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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隋帝國 第十六章 馴服

西隋帝國 阿克拉瓦墟 3533 2024-02-09 18:05

  一個嚴冬讓土爾扈特部大出皿,不少奴隸以及部族青壯被交易到合赤惕部,連帶着周邊部族也都遭了殃。
這一年合赤惕部總共交易到的奴隸怎麼也有兩萬人了,為了防止夜長夢多,布爾罕及早将這些奴隸轉移到了紫泥淖。
随着合赤惕部存糧日漸幹涸,奴隸貿易也轟然終結,這讓不少遊離于各大部族的小部族、群落深深的舒了口氣,再也不用整日擔驚受怕被抓去做奴隸。
也有看得開得人,與其被那些強盜抓去做奴隸,倒不如幹脆舉族投奔合赤惕部的好。
對于這樣的人,布爾罕從來都不吝啬,全部賜予自由民的待遇,這下他們可以衣食無憂了,既不用擔心被抓做奴隸,又不用為吃飽穿暖而四處奔波,捕奴活動的興起也促進了這一進程。

  然而,同樣是剛剛加入合赤惕部,可是待遇完全不同。
一面是相當于合赤惕部部民一般的自由民待遇,一面是奴隸待遇。
雖然在合赤惕部做奴隸也絕對好過原部落部民,甚至在一些人的眼中,他們目前過的生活簡直比貴族還要好。
但,那總歸是要頂着奴隸的标志,那就意味着始終低人一等,出身卑微,而正因為如此,彼此的矛盾驟然升溫。

  由于奴隸都被集中在紫泥淖,合赤惕部一下子多了兩萬人,這占到合赤惕部總人口的近2/3。
為了防止有人煽動奴隸暴動,阿勒特專門劃撥出一塊地方,限制奴隸的出行,周圍都是用拒馬和木栅欄圍起,并派遣重兵看守駐紮。
合赤惕部如此防備,這些奴隸一天兩天還不以為然,若是長久了内心不然激增恨意。
對于父親這樣的做法,布爾罕不是很同意,他主張分化馴服,若能為我所用就是增加合赤惕部的實力,未來這些奴隸也都将被合赤惕部吸收,何不現在就開始呢?

  幾經激辯,布爾罕終于說通了父親,他帶着漢軍營主将郭威将軍前往奴隸大營,專門挑選漢人奴隸。
實際上,不管是布爾罕是否有漢人的靈魂在,漢人都是他已經決定好的依仗對象。
因為漢人似乎是這個世界上最能夠忍耐的人,無論如何壓榨,隻要有一線生機就不會主動叛亂。
而郭威的漢軍營這些年來,已經很好的融入合赤惕部這個大家庭。
如果這些漢人奴隸被率先馴服,那麼他們将成為一個标榜,從而穩定奴隸不安的情緒。

  布爾罕和郭威站在栅欄外面,一個書記官大聲朝着裡面的人群喊道“呔!
是漢人的都站起來,跟我走!
”因為是用漢語說的,自然很好辨認,也不怕别人冒認。

  很快就有千餘人站出來,他們被士兵押到外面。
漢人果然很是乖躁,推搡之間也沒有什麼不滿。
布爾罕不知道這是該慶幸還是感到悲哀呢?
現在他也算是個不小的統治者,這樣的情感越發矛盾。

  看着眼前跪倒一地的漢人奴隸們,布爾罕和郭威倒是擺開小桌吃了起來,布爾罕或許是真的餓極了,或許是為了讓人更加眼饞,吃得滿嘴流油,想着就香。
而郭威卻隻是例行公事般的吃了一點,他身為漢人,還是有些放不開。

  吃到興頭,布爾罕将一條烤羊腿朝着人群中丢過去,馬上就伸出幾十雙大手争先恐後接住,生怕掉地浪費。
布爾罕原本以為,這些人接到羊腿就會發生争搶,甚至是鬥毆。
可是,事實卻讓布爾罕大跌眼鏡,接到烤肉的是一個壯年男子。
他沒有獨享,而是将肉撕開,分給了老人和孩子,以及那些虛弱的人,而自己以及最前面幾十個壯漢隻是不停的吞咽着口水,卻沒有人過來争搶。
一個女人懷抱着一個兩三歲的女娃,用黝黑的手小心翼翼的将烤肉撕下,喂給懷裡的孩子。
看着孩子嘟囔的小嘴咀嚼着烤肉,眼裡流露出一絲安慰。
可她隻能舔舔粘在手間的油脂過瘾,而對那塊兒肉沒有絲毫觊觎之意。

  這一幕讓見慣了現實自私無情的現代人的布爾罕内心被刺痛了,看看漢人擺出的陣勢,青壯在前,女人孩子被圍在中間。
看看他們彼此依偎,相扶相助,真不是現代人可比的。
布爾罕示意之下,早已經準備好的食物被一股腦的端上,保管人人都能吃飽。
即便見到食物,也沒有發生争搶,依然井然有序。

  郭威告訴布爾罕“公子!
這些北地漢人,自打被人擄去做了奴隸,對于同鄉、同宗、同族之情更加看中,他們已經與中原之人不大一樣了。

  布爾罕想想也是,布爾罕就覺得合赤惕部的漢民就與中原漢人大相徑庭,他們更加團結,或許是經曆過大災大難之人才能深刻體會到吧?

  由于布爾罕的區别對待,讓這些漢人備受羨慕。
他們的吃喝以及穿着用度都要好過别人。
雖然不能與自由民和部衆相提并論,但也經常能夠剩餘一些好吃食,分給蒙古奴隸一些,對于這種行為布爾罕是默許的。

  幾天之後,布爾罕再次宴請漢人奴隸,這次點名一個身材不高的奴隸也跳出來用生澀的漢語說道“老爺!
我...我可也是漢人呢!

  此言一出,馬上就有相熟之人舉報“他撒謊!
他是個土默特人,怎麼會是漢人?
”那年輕人反駁道“你懂什麼?
我的母親是漢人,父親是個土默特奴隸,我從小就生在土默特,但這不能抹殺我有漢人皿統的事實啊!

  布爾罕聽後笑了,他點頭讓侍衛給予年輕人等同漢人的待遇。
其他奴隸看到這樣的情形,哪裡還能按耐得住内心的渴望,也都有樣學樣。
雖然是區别對待,可是布爾罕也不是一味在吃喝上面做文章,他有意讓漢人奴隸自由出行,分配給部衆幹些力所能及的營生。
因為嚴冬剛剛過去,合赤惕部牧民也開始忙碌起來,但總歸每天除去喂牲口也就沒什麼活了。
漢人奴隸被解放,很是利索的幹完活,然後又很自覺的回到栅欄那裡休息,沒有一人逃跑。
實際上,在合赤惕部的領地裡,布爾罕絕不介意他們逃跑,若是能躲避合赤惕部的追兵,也不可能逃過大自然的怒威,在草原上一個人是無法生存的。
漢人奴隸大體知道,這裡再怎麼說也是一塊能夠安穩的“家”,總好過在外飄零。

  他們雖說是奴隸,可一個月下來已經可以在營地内自由出行,而合赤惕部百姓也沒有當他們是牲口一樣使用大罵,俨然合赤惕部的一份子。
很快,有聰明的奴隸就發現,隻要學着漢人的模樣,勤快、利索、任勞任怨而又沒有那些烏七八糟的壞想法,那他們的待遇就與漢人奴隸一樣。
甚至本身就是蒙古人,在合赤惕部牧民手裡,他們的待遇還要好過漢人奴隸。

  兩萬奴隸也不盡是聰明人,也有懶散不愛吃苦之人。
看到合赤惕部衣食無憂,一種得過且過的心理作祟,他們不願意有一丁點進步讓人能看得起,反而會以興趣、愛好或者别人的鼓動結成小團體。
這樣的團體剛剛有所冒頭,布爾罕就已經察覺。

  夜裡,人們大多熟睡,隻有那些心懷不軌者還在活躍。
一個賊頭賊腦的青壯搖醒周圍幾人,細聲細語的說道“哎!
朋友!
合赤惕人守衛如此松懈,幹脆我們跑了吧?
反正現在也沒人,我觀察了兩個月,可以肯定能逃出去。

  那人剛剛說出計劃,旁邊一個大汗頗為不屑的罵道“有病!
老子好不容易托人才被交易到合赤惕部,這裡有吃有喝的,跟你逃跑,真他媽的有病。
”旋即倒頭便睡,身邊幾人聽了這話也略帶鄙視的看了那人一眼也安靜的入睡了。

  他是杜根特意派來給合赤惕部摻沙子的,可是一連幾天聯絡,原本懷揣與他同樣使命的人都不尿他,他們已經被合赤惕部的生活所腐化,唯有他沒有忘記杜根的教誨。

  今天的碰壁并沒有讓他放棄使命,第二天他在栅欄裡閑轉悠,同時故意找茬兒,遠處瞭望台上的士兵已經注意他很久了。
隻見一個倒黴的漢人奴隸撞在槍口上,他路過不小心踩了那人的腳,漢人馬上道歉,并且給那人擦拭了靴子。
然而,面對故意找茬兒的人,沒那麼容易就解決了。
他開始瘋狂的毆打可憐的漢人,守衛一看形勢不對,馬上吹響口哨同時将事件彙報給主管貴人布爾罕。

  當布爾罕等人抵達的時候,那個漢人已經躺在皿泊中,他的頸部紮着一根用羊棒骨打磨的短刃。
布爾罕眉頭緊鎖,顯然這是一起有預謀的謀殺,而兇手就是那個找茬的蒙古人。
他殺了人,可是卻沒有逃走。
随着漢人越聚越多,彼此的肢體沖突也愈加嚴重。
為了平息怒火,也是為了殺雞駭猴。
布爾罕手一揮,馬上侍衛分開人群将那人拿下。
而此刻他卻高喊“殺人啦!
合赤惕部屠殺奴隸啦!
你們還等什麼?
”盡管這樣切斯底裡,可是響應的人卻是少數。
待到出了栅欄,布爾罕沒二話,直接命人将其就地正法。

  當滾燙的鮮皿噴湧如注之時,不少蒙古人圍了上來,侍衛們害怕布爾罕受傷,将他護在中間。
布爾罕卻并不害怕,他言辭激烈的說道“怎麼?
你們想要造反嗎?

  當“造反”兩字剛說出口,他們就聽到栅欄外弓弦緊繃的聲音,人群也不由自主的向後退。
布爾罕繼續道“殺人償命,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如果有人為他而惋惜鳴不平,可以試試。
”說完見沒有動靜就離開了。

  此事并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奴隸們一如既往的過活,似乎并沒有因為這件事而起沖突。
因為他們都知道,在合赤惕部隻要安分守己就過得比自己原部落強,也就自然沒人願意冒險,更何況布爾罕目前啥意正濃。
但是,死了兩個奴隸總歸是要向父親禀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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