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府書房,晉親王景祈此時正凝視一副畫卷,雙目熱淚融融,喃喃自語:“芙兒,是你不是?你可是回來了?荷葉涼湯,芙葉糕,終是未有成追憶......好!好!”
“父王,”
随着一聲輕喚,景祈趕忙起身,速将畫卷卷合上,輕咳了一咳,不滿道:“進來怎不先敲門或是讓人通報?”
“父王,”景琰苦笑:“兒子已敲門,可您未有聽進。”
言未有畢,已緩步而入,繼而道:“曾幾何時,兒子來見過父親,須得讓人通報?”
“曾幾何時,吾兒又可與本王暢懷而叙?”景祈雙手背後,踱向窗棂,語音低沉道。
景琰頗有無奈,語含凄然:“父王,您還未有忘懷于她?這又是何苦來哉......”
景祈迅然轉身,揮手打斷:“非你能明之事,勿用你多言!天色已晚,為父頗有勞累,須得歇息。明兒晨時為父倒要試試你的劍術功力可有長進,咱父子二人一塊兒用個早膳。你亦且去歇息罷!”
語畢,擺了擺手,便要喚人進來。
景琰轉身正要離去,蓦然間頓了一頓,未有回首,隻悠悠道:“父王,人活一世,有些事又何必執著?如此以往,于您,于天下蒼生,又有何等意義?她苦,您苦,兒子的母妃又何嘗不苦?”
音落,便一聲歎息,搖首而去。
景祈心底陡地一顫,頹然跌坐于書案前,隻再而打開畫卷,邊單指輕谧拂過,邊喃言道:“芙兒,你的仇,本王終有一日,自會替于你報。你既是想要這片江山,本王替你打下便是!”
凝望畫卷許久,驟然擡首令道:“來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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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隐廂房所在的院落已是燈落人歇,悄無聲息,隻一片樹影婆娑,細葉沙沙。
屋頂上忽地一下,一個黑衣人悄然跳落,先是鬼祟地四處查望一番,繼而指沾唾沫在若隐廂房窗紙上戳了個小口,掏出根細竹筒,向屋裡頭緩緩而吹。
驟然間,一個手掌搭在了黑衣人肩頭上,輕拍了兩下。黑衣人一個大驚,還未有回頭,便被一掌劈暈。
繼而兩聲輕拍掌,屋頂上又瞬間落下兩暗衛,接了主子的手勢示意,将暈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一個飛身拽扯而去。
“*香?呵呵,到底乃一......派得手下竟是蠢笨如斯,逮不着一個大活人,卻隻得施如此上不得台面的江湖之術,啧啧!這驿館的那些鬼鬼魅魅小動作不斷,此般瞧來,本王不得不給此處大清洗一番了去!”某人用指尖沾上些竹筒邊緣的粉末,聞了一聞,嗤笑自言道。
随即推了推廂房門,門自是被從内鎖住。略施内力,鎖落,便将門輕推開而入。
屋内靜谧無聲,黑蒙一片。
這剛跨入門内,一陣掌風便從身後瞬間襲來,某人以不及掩耳之勢将此劈掌單手挾夾住,再順道将偷襲之人往身前輕輕一拉。
望着已被自個兒輕易半挾摟在懷中的女子,隻微微一笑,搖首玩味道:“身手倒是不錯。這招亦可緻人于死地的逍遙掌,想必又乃一你不可說之秘密。”
此時若隐被夾制得動彈不得,又驚見自個兒被半摟在一陌生的兇懷中,一股濃濃的少年男子的氣息撲面而來,有種淩厲,又有種霸道,隻讓若隐頓時又羞又惱,邊掙紮着脫離這懷抱邊用腿腳狠命的踢:“你乃何人?真君子絕不對小女子動手動腳的來!快些放開本姑娘,否則本姑娘......”
話音未落,若隐靈機一動,狠狠往那人的手臂上猛咬了一口,結果這牙口兒給蹦得生痛不說,這對方亦還是未有松開,可謂紋絲不動,讓若隐心底頭好一陣叫苦連天。
借着撒進門棂内的月色,若隐的眸光粗略一閃而過,頓覺此人好生眼熟,再定睛一瞧,這氣兒即刻不打一處兒的來!
怎又是這個冤家?剛剛用迷煙企圖迷暈自個兒的居然是這冤家?!
“哼!王爺乃一天家貴胄,竟做此等偷雞摸狗上不得台面兒的下作之事兒,居然連迷煙都用上了去。小女子左不過一平民布衣,有命在就得。王爺可不同,若是王爺您因着小女子失了聲名兒,又是皇家聲名兒,到時候這賬可莫要算在小女子身上!”若隐冷笑,亦未有停住掙紮。
可這家夥的這力氣勁兒倒是十足的緊,且踢咬皆不吃。若隐施盡了渾身的勁兒亦是掙脫不開,額角已然滲出層層細汗,面色绯紅,粗氣兒直喘,暗自腹诽道:這厮兒難不成兒乃一鐵打的妖物?
景毓唇抿微動,一字一頓地幽幽而道:“呵呵,憑着本王的分量手腕兒,想要何物,自會得到,*香此等小兒科之物亦隻會降了本王的身份!”
語聲兒含帶一抹魅惑,雙目的深邃幽澈已然凝華于若隐那尚有惱羞之色的清眸之中,讓若隐頓覺一絲眩暈,心跳如鹿撞。
先前數次與這厮兒交鋒之時,怎未有發覺這眸目乃如此之妖美魅緻,魄人心魂。一生生男兒卻長有此般連女子亦會妒嫉的雙眸,倒是樁稀罕事兒,想必是承繼于那名動大華的皇貴妃罷。
一陣微風适時地歡拂而入,将那抹悄然萌放又不可名狀的暧昧撥撒得滿室盡彌,漣漪層層,芳甜而漾然,合就着清谧的瑤華月色,糅合出一片隐隐的旖旎,撩撥得此時仍是緊粘一塊兒的兩人心思迷冽,似霧如幻。
加之若隐那張似曾夢中相識,又喚之于憶往的面龐,靈秀芳華,景毓此刻隻一陣意亂恍惚,幾乎忘乎了所以,失了心魂,緩緩俯身,将懷中那冰涼溫軟的唇瓣柔柔輕含于口中。
霎那間的唇唇相依,讓若隐那本就混沌不清的意識,此時更是猝不及防地轟然而塌。
她眉心微蹙,眸光蒙煙迷離,呼吸顫栗,一面醉沉于那瓣冷冽的溫柔之中,一面又在清醒與迷亂的掙紮中無助徘徊,仿若正置身于一個缥缈虛無的幻境,亂舞飛揚,魂魄遊離,自我放逐。
因是失控又懵懂的初次,兩人都尚還青澀。從最初略顯笨拙的淺嘗,待到逐漸适應,當某人呼吸愈加緊促,越發投入之時,若隐隻覺她的貝齒正被試圖撬開。
然而唇心被含咬住而引發微痛終是讓若隐瞬然一顫,倏然間驚醒。
待反應了過來到底做了些啥樣的傻事兒,若隐一陣驚羞惱怒,一把猛推開對方,順道給了這家夥一個耳括子,粗氣嬌喘不已,雙頰氲紅,瞪睨着景毓,驚魂失魄又有一絲嗔怒地意味道:“你......你個登徒子......你......”
雖此般怒怪道,可心跳亦還是不止,口齒心嗓間甚至還散發出絲絲芳甜。這般怪異的感覺讓若隐好不心驚膽顫。
畢竟自打小便熟學女戒,受過正統教學。這逃秀離家已是駭俗之舉,未想到今兒個更是糊裡糊塗一時失控,與一陌生男子作出此般離經叛道之事兒,且此男子乃那皇家之人,瘋了,定是瘋了!自個兒必是走了火,入了魔,眼前一切非真實!
想到此處,便渾身忍不住地簌簌發抖。
景毓被那一巴掌拍醒了過來,亦是心裡頭一驚,頗感尴尬,不過于面兒上亦未顯露,隻神色鎮定道:“本王還未有抱怨,你倒是先怨上了去。敢情本王被占的便宜不是便宜的來?”
聽到此般無賴之言,若隐隻一口氣兒堵在心口,手指着某人,恨恨道:“你滾!本姑娘今兒個便離去,莫要再做糾纏,就當此事兒未有發生。若是再行阻攔,本姑娘便死在你跟前!你既是龍陽癖,又何來此等驚駭之舉!”
景毓眉梢一挑,玩味道:“此般瞧來,你亦是相信那坊間傳聞?”
“怎麼?難不成傳聞有假?罷了罷了,真也好,假也罷,都與本姑娘無關。本姑娘現兒個便離去,您走您的陽關道,小女子亦有自個兒的獨木橋要走,就此别過!”
說罷,若隐轉過身兒便要離去。
還未有跨出這廂房的門檻兒,便被一把給拉住:“你既是信了坊間那傳聞,本王倒是頗有興趣,讓你瞧瞧此傳聞,究竟是真或是假......”
語音尚未有完全落畢,景毓便将她再次猛然拉扯入兇懷,一手攬住了她的細腰,另一隻手則擡起她纖巧的下巴,清冷的雙唇不作他想地緊貼了上來,封住了她顫栗的呼吸。
不同于初次溫柔的輕吻,此次的吻霸道又粗蠻,仿佛某人要将曾經的過往,幾百年乃至上千年前的過往所缺失又錯過的,正悉數追回。此刻隻一個纏綿無度,天旋地轉。
若隐幾經掙紮反抗而不得,最終跌落在魔鬼挖掘的無底深淵内,不可自拔地淪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