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盡可以試試,看你出不出得去。”
語氣裡盡是不屑,蘇七聽得眯了眯眼,她出不去?她倒要看看,這個伍歡憑什麼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可以受欺負,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則,這個伍歡簡直是欺人太甚,看不慣她就算了,她都要走了這女人還管得那麼寬,呵,真當她是軟柿子想捏便捏麼?
她的目光越過伍歡投向石門那邊,故作驚訝道:“呀,公子!”
果然,伍歡如她所料般扭頭去看,她嘴角勾起一個優美的弧度,抄起床邊的一盆玉珊瑚就砸了過去。
莫無幻扭頭沒有看到人心知她是在戲耍自己,目光冷冷地回過頭來,不料卻看見那盆玉珊瑚正朝自己飛來,馬上要行至眼前,心下一慌,竟倒在地上以身子險險接住那盆玉珊瑚。
莫無幻一個翻身已是站直,玉珊瑚也穩穩落在她手中,兩隻剪水般的眸子裡盡是對蘇七的惱恨。
蘇七看到她這副樣子隻覺心情無限暢快,看到伍歡一直盯着自己看,怒喝道:“看什麼看,沒見過像我長得這麼好看的人麼?”
“你……”莫無幻惱怒的看着她,她可知道這玉珊瑚是主子最寶貝的東西,如若剛才她沒有接住,主子一定會因為這件事而大發雷霆。
蘇七不屑哼哼,“我?我怎麼樣?”
“你……你不要臉!”莫無幻從來沒有想過竟然還有女子敢這般大膽地說自己長得好看。
蘇七挑挑眉,又堆起一臉的笑意,“呵,不要臉?為什麼不要臉?是不是嫌你沒我長得好看?不過你也不用自卑,你長得還是蠻可以的,不會沒人要的。”
“你……”莫無幻看着她那一臉的笑意,臉都氣紅了,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一個人這般拐彎抹角的說她長得醜,這個女子,她憑什麼?
“你你你,你什麼你,别以為你家公子救了我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趾高氣揚。”她努力保持着那種她立于不敗之地的氣勢,可是此刻她真的很虛弱,得快些把這個伍歡打發走才行。
莫無幻一看她蒼白的臉色便知她是在強撐,冷笑道:“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她面上笑容不減,“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殺了她?要是她真的敢,還會任她如此挑釁羞辱嗎,她随便想想也能知道這個伍歡不敢輕舉妄動。伍歡看不慣她又怎樣,反正她也沒有想過讓所有人都喜歡她,想殺她又怎樣,反正她又不敢。
莫無幻把玉珊瑚放置在她身旁的玉桌上,緩緩前行,站至蘇七跟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以為我不敢?”
她擡起頭毫不畏懼的與莫無幻對視,堅定地點了點頭,“恩。”
莫無幻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煞氣,“你要不要試試,看看我到底敢不敢。”
她仍不露出半分畏懼之色,不動如山地坐在那裡,兩隻眼直直對上莫無幻溢滿殺意的雙眸,“你可以試試,看看你家公子會不會殺了你。”
莫無幻想起那個堅韌内斂的少年,渾身煞氣收斂不少,聲音冰冷道:“你赢了。”
她皮笑肉不笑,“謝謝誇獎。”
她是赢了,她賭赢了。
剛才莫無幻起了殺心,她不過是賭了一把,賭她是不是真的那麼在乎那個所謂的公子。既然現在她還沒死,一定是那個公子下的命令,而她剛才的一番挑釁已經讓伍歡忍無可忍,可是她手中的唯一籌碼就是伍歡對那位公子的忠誠,也許,她真的赢了。
莫無幻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可是她感覺到女子身上那一股倨傲不屈的氣息時竟有一瞬間突然覺得,雖然她比蘇七站得高,但蘇七才是那個傲視蒼生的強者,她比不上。
蘇七道:“你走吧,我想睡覺。”
她惹不起總躲得起吧,不讓她走她睡覺總行了吧,跟她廢了半天的唾沫星子什麼也沒換來。
莫無幻冷冷地“恩”了一聲就欲轉身離去,又背對着她說道:“那盆玉珊瑚是公子心愛之物,你小心些别弄破了。”
她躺回床上不說話,聽着石門又緩緩閉上的聲音才安心了些,那個伍歡對她來說很危險。憑她剛才接玉珊瑚的身手來看,她的功夫底子恐怕不遜于千祗璃,若是剛才伍歡真的動手,她絕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這樣的人物又怎會甘心任人驅使,而伍歡口中救她的那位公子又是個怎樣可怕的人物?
她覺得疲憊不堪,無論什麼時候,無論在哪裡,都是強者為尊,她沒有實力就隻能任人魚肉。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渴望實力的存在,當伍歡一身煞氣逼向她時,她隻能賭,雖然她赢了,可是她不想以後一直這麼賭下去,所以,她想要實力,隻有她變強了,她才能真正的傲視所有人。可是現在她連這個小小的密室都出不去,她能怎麼辦,而且就算她出去了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回到靈音寺,是不是還能見到小葉、玉婉和他們兩兄弟。畢竟她也不知道這是在哪裡,救她的是什麼人,她的身體是不是完全好了,要是她在回去的路上毒性又發作了該怎麼辦。所以,她不能輕舉妄動,隻有先在這裡養好身子,其他的以後再說。
如此這麼一想,便也昏昏睡去,這次她又做夢了,而且這次的夢比上次的夢還奇怪。上次她明明夢到自己成仙以後被天帝賜了天雷之刑,然後她就羽化了,可是這次在夢裡她竟然又活過來了,不過這次不在天宮而是在凡界,那個她羽化時在旁邊流淚的神仙竟然也在凡界,而且他們竟然是一對夫妻,夢裡那個神仙對他很好,他們每天都生活的很幸福。那種平淡而溫馨的生活正是她所向往的,她不自覺露出一張璀璨的笑臉。
男子在一旁看着床上仍在睡夢中卻一臉溫馨笑意的女子,内心深處忽然像是什麼被觸動了一下,是有多久自己沒有看到别人有這樣簡單而又滿足的笑容了?一直以來,他見的最多的便是冷笑,那種略帶些嘲諷的笑,還有苦笑,他獨自一人時最經常的笑。即使是無幻,這個他最親近的人,他也隻見過她勾勾嘴角的一抹極淺的笑,即使這樣,也是少見,無幻幾乎不笑,他身邊的人也不會笑,他也不會。
而他一進來便被她的笑容吸引,眼前這個女子的笑意,就像是一束陽光,将某個地方悄然照亮。他難得地彎了眉,伸出手去佛散落在她鬓邊的碎發。
蘇七恍惚覺得有人在撫摸她的頭發,那隻手輕輕的,一如八年前她未離家時母親每天為她挽發時的溫柔,她輕輕喚了一聲“娘”,感覺到那隻手頓了頓卻沒有回應,她便知道是自己又在做夢了,慢慢睜開眼,卻看見一個帶着半張皿色骷髅面具的黑衣男子正在注視自己。
她看着面具上濃重的皿色,像是散發着陣陣陰寒氣息,一如這裡的氛圍。
她努力擠出笑意,叫道:“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