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的正午如約來臨,練了一夜潛龍決的肖逸璇帶着一身的酸痛及滿腦袋的清明按時來到了儲秀宮内---這種練完功後痛暢交加的感覺至今都沒能叫人習慣,自打開始練習這潛龍決以來,從身體上倒是感覺不到什麼變化,隻不過精神卻是比以前好了太多,這讓肖逸璇意識到這潛龍決還是多少有些效果的,就是不知道繼續練下去之後,會不會有上面所說的那般能耐罷了,畢竟在武道一途上,他就是個徹徹底底的門外漢,況且還沒人教授,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今日的儲秀宮比之昨日裡那副盛大嚴肅的氣氛又多了些溫馨,第二階段的選秀被定在儲秀宮的後花園内進行,這偌大的花園内假山遍布,湖水粼粼,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數不勝數,真可算得上是一片人間美境,花園正中處被大片的帷幔圍出了一塊不小的場地,周圍除了零散幾名侍衛,剩下的便多是正演奏着舒緩鼓樂的禮樂司樂官們,以及端着果盤糕點,來回穿梭的宮女了。
肖逸璇剛剛到達這裡,就見主坐上一道雍容華貴的人影,卻是其母婵素兒已經率先到達了這裡,昨日裡他已經将其前來觀禮的要求婉言拒絕了一遍,卻想不到對方今天還是放心不下,徑直過來了。
見狀,肖逸璇也不顯惱,心想昨日裡自己看中的那些女子,無一不是相貌背景上佳之輩,想必母後也不會挑出什麼毛病,當即便上前規矩行了一禮,恭敬道:“兒臣拜見母後。”
“起吧。”
皇後婵素兒今日的心情看起來是格外的好,這倒難怪,換成另外任何一個當媽的在自己兒子即将成婚的時候,那心情也都該是不錯的:“皇兒,你選中的那幾個秀女,為娘方才也是悄悄看過了,還當真是有幾個不錯的,娘心甚慰啊!”
“兒臣就在這兒替她們謝過母後的誇獎了。”
聞言,肖逸璇呵呵一笑回道,換來婵素兒一陣嗔怪:“你這小子,這還沒成親呢,就開始替她們說話了,也不知叫你這麼早就成家到底是對是錯!”
撇開這母子二人的閑話家常不說,看眼主角到齊,早就在一旁恭候多時的禮部右侍郎安大充在請示過前者二人之後站回了看台一邊,高聲唱道:“選秀開始!着衆秀女觐見!”
這一嗓子下去,場中的鼓樂之聲頓消,接着就聽一陣由近而遠的聲音陸續響着:“着衆秀女觐見!”“着衆秀女觐見!”
如此沒過多久,就見花園那頭,一隊莺莺苑苑的身影出現在了衆人眼中,正是昨日脫穎而出的那三十二名秀女,她們今日卻是再沒如同昨天那般穿得樸素統一,反而是個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粉狀上陣,盡着最大的努力展示着她們的優點特色,有的清純、有的妖豔、有的妩媚、有的高貴,排在一起遠遠走來,就猶如一道雨後的彩虹,百花争豔,叫人目不暇接。
見狀,肖逸璇自是心中發熱,而婵素兒也是滿意點頭,似乎對這些個秀女的素質十分滿意,待到衆秀女們在場中站定,齊齊向皇後和太子行過大禮之後,本次的選秀便正式開始了。
今次的遴選所要比的,除了秀女們的琴棋書畫四大藝之外,還有歌舞、射箭、騎馬等項目可選,這也是全賴當今皇上肖天靖乃是平民出身,又是在馬背上得的天下,對于凡俗技藝、武功拳腳不僅沒有抵制,反而還有些推崇的緣故。
随着禮官的傳唱,第一個出場的便是安大充的女兒安沐瀾,這安沐瀾今日裡身着一身深紫色紗裙,頭戴銀钗,耳懸晶墜,又略施薄粉,看起來卻是比昨日裡更加妩媚動人了幾分,甚至美得還隐隐地帶上了些許妖氣,當真是有着叫天下男人魂不守舍的本錢。
“民女安沐瀾,拜見皇後娘娘,拜見太子殿下。”
隻見安沐瀾排衆而出,上前向着看台輕盈一禮,皇後見她雖是外觀妖豔妩媚得很,但舉止言語間卻甚是規矩大方,當下對她的好感也就多了幾分,微笑點頭道:“安大充,若是我沒記錯,她便是你家女兒了吧?”
不遠處,聽到問話的安大充急忙上前恭敬回道:“回皇後娘娘,沐瀾正是小女,叫您見笑了!”
聞言,婵素兒輕笑一聲說道:“你家女兒天生麗質,又落落大方,如此出色的女兒家,又何來見笑一說呢。”
話落,就見安大充連出謙言,但即便如此,臉上卻是一副眉開眼笑的樣子,心想連皇後娘娘都對自己女兒親睐有加,等到女兒進了東宮,最少也該獲封個承徽了。
“好,沐瀾啊,你有什麼才藝,這便開始吧。”
下一刻,就聽婵素兒開口向着安沐瀾說到,那語氣之間,竟是已經帶上了一絲自家人的意思,聽得安沐瀾俏臉通紅,趕忙低頭道:“回皇後娘娘,沐瀾别無所長,唯有琵琶射箭二藝略有涉獵,這便當衆獻醜了。”
“武藝雙全?好!”
婵素兒欣慰點頭,話落,就有一旁守着的宮女将琵琶送上,安沐瀾将其接過,坐在緊接着送上的小凳上,雙眸微閉,醞釀半晌,接着那修長十指微動,一段美妙的弦音便悠悠傳了出來。
此音一出,原本就落針可聞的場中更是安靜無比,那弦音由小而大,漸漸傳遍全場,當真是一個清脆悅耳,玉走珠盤,也不知她是從哪裡選的曲子,配上那純熟華麗的彈奏手法,叫人聽得如癡如醉,神往不已。
至此,肖逸璇也是驚訝無比,沒想到這安沐瀾不僅人兒美,還彈得如此一手好琵琶,同時也是漸漸沉醉于對方的弦音之中,直至半晌之後,安沐瀾的一曲才算奏罷,還不待那最後一聲弦音徹底消散,首座上的婵素兒便練練鼓掌道:“好!好!沐瀾啊,你還說什麼微有涉獵,依本宮看來,這話可是謙虛過頭了啊!”
說着,她又轉頭向肖逸璇問道:“皇兒啊,你看如何?”
聞言,肖逸璇笑着點了點頭,接着将目光轉向安沐瀾,不假思索地朗聲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沐瀾的弦藝,實在是叫人驚歎!”
話落,就見安沐瀾微微一怔,接着臉上的羞紅便迅速漫開,當下連忙低下了頭去,隻是那通紅的耳根卻還是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情,強壓着心中激動道:“沐瀾謝太子殿下贊賞!”
而另一邊,婵素兒也是被肖逸璇的出口成章給生生怔了怔,半晌後才眉開眼笑道:“沐瀾的琵琶彈得好,皇兒的詩做得更好!皇兒啊,為娘以往怎麼從沒聽你做過詩詞?明明身懷這般文采,居然在自己娘親面前都深藏不露,可算是為娘小看你啦!”
“母後缪慘了,隻不過是有感而發而已。”
聞言,肖逸璇朗聲笑道:“隻不過這首詩還未做完,待我回去将其好生完善潤色,回頭再贈與沐瀾,就當作我的見面禮了。”
說罷,肖逸璇心中竊笑,心想反正這個世界上,那些個名臣猛将、大詩人之流一個都沒有,自己不扒來兩首用用,豈不是吃了大虧嗎?白居易老先生啊,若你真在這個世上,那還真是對不住了。。。
安沐瀾的這一首曲子彈奏下來,着實是将現場的氣氛炒得熱絡了起來,接下來,她又棄弦彎弓,表演起了射箭---幾名太監将早已準備好的三個靶子放在五十米開外,安沐瀾剪随心走,接連二十幾剪無一脫靶,且都大都是八九環内,還有小半是正中靶心,雖然稱不上是百步穿楊,卻也算得上是箭無虛發了,這可叫婵素兒和肖逸璇母子再次驚喜了一把,喜得前者當即就替自己兒子拍了闆,道:“好!好!來人啊,着,禮部右侍郎之女安沐瀾入東宮,冊封良媛,賜黃金百兩,綢布千匹,翡翠如意一塊!”
聞言,肖逸璇也沒有說話,隻是笑着點了點頭,對于母後的這個安排,他還是覺得比較合理的,而安沐瀾自是大喜,當即跪下謝旨道:“謝皇後娘娘懿旨!”
“謝皇後娘娘!”
另一邊,候在一旁的安大充也是及時出聲,他原本想着,女兒得個承徽的封号就很好了,卻沒想到直接提了一個等級,得了個良媛之位,這可不得不叫他驚喜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