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之聲不絕于耳,匈奴騎兵在弩箭的攻擊下紛紛落馬,不停哀嚎着。
張遼艱難擋着箭矢的襲擊,居然沖突不進。
先登營就是為白馬義從而出現,可以算得上是騎兵的噩夢。
公孫瓒兵敗身亡以後,袁紹考慮到陳旭麾下還有騎兵,這才一直保留了先登營。
與張郃麾下的大戟士不同,先登營雖然在沖鋒陷陣上面要差上許多,卻能夠讓騎兵為之恐懼。
匈奴騎兵本來就比不上白馬義從,如今又是在中伏的情況,突然遭遇先登營,被打得如此凄慘絲毫不令人意外。
相信經此一役,先登營之名定會響徹天下。
“伯德不可能這麼快來援,若繼續在這裡被弩箭射殺,根本支持不了許多時間。”
“為今之計,也隻能返身一戰了!”
在專克騎兵的先登營,以及文醜所率領的追兵之中選擇,張遼很快就挑選好了對象。
“轉身,轉身,沖擊後面的袁軍!”
張遼怒吼過後,一面迅速往調轉馬頭撤退,一面躲避呼嘯而來的箭矢。
匈奴騎兵雖然驚慌失措,毫無戰心,可是在生死存亡關頭,也隻能跟在張遼身後奮死一戰。
當然,其實有很多匈奴騎兵都在想着逃跑的事情,隻要讓他們瞅到機會,這些人并不介意丢下主帥逃跑。
“啾啾啾!”
箭矢呼嘯而至,許多轉身的匈奴騎兵,被箭矢射中後背栽倒在地。
“殺!”
張遼雙目通紅,領兵往前迅速沖去,想要早點避開箭矢的攻擊範圍。隻要能與袁軍糾纏在一起,先登營的弓弩兵也就不會繼續射箭了。
“死!”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文醜與張遼都恨對方入骨,想要将彼此擊殺。
此時兩人對面相迎,都不由發出了一道怒吼之聲,而後揮舞着武器殺了過去。
“铛!”
兩柄大刀撞擊在一起,發出了金戈交鳴之聲,他們都是渾身一震。
張遼如今已經過了而立之年,雖然武藝并沒有大成,卻也距離巅峰不太遠了。
這麼多年以來,張遼南征北戰幾乎所向披靡,遭遇到的對手也沒有太強大,今日剛剛與文醜交鋒,他就覺得敵将不容易對付。
“殺!”
文醜卻是怒吼一聲,繼續揮舞着大刀殺向張遼。
他縱橫冀州未嘗一敗,心高氣傲,哪怕知道張遼勇武非凡,也想要将其在戰場之上斬殺。
戰場之上,一場龍争虎鬥上演,兩個絕世武将你來我往,殺得難分難舍。
張遼将********都放在了文醜身上,因為他知道張揚會将匈奴騎兵指揮好,而且相比起自己,匈奴騎兵對于張揚認同感更高。
“沖鋒!”
果不其然,張揚與呼廚泉臨危不亂,在安撫匈奴騎兵的同時,尚且領兵不斷沖擊着袁軍陣型。
張揚雖然在曆史上并不出名,可是能夠得到丁原器重,能夠在民風彪悍的并州占據一席之地,能夠與呂布、張遼相交甚厚,他本人又豈是易與之輩?
張揚與呼廚泉兩人,就好像一柄銳利的尖刀一般,狠狠撕扯着袁軍陣型。
而袁軍主帥文醜被張遼牽制住,正是群龍無首之時,一時間居然被殺得節節敗退。
此時,先登營的作用也可以忽略不計了,面對糾纏在一起的匈奴騎兵與袁軍,鞠義也不敢輕易令人放箭。
沮授站在後面,靜靜注視着戰場,看到與張遼糾纏在一起的文醜,不由暗暗搖了搖頭。
“徒逞匹夫之勇!”
眼神微微閃動,沮授高高揚起了手中利劍,喝道:“擂鼓,布陣!”
“咚咚咚!”
抑揚頓挫的戰鼓之聲響起,正在與匈奴騎兵糾纏的袁軍,卻是忽然動了。
他們不再是才開始,那樣漫無目的與匈奴騎兵對陣,而是不停跑位開始組建成了一個又一個戰陣。
沮授不僅謀略過人,對于軍事、戰陣也頗為精通,這些士卒跟随沮授以後,沮授對他們的訓練十分嚴格。
這些袁軍,現在隻要聽見輕重、響聲不一的鼓聲,就能夠根據戰鼓變換陣型。
兩軍交鋒的道路并不算寬廣,與匈奴騎兵交鋒的袁軍雖然乃是步卒,可是結成一個個戰陣之後,居然能夠擋住匈奴騎兵的攻勢。
對于騎兵而言,速度就是生命,假如騎兵不能發起沖鋒,也就距離死亡不遠。
雖然現在,看似匈奴騎兵占據了少許上風,可是後路被先登營堵死,前面戰局對于騎兵又十分不利。
假如戰事繼續拖延下去,這支匈奴騎兵很有可能會戰死當場。
“咚咚咚!”
忽然之間,從後面響起了另外一陣鼓聲,攪亂了袁軍的戰鼓。
正與文醜交戰的張遼心中一喜,繼而大聲喝道:“呐喊起來。”
“殺啊!”
一陣喊殺之聲從先登營後面傳了過來,被包圍的匈奴奇兵亦是在張揚的指揮下,喊殺之聲震天。
沖天的喊殺攪亂了袁軍的鼓聲,本來在戰鼓聲指揮下井井有條的袁軍,頓時變得混亂起來。
而此時,張遼與文醜已經戰了五十多個回合,居然感覺有些力氣不濟。
隻見張遼虛晃一招,躲過文醜攻擊以後厲聲高呼:“援軍來了,撤退,撤退!”
張揚、呼廚泉會意,趁着袁軍步卒陣型已亂之際,急忙領兵往後面撤去。
“殺啊!”
徐賢白馬銀槍,一身披風在半空中飄揚着,顯得格外潇灑、飄逸。他率領三千匈奴騎兵沖殺而來,直接出現在了先登營背後。
鞠義見狀大驚失色,他沒有想要背後居然也會殺出一支兵馬。
盾牌手早就被他安排在了張遼那個方向,如今後面全都是弓弩兵,急切之間已經難以擺開對付騎兵的陣勢。
鞠義當機立斷,大聲喝道:“撤退,全軍撤退!”
話畢,鞠義居然率先往兩邊的山路上面沖過去,先登營不愧是精銳之師,撤退起來亦是風風火火。
雖然徐賢領兵,從後面斬殺了一些弓弩兵,可先登營終究還是保存了大部分實力。
“可惡!”
逃到山上的鞠義憤怒嘶吼着,先登營号稱騎兵殺手,卻沒想到今日被騎兵所破。
說到底,也是鞠義太大意了,他完全沒想到張遼援軍會這麼快到來,所以根本沒有防備可能從後面出現的兵馬。
“放箭!”
看着魚貫沖過去的匈奴騎兵,鞠義大聲咆哮着,弓弩兵迅速整理好了自己心緒,随後箭雨傾瀉而下,又有不少匈奴騎兵落馬。
“殺!”
文醜越戰越勇,正想要快點斬殺張遼,卻不想此人居然要撤退,當即窮追不舍。
“張遼受死!”
文醜将自身精氣神都彙聚在一起,想要留下張遼。
可是張遼卻不肯與他交戰,隻是跟随着匈奴騎兵往後逃去,準備與徐賢彙合在一起。
文醜一面往前追去,一面還要斬殺沿途的匈奴騎兵,速度自然被拖累了許多,距離張遼居然越來越遠。
“殺!”
至于徐賢,卻根本沒有理會兩邊射下來的箭矢,隻是領兵往前沖鋒,想要與張遼彙合在一起。
雖然一路之上,有不少匈奴騎兵中箭倒地不起。
然而,戰争必定會有人死亡,徐賢是個極度孝順之人,卻更是一個合格的統帥。
更何況,那些被射死的騎兵還都是匈奴人。
騎兵奔跑速度十分迅速,沒過多久徐賢就已經與張遼會面,而文醜卻在後面窮追不舍,沮授也率領其餘袁軍往這邊掩殺而來。
“将軍安好?”
看着渾身鮮皿的張遼,徐賢不由心中一驚,忍不住關切的問道。
張遼大笑兩聲,道:“這些鮮皿都屬于敵軍,我并無大礙,倒是伯德居然如此迅速,就率領援軍過來了,當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
徐賢道:“這裡不是說話之地,還是先離開再說其他吧。”
事實上,看到張遼前來追擊袁軍以後,徐賢根本放不下心來,催促着麾下士卒緊緊跟在張遼身後。
不然的話,也不會抵達如此及時。
張遼聽見徐賢的話,卻是奮然說道:“今日既然領兵前來追殺袁軍,又豈能空手而歸?”
說到這裡,張遼目光灼灼的盯着徐賢,道:“伯德若是願意助我,殺掉文醜以後,功勞都記在你身上。”
徐賢聰慧異常,聽見張遼之言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思量半晌,徐賢看着越來越近的文醜,道:“既然将軍有此雅興,想要獵文醜于此,某又豈能不全力以赴?”
張遼聞言大喜,繼而道:“有伯德相助,今日定能斬了文醜這個匹夫!”
卻說文醜一路橫沖直撞,很快就追到了距離張遼不遠的位置,隻見徐賢拍馬上前喝道:“颍川徐賢在此,賊将納命來!”
文醜大怒,喝道:“無名小卒也敢攔我?受死吧!”
文醜含怒出擊,手中大刀力道十足。
徐賢在文醜的攻擊下,就好像是狂風暴雨中的小草一般,随時都可能折斷。
張遼卻是令張揚、呼廚泉領兵往前沖去,免得又被鞠義斷了後路。
沒過多久,文醜就與徐賢戰了十個回合,徐賢越發氣力不濟,眼看就要被文醜斬于馬下。
就在此時,張遼縱馬狂奔而來,厲聲高呼:“文醜受死!”
文醜見張遼過來,當即舍棄了徐賢,想要殺掉這條大魚,隻是他沒有看到,徐賢身上卻是氣勢一變。
徐賢師從童淵,縱然單挑文醜也不見得會落于下風,又怎麼可能僅僅十個回合,就被殺得手足無措?
徐賢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在示弱罷了。
而他現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出其不意之間,使出百鳥朝鳳槍法的終極絕學,一招重創文醜。
至于張遼的忽然到來,一方面是為了吸引文醜注意力,另一方面卻是為了保護徐賢,免得他使出那一招之後,因太過虛弱而被敵軍所殺。
徐賢手中長槍舞動着,一個又一個飛鳥展現出來,而後猛然飛向了最中央。
飛鳥幻影破滅,一道鳳凰虛影出現,帶着剛剛浴火而生的氣勢,猛然撲向了殺奔張遼的文醜。
文醜乃當世猛将,戰鬥意識自然十分濃烈,對于危險也有一種預判能力。
就在徐賢開始凝聚飛鳥虛影之時,他已經感到了一種危機,待飛鳥彙集一處之後,文醜心髒頓時忍不住劇烈跳動了起來。
他知道,有大恐怖即将來臨。
文醜相信屬于武者的直覺,所以他毫不猶豫就返身揮舞了一刀。
“噗嗤!”
然而,徐賢傾盡全力的一槍,文醜倉促之間又豈能躲避?
更何況,文醜先前與張遼戰了許久,雖然仍舊戰意澎湃,卻也消耗了許多力氣。
徐賢那奪命一招又是出其不意,文醜手中大刀居然被長槍蕩開,而後感覺心口一痛。
“噗嗤!”
一槍洞穿了文醜的心髒,徐賢抽出長槍以後,頓時感覺一陣暈眩之感傳來。
“死!”
張遼此時正好殺了過來,一刀砍掉文醜腦袋,而後将其拎在手中,就去保護極度虛弱的徐賢。
“真的殺了?”
徐賢此時哪怕十分虛弱,可是當他看家文醜的腦袋以後,仍舊感覺生在夢幻之中。
雖然他師從童淵,武藝非凡。
可是在徐賢隐居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文醜大名,徐賢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能夠将其殺死。
說到底,徐賢雖然勇武過人,也很有才華,終究還沒有見識過大場面,不是很有自信。
故此,斬殺文醜以後,他還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哈哈哈!”
張遼砍掉文醜腦袋,終于出了一口惡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對徐賢說道:“今日陣斬文醜,伯德定會名揚天下。”
徐賢臉色蒼白的說道:“若非将軍謀劃在先,我又豈能将文醜斬殺?這個功勞當歸将軍才對!”
雖說文醜果真乃徐賢所殺,可是若沒有張遼的謀劃與幫助,絕不可能成事。
張遼也不争辯,将文醜腦袋挂在了徐賢戰馬上,就護着徐賢撤出戰場。
徐賢見狀不由感動異常,誅殺文醜這可是一個天大功勞,足以使他一步登天。
張遼卻對這個功勞毫不在意,執意将功勞讓給徐賢。
文醜驟然戰死,卻使沮授、鞠義全都呆愣當場,那些追殺匈奴騎兵的袁軍,也畏懼的停止了腳步。
寒風席卷大地,皿腥之味久久凝聚不散,這注定是一個不能讓人忘卻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