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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兩地

盛唐神話 長安夢入 5378 2024-01-31 01:14

  天寶十三年八月三十日,大唐河北道深州饒陽郡,饒陽城下,幽州叛軍已經圍城整整四天了,饒陽城下,屍積如山,皿流如河!

  城牆之下,護城河裡,遍地散落,層層疊疊,在水中上下漂浮的,盡是這些幽州獸兵歪七扭八、死狀各異的屍首,十幾架雲梯,已經攻城沖車報廢在城牆之下,焚燒得隻剩下殘骸,此刻猶自冒着縷縷黑煙。

  護城河之外,數千幽州精銳騎兵縱橫馳騁,時不時的就往城頭上潑灑一撥箭雨,在他們的後邊,上萬幽州步兵或列陣随時準備出戰,或者在一旁監督那些被劫掠來的漢家丁壯夫役制作各種攻城器械。

  饒陽城正北方向和正西方向,便是這三萬七千幽州叛軍紮下的一個個營寨,正北方向營寨和饒陽城中間的一個土丘上,上萬步騎層層列陣,旗号翻卷林立,土丘當中一面紅底黑字的大纛,上書一個大大的史字,正是幽州軍第一大将,史思明的中軍所在。

  河北戰局一天之内急劇變化,就連原本坐鎮範陽的史思明也不得不帶領上萬輕騎兵連夜南下平亂,而在史思明到達之前,饒陽城下已經打了快有兩天半,幽州軍死傷慘重。

  饒陽城位于河北腹地,在範陽以南大約四百裡,與常山一中一西,正好卡住了叛軍南下的道路。

  安祿山造反不得民心,在常山太守顔杲卿和饒陽太守盧全誠的号召下,河北諸郡的太守、别駕、司馬、縣令、縣尉紛紛響應,殺死安祿山任命的叛軍守将,招募義兵,對抗安祿山的叛軍。

  幾乎是在一天之間,幽州叛軍就陷入一種四面楚歌的境地當中。州城、縣城當中的安祿山留下的守将守軍通通被殺死不,叛軍收集的糧草也被這些郡縣義軍所奪,叛軍擄獲的夫役壯丁被義軍解救,叛軍劫掠的金銀珠寶被搶,最嚴重的還是,叛軍的通道被斷。除了大軍主力仍然能夠縱橫往來之外,部隊就根本不敢亂跑

  田乾真雖然對安祿山的挺好,但事實卻是,幽州軍目前已經處于一種極其被動的不利局面,軍心極為不穩¥√¥√¥√¥√,m.≦.c↓om。不過越是如此,這支因為燒殺擄掠而徹底淪為獸兵的百戰之師,就越發地瘋狂,越發沒有顧忌!

  我既然形勢不利,既然四面受敵。既然沒有後路,那就索性拼死一搏吧!那就放手大殺吧!就算是死,也要拉着更多的人一起下地獄。

  基于這樣的心理,在被河北叛軍重圍攻的常山、饒陽兩城的攻防就打的愈發地慘烈!

  總得來,幽州軍長期在草原上與契丹、奚兩番騎兵交戰,極擅野戰,陣地戰相對較弱,攻城拔寨就更弱了。但饒是如此,在史思明親率四萬精銳叛軍的猛攻之下。饒陽城依然岌岌可危。

  饒陽城地處河北道腹地,長期不聞戰事,兵事廢弛,概括起來就是城池的防禦松弛,城牆既不夠高,也不夠厚。夯土的城牆有一多半包磚掉落,女牆上的垛口城堞也多有坍塌,護城河也并不寬闊,水位極淺才沒過大腿而已,城牆外面的輔助防禦設施羊馬牆等。更是形同虛設。

  原因倒也簡單,安祿山身為範陽節度使,不僅管軍,而且還管着河北一道的财政,再加上河北道采訪使,人事權也管了一大半。

  整個河北道基本上安祿山就各土皇帝,他這麼多年來圖謀造反,一方面,所有的賦稅幾乎就全被他搜刮到範陽來;另一方面他也不想河北諸郡的城池修得比較堅固。

  于是乎,三天多打下來,饒陽城下幽州叛軍雖死傷慘重,但饒陽城這邊也是夠嗆,護城河被填平一半,女牆的垛堞也有一半被損壞,城牆上的義軍傷亡也有不少。

  不過,讓城牆上的饒陽義軍感到奇怪的是,幽州兵原本兇猛無比的攻勢,怎麼自從史思明以來,就一下減弱起來。

  城牆之上,饒陽太守盧全誠的長子,十八歲的盧玮辰穿着一身類似龍蝦殼一樣黑色鋼條甲,将後背靠在一處垛堞上,不時地扭頭往外面看,嘴裡罵罵咧咧:“入娘的,這些幽州叛軍在玩什麼名堂?準備造更多投石機攻再攻城麼?”

  在他的身旁,是一位名叫莫秋風的,跟他穿着同樣盔甲的天策軍校尉,他朝外乜斜了一眼,冷漠道:“這樣更好,到時候便讓他們知道天策新型八牛弩的厲害,想跟我們天策府比武器的先進,他們這是找死。”

  他的沒錯,早在安祿山起兵的同一天,顧俊就帶了一百輛的軍用物資來到了常山城和饒陽城。

  現在這城牆上,每名守城軍士手上都拿着一把天策軍的強弩,旅帥以上的軍官更是裝備了手搖的天策弩,每名軍士都配兩名民夫,負責給弩機上弦,或者等這些幽州軍撲近的時候,聽從命令往下面砸裝有火油的瓦罐。

  從天策府武庫千裡迢迢運過來的強弩的弩箭,一捆捆的就堆在城頭,如果以五箭消滅一名幽州叛軍來計算,殺光城下兩倍多的幽州叛軍都有富餘!

  除了弩箭、火油等守城武器,各種四海商社生産的軍用幹糧,油炒面、餅幹、肉松餅,烤鲸魚肉幹也有大量供應,加上饒陽城從幽州叛軍手中奪取的糧食馬料,食物支持兩三個月都夠。

  除此以外,為了預防幽州軍的投石機等攻城武器,此次常山城和饒陽城還各裝備了二十四架八牛弩,李倓有命令,一旦情況緊急,可以使用火藥弩,因此名叫莫秋風的天策校尉對守住饒陽城充滿了信心。

  盧玮辰想想也是,他輕輕地撫摸着手上的那把天策弩,像是在撫摸心愛的娘子:“起來這次還真是多虧了你們天策府一早帶來這麼多物資。

  不過我實在有些好奇,你們怎麼知道幽州雜種胡那幾天就會造反,而且就知道我阿爹一定不會從賊,早早就預備好這麼多東西?”

  莫秋風看着他道:“安祿山會造反,全天下就是傻子都知道。我天策府誓死包圍大唐,自然一早就在範陽派了許多密探。

  同時也一早就想好了各種應對的辦法,令尊大人身為饒陽太守,自然也在我們天策府的考察範圍内了。”

  盧玮辰苦笑一聲,道:“可是陛下卻不知道,之前這段時間安祿山反迹以明。家父就冒着殺頭的風險,想上密折給陛下告之數月之内安祿山必反。

  可是密折還沒找人送出去的時候,就聽到消息,有十三人上疏安祿山必反,陛下卻将他們連同奏折一起送到安祿山那裡去,十三人全部被剖腹挖心而死,家父知道後就偷偷将密折燒了,大哭不已。

  現在安祿山果真反了,你陛下這些總算能夠幡然醒悟。重新振作,刷新朝綱了吧?”

  莫秋風怔了一下,長歎一口氣道:“但願如此吧……”

  在饒陽城下殺得屍山皿海,饒陽城上莫秋風、盧玮辰等人抓緊時間休息的時候,一千多裡之外,東都洛陽城,卻依舊是一片繁華景象。

  便在這天的中午時分,有一行五十多人。出了洛陽東城門,随後走進了洛陽老城到天策府之間的洛陽新城區。

  這一行人衣着都極其華貴。為首那人大約四十來歲,儀表雄偉俊麗,豐神俊朗,那種從骨子透出的高貴氣質,有着一種讓人不敢冒犯的威嚴。

  在他的左右兩邊,落後半個身位的位置。其中一種五十多歲,容貌俊美,雖然也有威嚴,卻給人一種極為輕佻的感覺,骨子竟然更像是一個混混;另一人則是差不多七十歲的老者。身材高大,面白無須,目光沉穩。

  三人身後的五十人,一個個都是精悍至極的親衛打扮,一雙雙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精光四射;還有另外三人則目光内斂,神形也極為放松,走路輕飄飄的,一呼一吸之間也好像沒有間隔也似,若是令狐流雲在此,就可以看出此三人都是絕的高手。

  一行人走走看看,不時的着什麼,本來,洛陽老城給人的感覺就已經足夠繁華了,可是一到了新城區,才發現這裡的繁華,是老城區完全不能比的。

  與長安城的黃土夯土路不同,洛陽城都是青石路和方磚路,街道依然很寬,但兩邊卻沒有一個擺攤的商販,取而代之的都是一個個裝修得極為氣派豪華的大商鋪。

  這些大商鋪的外面,挂滿了各種色彩豔麗的廣告牌,以及一面面絲綢做成的布幡,上面依然是大大的廣告,挂滿了街道兩邊的所有高牆。

  而街道兩邊的房子,最下面一層自然是清一色的大商鋪,上面卻都是四五層的大樓房,樓房的後面還有一個個很大的院子,裡面是草坪和花園、以及遊樂場,有很多孩在這裡玩耍,旋轉的木~馬上傳來熟悉的旋律,正是大唐皇帝李隆基最喜歡的《卡農》。

  此刻已到飯,李隆基一行人便準備前往一家這裡的最大的醉仙樓酒樓吃飯,然而在路上的時候,卻看到一家茶館此刻正坐滿了人,一名書人此刻的書正到精彩處,赢得了滿堂的喝彩。

  于是李隆基便信步走了進去,來到角落裡的一張桌子旁邊坐下,那桌子上原本坐着一人,一看對面如此強大的氣場,又看看他身後的排場,吓得連忙起身到旁邊那張桌子坐着。

  此刻書人講得正是建甯王李倓在钜鹿郡大敗幽州軍的故事,洛陽府的書事業,自蕭去病來到天策府之後便開始大力發展。

  此刻這名書人便是有着兩年多經驗的老書人,一張巧嘴自然是口吐蓮花,将幽州軍的殘暴,無惡不作;建甯王的仁慈睿智,勇冠三軍,得淋漓盡緻;

  同時又加入了大量的煽情片段,什麼建甯王是如何鼓勵天策新兵的,什麼建甯王是如何與兵同甘共苦的,建甯王是如何親冒矢石,建甯王是如何安慰受傷了的士兵,告慰戰死士兵的,将建甯王的完美形象。渲染得極其英雄偉大。

  然後李隆基就聽見茶館裡每名聽衆無不情緒激動,對建甯王大聲誇贊:“天下危急,幸虧有建甯王帶兵平亂……”

  “那幽州雜種胡和幽州獸兵真不是人……”

  “河北道的漢人可真是慘,都死了起碼上百萬人了,天殺的幽州胡狗……多虧有天策府、建甯王……”

  “我們現在每天能過上這麼好的生活,真的應該感謝天策府和建甯王。永遠忠于天策府,永遠感謝建甯王……”

  “建甯王和天策府就是大唐救星……建甯王長命百歲,滿天神佛都要保佑,百靈護體……”

  這樣的議論,五十名親衛都是神色自然,并沒多大反應,而對于坐在桌子上喝茶吃東西的三人,表情卻是各異。

  楊國忠是一副看熱鬧不怕的輕佻表情,高力士充滿了擔心卻不敢話。而大唐皇帝李隆基的臉色陰沉的像是要滴出水來。

  哼,李倓,朕的好孫子,端的是好算計!這樣明目張膽地煽動民心,為自己提高聲望威望,拉攏人心,當真是其心可誅!

  這一路微服私訪走下來,還在京畿道就聽到不少人對天策府對建甯王感恩戴德。而對自己寵信那個幽州雜種胡雖不敢明,但很多人言裡言外。卻是頗有微詞;等到了都畿道之後,建甯王的聲望更是高到了天上,受到都畿道幾乎所有人的愛戴,簡直就是萬民稱頌!

  就連那些三五歲的孩也都一口一個建甯王多好多好,然後李隆基還特意問了幾個孩,你覺得大唐天子怎麼樣。那些孩一個個竟然都皇帝陛下是個傻子。

  然後李隆基忍住生氣就問為什麼啊,答案就是安祿山這個大壞蛋要造反,連傻子都知道,皇帝卻不知道;還有皇帝任命的宰相楊國忠也不是好人……把李隆基那個氣得喲。

  看來高力士的人心還在朕這裡,完全不對啊。這李倓現在就有這麼高的聲望,受到這麼多人的擁戴,如果等他徹底平定幽州軍的叛亂,有大功于江山社稷,那就更加不得了了!

  而且天策軍有這麼強的武力,李倓又頗為桀骜不馴,到時候發生什麼不忍言之事也未可知啊!這真是……李隆基的眉頭一下皺成了一個川字,然後就咬牙切齒罵了出來:“真是豎子敢爾!”

  “你什麼?”正咬牙切齒之間,李隆基就聽到身旁傳來質問的聲音,他做皇帝這麼多年,還從來沒人敢質問他,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那人是在問他,直到那人又問出了第二句:“你什麼,你們敢罵建甯王!”

  李隆基這才反應過來,擡頭看來一下,質問自己的正是之前被自己從這張桌子上趕跑的那人,此刻正對着自己怒目而視,一旁的楊國忠簡直都傻了,高力士的表情也很尴尬。

  李隆基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正是要效仿當年漢高祖劉邦兩奪韓信兵權的故事,自然不能輕易暴露身份,此刻雖然兇中有萬般怒火,卻隻能賠了一個笑:“朕……真的沒什麼啊。”

  沒想到那人卻是個死腦筋,之前看李隆基排場吓人,不怒自威,他識趣的躲開,但現在看到聽到這兩人诋毀建甯王——李隆基沉思的時候,楊國忠還在一邊拱火,頓時就不幹了,因為他的阿娘得了重病,就是建甯王找醫師給治好的。

  那人之前還有怕,現在看到李隆基賠了一個笑,膽子竟然一下大了起來:“什麼沒什麼,我聽到了,你們在罵建甯王!”

  然後他竟然一下站了起來,大聲道:“諸位,諸位,這裡來了一夥壞人,我聽到他們兩個在罵建甯王,一個李倓居心叵測,一個豎子敢爾!”

  然後茶館裡頓時一下變得鴉雀無聲,所有的人眼睛一下就都朝這邊望了過來,片刻之後,頓時就炸開了鍋。

  “為什麼要罵建甯王,你們是不是幽州雜種胡派來的奸細?”

  “建甯王居心叵測,我看你們才居心叵測呢,那個長相輕佻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們不許走,把内衛叫來,看看你們是不是壞人……”

  一群人群情激憤,李隆基等人落荒而逃,不過幸好内衛沒來,否則當他們知道自己質問責難的竟然是大唐皇帝,還不一個個吓得魂飛魄散啊!

  便在李隆基一行人在衆人的質問中狼狽逃出的同時,一千多裡外的饒陽戰場,戰事也一下發生了莫秋風、盧玮辰等人意想不到的變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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