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隐約傳來禮堂裡婚樂調子,斷斷續續,不成調。
“梁陌先生,你願意娶玉卓然為妻嗎?”
“我願意。”
……
錯了,都錯了。阿陌。原來全錯了。
韓墨珏看着眼前陷入回憶的女子,真的要失去了他了麼。心頭一陣慌亂,強裝鎮定,“你醒了?”聲音裡帶着細微的顫抖,他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了,她不是梁文姬,叫她娃娃,她恐怕會生氣的。
她要是一直活在記憶中該有多好,她将他當成夫,即便這個夫是替代别人的。隻是那樣的她是完全屬于他一個人的。這樣的她又恢複到了剛來的時候,那樣冷漠,這時候的韓墨珏,一點也不介意做别人的替身了。
果然,恢複記憶的梁文姬,又是之前那清冷的模樣,韓墨珏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他想接近她,但也知道她是決計不會像娃娃那樣好哄了,一個不小心,說不定還會排斥他;忍着不去靠近她,夜夜徘徊的她的房門外,隻隔着一道門,那樣的距離看似很近,實際卻很遙遠,讓他那麼難承受。
這日,碧溪實在看不下去了,打開房門,一把拉住韓墨珏,用力一推,大有不把話說清楚就絕不罷休的架勢。韓墨珏無法,忐忑的移着腳步,就見到晃晃的油燈之下,坐在榻幾上的美人,斜倚着窗,手握一卷書,亮黃黃的光暈下,映着人瑩白透玉,韓墨珏有些恍然。
“咳,咳……”門外韓碧溪見這個哥哥傻了似的,半天也不見說話,隻盯着人猛瞧。急了,瞧什麼啊,梁文姬定力那麼好,你盯上她一天,她都不會有反應的,這方面她試了很多次,屢試屢敗,最後不得不承認,她挫折了。現在見這呆哥哥,真打算來個相看兩不厭,怎麼能不急。
韓墨珏回身瞪了眼碧溪。碧溪撇撇嘴,好心沒好報。
倒是這咳嗽的聲音驚醒了看書的美人,她望着眼前的男子,心中無限情緒,不知該怎樣面對他。這一場失憶,似乎擾亂了兩人的曲線。
韓墨珏硬着頭皮,問了一句話,“你叫什麼名字?”門外的碧溪,絕倒――這個哥哥沒救了。
似乎知道他在說什麼,她沉默了一下,“玉卓然。”門外的碧溪,懵了――這個情況是什麼。
韓墨珏松了口氣,肯說話就好――還有機會。雖然之前的計劃順序被打亂了,但還是可以繼續用的。
徐徐圖之,急不得。
“那我叫你卓然?”他其實更想用娃娃這個名字,想也知道這個名字意義非凡,絕不是他們現在這種關系可以叫的。總有一天他要叫回這個名字,哼……貴氣逼人,風姿無雙的公子珏――韓墨珏,有些幼稚了。
一種和平的氣氛就此形成了。韓墨珏時不時來千思園竄竄門,和玉卓然聊聊天。玉卓然也會偶爾答一兩句。身為旁邊者的碧溪和府内衆人,覺得他家哥哥/王爺約莫是被鬼上身了,誰能想到昔日溫玉照人的公子珏會成為一個絮絮叨叨的男子。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果然如此啊。
玉卓然對此沒什麼情緒。就是身邊的碧溪成了郡主,碧溪不在她身邊了,有些奇怪的感覺。不過現在也是不錯的,紅鸢,她如今身邊的婢女,進退有度,忠心有餘,這就是碧溪說的曾在韓墨珏身邊服侍的人。
有一天,玉卓然的話驚倒了韓墨珏,她說,“王爺,興朝的規矩,正室進門前,府裡都會将姬妾清出,你的妻子也是時候進門了,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興朝是有這個規矩,這規矩還是開國元皇後訂的。據說是因為元皇後的娘家人出了一起寵妾滅妻的禍事,妾是青梅,先正室進門三年,受盡寵愛,最後竟将正室活生生逼死。從此為最大限度的确保正室的地位,元皇後立下規矩,正室進門,必須将姬妾清散;正室未有子,妾室也不能有子。兩百多年後,規矩依然是在的,隻是改成了,正室進門有權遣散府中姬妾,姬妾也可自行去留,當然即便留下來也是發配到别莊。
韓墨珏府裡沒有别的女人,隻有這位擅自偷梁換柱的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