,當沈月蘿抱着他的時候,小家夥甭提有多委屈了,靠着沈月蘿的肩膀,一個勁的抽抽。
龍璟起身将房門關上,并從秋香等人手裡接過鳳霖的東西。
如果不把這小子安頓好,傳到老太君耳朵裡,也絕對沒他的好果子吃。
“他到底怎麼了?莫不是想娘了?”龍璟郁悶的坐在桌邊,看着鳳霖縮在自家娘子懷裡,小悅兒也睡在床上,好像沒他的位置了。
沈月蘿幹脆抱着鳳霖躺下,側着身子拍哄他,“可能是睡驚着了,沒事,哄哄就好。”
龍璟眼角直抽抽,因為鳳霖正在沈月蘿兇前拱來拱去,“哄可以,但是不能喂奶。”
嫂子給小叔子喂奶,現在也就罷了,長大了被他知道,還不得吐皿。
沈月蘿好笑的白他一眼,“想哪去了,等明兒找點牛奶,五個多月能吃輔食,你瞧,這不是睡着了嗎?”
鳳霖縮在沈月蘿懷裡,一隻手還緊緊抓着她的衣服,臉也朝着沈月蘿那邊。
龍璟眼看也無法再睡,隻好穿戴整齊,離開了屋子。
沈月蘿睡在中間,兩個小娃一人睡一邊。
天大亮時,她也起來了,床上隻有鳳霖跟小悅兒。
鳳霖醒的早些,他會翻身了,醒來之後,趴在床上盯着小悅兒看。
秋香送了熱水進來,曲氏一早也來了,進屋之後看見躺在炕上的兩個小娃,立馬笑了起來,“鳳霖這小叔叔當的,還挺稱職,知道看着大侄女睡覺呢!”
鳳霖似乎很喜歡小悅兒,慢慢的朝她爬過來,努力仰着腦袋想要湊上小悅兒的臉蛋。
沈月蘿也覺得有意思,“等他倆再長大些,就不曉得究竟是誰欺負了誰。”
“主子,我們先把被子換了,”秋香抱了幹淨了被褥,冬梅跟曲氏一人抱起一個。
沈月蘿跟龍璟的大床上,都鋪了棉花做成的小墊被,以防他們尿床。
小悅兒被弄醒了,也不哭,大概是睡好了,睜着一雙大眼睛,盯着曲氏看。
“妮兒,小悅兒好像餓了,”曲氏将小人兒抱到沈月蘿跟前。
沈月蘿還沒吃飽早飯,但又不忍心小悅兒餓着。
便一手抱着孩子喂奶,擺好了姿勢,另一隻手,拿起勺子,吃早飯。
曲氏笑道:“你現在是越來越熟練了,再過幾天,坐哪都能喂奶了。”
根生低着頭從外面走過,手裡握着個掃把。
掃到一半的時候,遇見福伯。
“根生啊,最近這段日子,府裡會比較忙,你呢,沒事别亂跑,留在廚房,幫着後廚的人幹活,前院也要勤加打掃,天氣就要漸漸熱了,蛇蟲鼠蟻也多,角落裡一定要弄幹淨。”
根生抱着掃把,頭垂的很低,“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福伯看了他一眼,覺得最近根生總是心神不甯,但他也沒多想。
根生一向老實,也許是府裡的事情多,讓他太累了。
跟福伯分開後,根生拖着掃把,快步走回自己的屋子。
關上房門,靠在門闆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他緊張死了。
原本心裡有鬼,就已經讓他快要受不住了。
加之林子珍的再次催促,讓他務必要将兩個孩子偷走。
做賊心虛的他,走在外面,感覺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監視他一樣。
想在錦繡府裡偷孩子,不說比登天還難,也差不了多少。
白天有下人,前院後院,都有人。
晚上,龍璟守着老婆孩子,别說溜進去,就算靠的近了,也得被扔出去。
根生是個直腦筋的人,他想來想去,覺得自己應該要等一個時機,一個可遇不可求的時機。
時機這個東西,說難很難,說容易,其實也容易。
小悅兒舉辦滿月酒的那天,整個錦繡園,可謂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酒席就在院子裡擺,從吃遍四方找來的夥計跟廚子,從頭一天就開始忙。
總共二十張桌子,吃流水席,從院子裡,一直擺到街上。
很多客人,都是城裡的百姓,龍璟跟沈月蘿也不收他們的禮,隻要個熱鬧就好。
滿月的時候,小悅兒已變了樣,比出世的時候更白了,臉蛋也更粉嫩,像面團捏出來的一樣。
任誰見了,都愛不釋手。
龍昊已離開永安城,早在半個月之前就已離開,帶着不多的本錢,想要自己去另闖一番事業。
林子珍不肯跟他走,她還有大事未做。
喜宴最後一天,大家都累了。
沈月蘿帶着兩個小娃睡午覺,門關着。
反正在自己家,龍璟就在前院,來來往往的都是家中的下人,她防備心沒那麼重。
根生挑着兩個籮筐,從廚房繞到前院。
一路上,緊張的雙手都在冒汗。
可是沒辦法,今日的事非做不可,林子珍已給他下了最後通牒。
如果他不做,便要向大家告發他們私會的事情。
這樣的事,對林子珍來講,不過是又多了一筆黑料。
但是對于根生來說,絕對是滅頂之災。
根生挑着擔子,在走到沈月蘿廂房前時,将擔子悄悄藏到樹叢後面,随後站在那裡,四下看了看,确定沒人,這才快步跑到窗戶邊,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迷煙,對着屋裡吹。
在等待迷煙生效的時間裡,他緊張的後背都濕透了。
萬一要是有人突然到後院來,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夠應對。
根生懸着一顆心,蹲在房子的一角,聽着自己砰砰亂跳的心髒。
鳳霖跟小悅兒,被放進竹筐中,上面用竹蓋蓋上。
因吸了迷煙,兩個娃兒不可能會醒,所以根生隻要騙過後院的人,從後門悄悄離開,一切便可以大功告成。
當然,他不會笨到直接帶着孩子出城。
現在唯一能去的地方,隻有老王府。
沈月蘿覺得自己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抓着她,不讓她離開。
她拼命的掙紮,感覺身子被人劇烈搖晃。
“娘子,醒醒,快醒醒,”龍璟抱着她,緊張的搖着她。
推門進來時,他聞到屋子有着異樣的氣息。
迷藥是最常見的藥,隻需一點點龍璟便能察覺。
當他意識到情況不對,奔到床邊時,心跳都跟着停了。
大床上沈月蘿緊閉着眼睛,陷入沉睡,兩隻手緊緊的攥着。
而她的身邊,空空如也,兩個孩子不見了。
龍璟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僅剩的意志支撐着他,搖醒沈月蘿。
“唔,怎麼了?”沈月蘿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隻覺得這一覺睡的好沉,醒來之後,腦袋也好沉,龍璟的聲音離她很遠。
龍璟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樣子,心疼的不行,急忙彎身抱起她,朝外面走,邊走邊喊人,“小春,孫天,阿吉!”
“主子,我在這兒呢,”小春聽見喊聲,急忙跑了過來。
“你跟我進來,阿吉,你也過來,守在這裡,不許任何人進來,”龍璟将沈月蘿抱到隔壁的廂房。
沈月蘿在龍璟懷裡,隐隐的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孩子呢?”
龍璟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孩子沒事,母親抱到前面見客去了,你先這裡休息,我們的房間需要打掃。”
龍璟将她放在床上,快速點了她的穴道。
沈月蘿頭一歪,又睡着了。
就在她睡的同時,龍璟的眼神變了。
身上爆發出的陰冷殺意,将小春幾人都吓的直往後退。
這樣的主子,太可怕了。
“殿下……”孫天雖然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什麼,但以殿下的神色來看,事情絕對不簡單。
龍璟放下床幔,轉身看向他們幾人,“兩個孩子不見了,房間裡有迷藥的味道,小春跟阿吉守在這裡,不管誰來問,也不要亂說,孫天跟本王過來,本王倒要看看,是誰嫌命長,敢綁架本王的孩子!”
小春跟阿吉互看一眼,在彼此眼中找到了憤怒。
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他們也太猖狂了。
前院的人并不知道錦繡園在發生着什麼。
龍璟不許明着搜,一切都必須在暗處進行,否則傳揚出去,結果隻會更壞。
宅子裡的人不能用,龍璟便調集暗衛。
孫下也去調集了一部分親信,應時元也得了消息,出動了所有衙役,悄悄的在城中搜索。
當然,出城的四個城門也被戒嚴,一隻蒼蠅也别想飛出去。
龍璟手底下的人,可不是那些隻會打官腔,吃喝玩樂的人。
所以,在一刻鐘之後,永安城已經在悄無聲息中被翻了過來。
錦繡園中所有的人,都被查了一遍,根生的膽子太小,送走了孩子,他根生不敢回府。
于是,就随便找了個角落窩着,不敢冒頭。
但是他的消失,也直接證明了他與孩子失蹤有關。
龍璟臉色陰沉的坐在書房的椅子後面,聽着部下的彙報,腦子裡卻在想着,他的寶貝女兒會不會餓了。
被抱走的時候,好像連抱被都沒有裹。
穿的那麼單薄,凍壞了怎麼辦。
本來就已經處在暴怒的邊緣,再這麼一想,更是怒不可遏。
“砰!”狠狠的一拳砸在桌上,瞬間将桌子砸成了粉末。
“本王不要聽你們在這裡廢話,本王要的是線索,找到根生,哪怕将整個永安城翻過來,也要給本王找到他!”
龍璟的聲音震耳欲聾,快要将整個屋頂震塌。
孫下,應時元等人也一個勁的冒冷汗,他們也同樣心急如焚。
應時元壯着膽子走上前,“殿下,屬下認為,現在當務之急,不是找根生,而是找孩子,屬下有一計……”
“有話快說,吞吞吐吐的幹什麼!”
應時元被龍璟的震怒聲,吓的身子一抖,“殿下是不是忘了小景?”
龍璟暴走的腳步一頓,“小景去哪了?快把它找來。”
要論起追蹤術,再厲害的人類,也比不上小景。
小景一直處于神出鬼沒的狀态,往往是,找它的時候,翻天覆地也别想找到它,不想找它的時候,它就會出來了。
所以,在整個錦繡園費勁心力尋找它的時候,小景正悠的躺在某個屋頂睡大覺。
半個時辰之後,小景被龍璟押着,讓它憑着氣味尋找小悅兒跟鳳霖的身影。
林子珍知道龍璟的神通廣大,所以,她既不敢将孩子帶出城,也不敢随便将孩子放到哪個地方。
想來想去,她做了個最惡毒的決定。
也是這個決定,讓她死一萬次也不夠。
當小景站在老王府的後門時,龍璟的臉色陰的能滴下墨來。
“來人,将這裡圍上,一個都不許放過!”
“是!”
孫下指揮上百名侍衛,将王府團團圍住。
與此同時,龍璟一腳踹開後門,小景先撲了進去,但是進去之後,它急的在原地打轉,因為它失去了小悅兒的氣息。
龍璟一顆心沉的厲害,快步朝着林子珍的院子走去。
路上遇着幾個王府裡的下人,還沒等他們搞清狀況,就已被孫天帶的人抓起來,一并帶往大堂。
等走到林子珍院子外面時,龍璟并未進去,手一揮。
十幾個侍衛,蜂擁而上。
不出片刻,正在午睡的林子珍被抓了出來。
龍璟微微低着頭,“本王沒時間跟你廢話,說!你把本王的女兒鬧哪去了!現在說出來,本王還能送你一個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