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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芈通便帶着庸小,喬裝出行!
之所以喬裝,是因為其與太子之間的矛盾,已到達不得不提防的地步,他可不想讓别人掌握他的行蹤,又來個殺人滅口。其二嘛?就是他聽聞這個康氏族長心情古怪,不喜結交權貴打交道,為此便喬裝成路人,不讓其看出自己是楚霄敖的公子,也好接近。
要說這族長嘛,卻是這個時期的一個特殊的身份。其在國家之内,并非國家正式任職,也沒有任何權利,卻在氏族中擁有着無人能比的威望,也是國家盡力拉攏讨好、不敢得罪的對象。
而且,這族長也有在國家任職的,比如那鬻守,就身兼荊山邑大夫。也有不出仕的,比如這康氏和紅氏的族長,隻完全是個獵人和農民。
當然,一般一族的族長,都是這個家族之中年齡較長、聲望較高之人,而且其在年輕之時,都或多或少幹過一些有助于家族、讓人傳頌的驚天動地之事。
比如說這個康氏族長――康威,其年輕的時候是個武力超群之人,曾徒手獵殺過猛虎,而被族民稱頌。試想這時人們的生存環境,未被開化之地甚多,實是人少地廣野獸多;人們所居住的村落,是經常會受到山中猛獸的侵擾。為此,如何防範猛獸,以保護安全生産與生存,也便成了人們最大的難題。而像康威這種能夠徒手獵殺猛虎之人,自然就會被人傳頌的神乎其神……
而且這個康氏家族,居住在荊山西面,山林多、田地少,狩獵自然便成了他們的重要技能,推選一個獵殺過老虎的人當族長,自然也是順理成章之事了。
芈通一邊走一邊想,既然能夠徒手獵殺猛虎,想必這康威也不會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身體素質定然不差,而且腦子也肯定好使,不然,光憑幾分蠻力,恐怕再怎麼厲害,也不是一隻老虎的對手吧。
“嗨!汝等何人?怎麼私闖我康氏領地,不知道我們正在圍獵嗎?沖跑了我們獵物倒不打緊,自己要掉進了陷阱裡,那可就活不成了!”一個粗曠的聲音從側面響了起來。
芈通側頭一看,隻見一個肥頭大腦的胖子,約莫三十多歲,從荊刺之中探出了半截身子,直沖他們瞪眼,顯得氣氛異常。芈通想了想,此時正是高溫退卻、立秋之時,作物、果樹皆已成熟,确實是一年狩獵的好時機。臉上隻獻笑道:“呃!老鄉好。我等也是楚民,家住荊東。隻因先前受了洪水災害,後來又受瘟疫襲擾,此時家鄉是顆粒無收,為此特來逃難來了……還請老鄉賞點口食,我倆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
芈通将先前早就想好的說辭,說了一遍,也不至于讓人懷疑。
那胖子上下打量了一翻芈通兩人,才面露不屑之色的說道:“我說你倆不算老也不算小、有手又有腳的,怎麼受了災還跑出來逃難了。這大千世界,隻要肯努力,哪裡會沒有吃的?”
芈通也不跟他計較,畢竟他此來的目的不是跟人鬥嘴,而且還小胖子說的也還有幾分道理。隻應道:“是是是。老鄉說得對,我等此來,也不光是為了逃難。早就聽說荊西康氏狩獵技術一流。我倆來也是想學習學習,以為将來有個什麼荒年災年的,也好打打獵物加以果腹。”
胖子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倆,才從荊刺之中走了出來,呵呵笑道:“那是自然,我們康氏的狩獵技藝,那絕對是楚國一流的。也算你們還懂點禮數,呐,這塊餅就給你們分了吃吧!”
胖子說着,便從腰間解下一個布袋,從裡面掏出一個黑餅,便扔給了芈通。芈通心道還是好話受用,看來什麼年代的人都還得靠誇啊。表面上裝着感激萬分,接過餅來便“急不可待”的和庸小分食起來,口上含含糊糊的說着:“謝謝。”
胖子搖了搖頭,隻又道:“不過,這傳授狩獵的事情,那得要我們族長做主,我們可不敢随便答應。”
芈通心道,要的就是見你們族長。口上卻裝着怯生生地道:“那是自然。老鄉……呃,不,小哥能否給我倆引見一下貴族族長呢?”
“那有什麼不行?”胖子連忙回道:“實不相瞞,在下康全,我們族長最喜歡我了,有我給你們引薦,那是十有八九了。走,咱們現在就去。”
芈通心道:“這個時候的人可真單純啊!”急忙将手上的餅全都一股腦的塞進嘴裡,迅速跟在後面說道:“呃,小哥,聽說你們族長不太喜歡跟人打交道……是不是啊?”
這位叫做康全的胖子回頭忘了一眼芈通,撇了撇嘴道:“那要看誰!其實我們族長人挺好的,他不愛出風頭,也不喜歡接近權貴,不與外族的權貴打交道……像你這種庶民,我們族長倒是很樂意幫助的……”
芈通點頭,心中略微對這位康威族長産生了好感,在這個年代,能夠有這份心境的人,确實少見,也算是個另類。不一會兒,便來到了一座座由樹幹、茅草搭蓋起來的房屋群落中。康全直接便把芈通和庸小帶到了一個位置稍高,門前挂滿了獸皮的大茅草屋前;自己則在屋前行了一禮,便進去通報去了。
芈通也不好跟進,便在這茅草前打量起來。他對這些茅草屋,倒真得沒有什麼研究,反正古今都一樣。隻是這門前挂着的獸皮,确實是品種衆多,特别是其中的幾張虎皮,格外顯眼,即便是後世,也是價值不菲。不過話又說回來,要真是後世,誰敢這麼大膽的把虎皮挂在門外?且不說這價值、這作為有多暴殄天物,光着獵殺珍稀動物的罪行,就夠槍斃十次了,這可是華南虎啊,據說後來比熊貓都還稀少了。
不過此時卻不一樣,畢竟這老虎是威脅了人類的生存,獵殺它不但沒罪,而且誰殺的多誰就是英雄。
芈通想着,又不禁搖了搖頭。心道這世間的事情,可真是奇特,同樣的事情,一個是有罪,一個是英雄,完全取決于環境的不同。
“汝對這虎皮有何看法?”
正思量間,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把芈通驚醒,直震得他耳膜發痛。
回頭一望,是個老者,頭發胡須有些花白,不過臉潤顔紅,顯得特别精神,身材也是非常高大壯碩。
不用猜,肯定是康氏族長康威。芈通連忙拱手彎腰,行了一個大禮,甚是恭敬。口上說道:“不敢,不敢!”
康威瞳孔收縮,左右打量了一下芈通庸小兩人。才道:“都是粗人,不必拘禮!聽說你們是來學習捕獵的技藝的,且問爾等是楚國那一脈人士,有何信物?”
“呃,這……”芈通有些猶豫,不知如何作答。卻聽庸小說道:“我倆都是荊東賤民,逃難出來,哪裡有什麼信物,隻有這一塊粗布,是我祖上立功時受賞的,足可證明我等是荊東老楚人!”
康威也不客氣,直接接過一看。隻是當他一看到那塊布,臉上便變了幾色,望向庸小詢問道:“你……你說此物是你祖上傳下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