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從布爾罕處出來,杜根就迫不及待的将這個好消息告訴衆貴人,這樣大家才松了口
氣。可是,從科布多到額濟納路途遙遠,也不知道家中老小還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必須要
早點行動才好。布爾罕早已經為他們想好了,他們此前貯存在額濟納營地裡的東西還是按照
此前的約定交易,并且每家都可以帶走雙份的食物,就算是提前預支的吧?這樣的恩惠頓時
讓這些土爾扈特貴人心裡暖洋洋的,一個個展開眉頭裂開嘴角笑呵呵的離開了。
十幾天之後,天還沒有大亮,布爾罕就被一陣嘈雜的喧鬧聲驚醒。挑開門簾一看,卻是
那些似曾相識的面孔,而他們的身後還押着用以換取糧食的奴隸。看到這些奴隸到來,布爾
罕也硬氣了,他大聲吼道:
“都吵吵什麼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剛才還有說有笑的人紛紛變得默不作聲,一個
個低着頭。即便布爾罕這樣吼喊也沒人覺得不妥,此刻他就是爺,沒人敢得罪。
杜根分開擁擠的人群來到布爾罕身邊說道“布爾罕賢侄!打攪你睡覺了,你看咱什麼時
候開始?”
布爾罕眼皮一挑,狠狠的瞪了人群一眼說道“反正已經被吵醒了,也再睡不着了,那就
現在開始吧!”
說完手一揮,經心準備的物件兒一字排開,書記官以及力士就位,說着就要開始了。見
這架勢,土爾扈特貴人們開始争先計量,不少人争得面紅耳赤,誓要做這第一人。場面越發
混亂,布爾罕再次發飙“都别擠了,排好隊一個個來,如果有誰不守規矩可别怪我不客氣了
。”布爾罕剛剛說完,赤那思衛隊便端着大棒将一衆貴人分開,但凡有不守規矩的,必讓他最後一個交易。
在布爾罕的野蠻的高壓政策之下,這些平日裡橫沖直撞慣了的貴族也開始遵守布爾罕定下規矩,乖乖的去排隊。
隻見一個奴隸被押上來,裝進簍子裡,一杆擡秤很快就計量出他的重量。一旁的書記官看後高唱道:
“男,青壯,一百二十斤!”之後自有人将食物兌換給他,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第...個。當這個貴人旗下所有奴隸都兌換成食物離開的時候,那種愉悅放松的心情時刻表現在臉上,他笑嘻嘻的在衆人羨慕的眼神中離開。
而那些奴隸,一開始并不知道他們會被人當作物品來交易,此刻所有人的臉上露出豐富的表情。有悲、有喜、有哭喪、有祈禱,人間百态此刻盡顯無疑,可是就是沒有反抗。絕大多數奴隸都習慣了認命,自打他們或因劫掠或因戰争或因贈送而淪為奴隸之時,他們的命運就已經被注定了。
看着這些個可憐的奴隸布爾罕居然提不起一絲憐憫之心,難道是這麼多年見慣了生死,見慣了分别造成的?亦或者強者骨子裡的冷皿無情影響了他?搖了搖頭,布爾罕徑直朝着大帳走去,總是這麼盯着也不是個辦法,反而會讓人心裡不好受。
晚上,布爾罕正用小刀仔細的從羊腿骨上割下一片肉蘸着醬韭花,美滋滋的塞進嘴裡,還沒等細細品味,就感覺一陣冷風襲來。噶麗風風火火的沖進來對着布爾罕就說道“公子!不好了?”
“嗯?...”布爾罕趕忙放下手中的肉問道“噶麗将軍!何事如此慌張?”
咕嘟!咕嘟!噶麗拿起馬奶酒猛喝幾口之後說道“公子有所不知,找這樣下去,我們的庫存不出兩天就沒了。這外面還有很多人沒排上隊呢!您可得想想辦法呀!”
布爾罕聽後隻是莞爾一笑,他知道噶麗對于這樣的交換條件頗有微詞,覺得吃虧了,這才一天他就受不了,簡直比葛朗台-烏力吉還摳門兒。
“哎呀!噶麗将軍!要沉住氣,我們有得是後手陪他們玩兒,這點兒小便宜就讓他們占去吧!”布爾罕将噶麗推坐在軟榻之上,并且主動給他倒上了馬奶酒希望他能夠消消氣兒,此時小不忍則亂大謀!
誰知,事情出乎布爾罕意料,噶麗說道“公子有所不知,這才一天,我們的庫存就下去了一大半,而換來的奴隸多是老弱病殘不堪大用,一共加起來也不過一千幾百人,照此法下去,我們非但不能壯大部族,反而會讓他們拖累的呀!”
布爾罕聽後騰的一下站起來,他不停的在大帳内走動。事态确實已經超出自己想象了,他沒想到土爾扈特部來勢如此兇猛,也沒想到他們的老弱病殘會如此多。若是還按照這樣的換法,合赤惕部可就成為草原上的笑柄了。
布爾罕不停的在大帳内走動,而噶麗也沒有心情吃喝,隻是眼睛随着布爾罕走動而變換着角度。突然布爾罕停住腳步說道:
“噶麗将軍!咱下一批物資什麼時候到?”
噶麗有些納悶,布爾罕怎麼關注起這個來了?回答道“啟禀公子!最近的一批物資可能還要兩天時間才能到達。”
“唔!...”布爾罕托着下巴思慮片刻後說道“這樣!你先讓書記官刻意放緩速度,然後讓押運隊原地待命。”
“這樣啊?”布爾罕給出的解決之道也沒有什麼高明之處,噶麗有些擔心的說道“公子!如果這樣的話,末将擔心我們這樣做的太過明顯了,那些土爾扈特人會起疑心,很有可能會惹惱他們,進而大大增加兩部發生戰争的可能,那樣的話公子可就陷于危險境地了。”
噶麗的話讓布爾罕頗感驚奇,誰說這個蒙古漢子隻知道野蠻沖動?最多是脾氣暴躁點罷了。如果沒有他獨特之處,他也就不能再人才濟濟的合赤惕部穩當第一戰将的名号了。
布爾罕打消他的顧慮說道“你放心好了,咱來的時候,不是遇到套部劫匪了嗎?我們就推到他們身上,反正套部名聲不怎麼樣,虱子多了不癢。”
“對啊!”噶麗一手排在自己的秃頂山上興奮的說道“我怎麼沒想到呢?還是公子腦子靈活,末将佩服。”同時将恨意轉向套部。“哼哼!那些套部的狗崽子們,居然敢打我們的主意,這次最好是讓土爾扈特人好好教訓一下他們。”說完就按照布爾罕的安排布置了。
一開始書記官刻意拖延時間,被土爾扈特貴人們解讀為“小鬼難纏!”,然而在他們偷偷塞過銀子後,也不見有片刻放松,隻能以為是布爾罕嚴格命令的結果,也沒有往别處想。可是,一天如此,兩天如此,三天還是這樣。等到第四天的時候,幹脆停止兌換,一問為啥?布爾罕給出的解釋就是庫存沒有了,而杜根這幾天也發現事情不對頭,幾天下來還沒有第一天交易量多,這本身就已經說明問題。
杜根找到布爾罕問明究竟。“布爾罕賢侄啊!聽說庫存沒有了,可是前兩天你還說下一批就這兩天到,可是...可是這怎麼還沒到啊?真是急死人了。”也是,這幾天下來也不知道各家情況如何?他總是替别人家擔心,可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真金白銀大方的從庫房裡買物資,能勻兌出來用于奴隸交易的本來就少了。
布爾罕也裝作焦急等待的樣子,一邊不消停的踱步,一邊不停的說道“是啊!怎麼還不到呢?都現在了,怎麼還不到呢?”布爾罕的表現讓噶麗心裡偷笑不已,這事兒啊,還得是他倆心裡最清楚。
一群人在營門外焦急的等待,一個貴人說道“這都幾天了還不到,莫不是遇到馬賊劫匪了?”此言一出立馬遭到了衆貴人的集體抨擊。“呸!閉嘴!好事兒不靈,壞事兒靈。”
杜根也瞅了那個貴人一眼,心中暗罵:就不會往好處想想?
或許是他的詛咒應驗,亦或是巧合。衆人沒有等來運送物資的車隊,卻是等來了前來求援的探馬,那探馬身上還殘留着皿迹,似乎是經過一番皿戰。
見此情形,衆人的心又懸了起來,而剛才那個口無遮攔的貴人此時隻能乖乖閉嘴,頭低下,隐沒于人群中。不時有人還咒罵道,“哪個烏鴉嘴咒的?這下好了,變現實了吧?”
噶麗見到探馬的模樣上前詢問“怎麼了?你們遇到了什麼?車隊、物資呢?”
探馬口幹舌燥精力憔悴,但還是說出噶麗想要的信息。“我們的車隊...車隊遇到套部賊人的打劫,快...快...他們還在抵抗。”說完就昏迷過去,布爾罕讓人趕忙将他扶到大帳去
好生照料,而噶麗将軍卻迅速集結了兩千大軍朝着原定路線尋去,希望套部那些雜碎沒有那麼好的胃口。
此時布爾罕眯着眼睛心裡樂開了花。這正是他想要的**營銷,明明有足夠的物資卻要
找各種理由來搪塞,好坐地起價。在布爾罕心裡早已經将這些土爾扈特人當作肥羊了,雖然
目前來看合赤惕部吃虧,可是未來呢?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