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蘿一口吞下手裡的包子,忽然站到闆車上,用一種絕對牛逼的眼神,掃視周圍的人,也包括劉大寶幾人,“你們說的大錯特錯,就因為咱們什麼都沒有,輸無可輸,才更應該放開膽子去幹,輸了大不了回家種地,又能怎麼樣?”
周勝抽空回頭,看她自信張揚的樣子,心裡一陣陣的激動。
她說的沒錯,他們沒有萬貫家财,不存在敗家一說,空着兩隻手去幹,沒什麼可輸的,當然也是無所畏懼。
“月蘿,以後我都聽你的,你說怎麼幹,我們便怎麼幹!”
劉大寶很鄙視他這種狗腿行徑,嗤笑道:“她把你賣了,你還幫她數錢呢!”
“怎麼,你有意見?别忘了,你現在是我的跟班,雖然你智商捉急,長相醜陋,全身上下毫無優點,但是看在我現在缺人手的份上,勉強接納你,可你别不知好歹,等姐發達了,你再想巴結,可就沒機會了!”
沈月蘿就站在闆車上,闆車搖搖晃晃,她居然還能穩住身形不跌倒,簡直就是奇迹。
劉大寶嘴角抽搐了下,又被她貶的一文不值,他覺得自己一定有受虐傾向,否則怎麼還不跳車,離這丫頭遠遠的。
就在劉大寶思索着該怎麼開口的時候,一直沒吭聲的三毛,忽然舉起一隻手,“我加入,從今以後,我就跟着沈老大!”
連稱呼都改了,這家夥變化的也太快了吧!
“你個牆頭草,就數你倒的最快。”劉大寶踹了他一腳,不重,還不至于把他踹下去。
三毛揉着被踹的地方,嘟囔道:“這不是牆頭草,是識實務為俊傑,再說了,我的确不想一輩子種地,你瞧我這身闆,也種不好地,私塾沒錢念,做小生意,又沒那個腦子,而且我覺得沈老大很不一般,大寶哥,你也認了吧,早晚的事。”
趙山河滿含恨意的眼神,在掃過衆人之後,迅速收斂,同時也斂去了所有的情緒,就好像他啥也沒聽見似的。
劉大寶看着街上的人來人往,長長的歎了口氣,沒再說一個字。
沉默就等于默認,他這是無奈之舉。
當然了,也不是心甘情願,他總覺得這事太丢人,目前來說,他隻是敷衍,從裡到外的敷衍,省得這丫頭總找他的麻煩。好男不跟女鬥,暫且不跟她計較。
周勝趕着闆車,穿街過巷。
遠遠的,能看見沈府的匾額,闆車就停下了。
沈府不愧是永安城數一數二的富戶,光是瞧這府門,十八個台階,兩邊立着嶄新的石獅子,做工精美。
就連台階,也是擦的一塵不染。
紅漆大門洞開,幾個仆人,正準備點上燈籠,以備夜裡需要。
周勝他們都知道沈府是沈月蘿原來的家,想她曾經也是富家千金,穿的是绫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
出門坐着軟轎,丫鬟嬷嬷伺候着,現在卻淪落到要為生計發愁。
說實話,換做旁人,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接受這樣大的落差。
可是瞧瞧現在的沈月蘿,眼神很平靜,就像在看一座與自己沒有半分關系的家。
這般淡定的沉靜,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三毛已有一半臣服她了,見沈月蘿一個勁的盯着,湊過去,問道:“你說要辦的另一件事,便是這個嗎?”
“嗯,等等看,我需要打聽消息,你們有認識的人,适合做探子嗎?”沈月蘿依舊盯着沈府的大門。
要想掌握對手的一舉一動,首先得有探子,否則就如同瞎子,看不見,摸不着。
“這個啊……”三毛皺眉想了想,“探子我不認識,可我認識一個在市集賣鴿子的人,他也賣信鴿,你要想探聽消息,可以找個可靠的人,給你養鴿子。”
沈月蘿收回視線,眨着眼睛,還真琢磨起這個事情的進行性。
眼下,她一無資源,二無人手,想在建立自己的勢力,談何容易。
建立信息網,記得從前在警局時,他們也有自己的線人。
而這些線人,往往都是社會底層的人。
比如飯店,賓館,酒吧服務員,因為接觸的人又多又雜,才能打探到第一手的資料。就跟國民時期的地下黨,接線人,也是五花八門。
沈月蘿突然闖到這個異世,有時半夜醒來,她也會害怕,沒權沒勢,就如擺上案闆的魚,隻能任人宰割。
從昨天曲文君的事上,她就已明白。
既然明白了,而且又已經跨出這一步,索性放開手去幹,多活一世,還存着新世紀的資料庫,要是不混個風聲水起,簡直愧對自己多出來的命。
“光養鴿子還不夠,你再多幫我找些人,比如飯館,酒館裡的人,哪怕是給青樓送菜送肉的菜販子都可以,總之,最不起眼,最底層的人,你都給我搜羅來,我有用。”沈月蘿挑着簡單的話說,怕三毛聽不懂。
再者,三毛這個人,她還不能完全信任,就是信任了,也不清楚他有多少辦事能力。
“月蘿,你這是要幹什麼?我咋一句也沒聽懂。”周勝覺得腦子都快糊塗了。
“你聽不懂也沒事,等需要你做事的時候,我會通知你,劉大寶,明日你要是閑着的話,就跟我還有鄭林,一起去賣豬肉,明日我要再來城裡探探,明日三毛也一起來。”
“那我呢,”趙山河終于吱聲了,他是受不了從頭到尾的被忽略。
“你?”沈月蘿面帶嘲諷的着他,“你暫時冷藏,現在還用不到你,哦對了,你推了我娘,這個賬,我還得跟你算算,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幾日我家的活,就交給你了,記得喂飽小花,别把它餓瘦了。”
“我……”趙山河想拒絕來着,萬分的想拒絕。
“抗議無效,等哪天你能打過我了,再跟我抗議。”沈月蘿一口否絕掉他的抗議。說到底,她也是欺軟怕硬,欺負他們幾個武功差,這要是換一個厲害的,她就得投降了。
這時,沈府門前忽然有了響動,一頂軟嬌緩緩在門口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