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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漢界 第四十六節軍心

楚河漢界 灰熊貓 7075 2024-02-11 18:01

  解開劉邦的甲胄後,漢軍的醫師急忙替他檢查,不久後醫師出來對等候在另外一個營帳裡的近臣說道:“大王骨頭斷了好幾根,但沒傷到内髒。”

  聽到這話後,營帳裡的人都是長出一口大氣。

  劉邦受了重傷,按說該靜養,但卻堅持把衆人都叫進去。

  “臣死罪。”樊哙和夏侯嬰一起上前單膝跪倒在地,對榻上的劉邦說道。

  “不要。”劉邦虛弱地擡起手,現在他的痛感已經恢複了,隻感到渾身無一處不疼,尤其是右兇,每說一個字都會鑽心的疼,但劉邦還是不能不交代:“你們兩個,絕不能露出悔恨之、之意。”

  見夏侯嬰和樊哙這兩個頭腦簡單的人聽不明白,張良急忙替劉邦解釋道:“如果你們兩個被責罰,或是你們兩個整天垂頭喪氣的,那看見你們的士兵都會知道大王傷得很重。”

  現在漢軍對楚軍已經不是劣勢,隻要軍心不發生動搖,漢軍堅守營寨毫無問題。聽到張良的話後,劉邦輕輕點了點頭。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安撫軍心,”見劉邦說話辛苦,張良就替劉邦說道:“大王傷重的消息絕對不能外傳,對外一概要說大王就是腳被射傷了。”

  張良一邊說,一邊看着劉邦,隻見劉邦連續地點頭,輕歎一聲就合上了眼,顯然張良把他想說的都說出來了。

  “大王要休息了。”見狀張良就招呼衆人退出,營内所有的将領各司其職,調遣軍隊準備防禦楚軍的進攻。

  而項羽也确實發起了進攻,發現漢軍有條不紊地抵抗楚軍的攻勢,項羽隻看了一會兒就搖頭道:“退兵吧,劉邦還沒死。”

  回到營帳後,項羽獨自坐在營寨裡,習慣性地翻開了一本書,但卻始終沒能讀進去。

  項羽覺得已經把所有的手段都用盡了,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這麼一個機會,在稍縱即逝的瞬間狙擊劉邦,而他自問也把握住了機會――隻是,如果還沒能殺了劉邦,那項羽知道對方是再也不會給自己第二次行刺的機會的。

  “難道真是天亡我也?”項羽終于感到有些驚慌了,擺在眼前的書卷,從始至終他一個字都沒能看進去。

  過了三天,張良、陳平、夏侯嬰等人又被劉邦一起招了進去,今天劉邦喝了點粥,但臉色還是異常的難看。

  “最近軍中有什麼謠言嗎?”劉邦躺在塌上,看着身前的将軍們:“有沒有人說孤已經死了,是你們秘不發喪?”

  “沒有。”夏侯嬰立刻否認道。

  劉邦臉色更難看了:“你還想騙我?”

  夏侯嬰隻好承認:“是有,但誰敢聽信謠言,臣都嚴懲不貸。”

  “蠢貨!”劉邦忍不住罵道:“這不是逼着大家去信謠言嗎?”

  劉邦當即表示要起來巡視軍營,讓士兵們放下心來。

  “今天外面挺冷啊。”夏侯嬰還企圖勸阻。

  “要是死了那是命該如此,要是沒死,卻因為士兵以為孤死了,結果被項羽攻破了營寨,”劉邦掙紮着說道:“那孤才是死不瞑目。”

  為了安定軍心,劉邦連退入廣武城堅守都不肯,他當即讓人打造了一個類似十字架的東西,準備把自己綁在上面,然後乘車巡視全營,讓漢軍士兵都能親眼看見自己還活着。

  在準備這些東西的時候,劉邦對張良說道:“禮樂崩壞,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兩邊大将的陣前對答,按春秋以來的規矩是不該有人暗箭傷人的。

  “他不是項氏的嫡傳嗎?”夏侯嬰也氣恨恨地說道:“怎麼比山賊還沒有道義?”

  把劉邦架在車上巡遊軍營的時候,樊哙親自駕車,夏侯嬰在邊上扶着劉邦的胳膊支持着他。

  “你知道麼?”劉邦被包裹在非常厚的袍子裡,他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對夏侯嬰說道:“這次我要是死了,就是蠢死的。”

  夏侯嬰側頭看了看劉邦,見對方一臉嚴肅,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我居然會對這個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的弑君逆賊麻痹大意,”劉邦咬牙啟齒地說道:“會和這種沒有信義的人陣前對答,這不是蠢死的是什麼?”

  “是,”夏侯嬰也深有同感:“他真不是項氏嫡傳。”

  “不,”劉邦搖搖頭,并不贊同夏侯嬰的這段評論:“這才正是纓冠之家。”

  “什麼?”夏侯嬰有些不解地問道。

  “他們早就沒什麼廉恥、信義了,越大的望族越是如此,”劉邦從牙縫裡擠出幾句話:“但他們用這些來騙我們黔首,而我這個蠢貨真的被他們給騙了,要是我被射死了,一定會成為天下望族的笑柄吧?他們不會覺得項羽卑鄙,隻會稱贊他足智多謀。”

  劉邦親自巡營之後,漢軍軍心大定,項羽又試探性地攻打了幾次,見沒有便宜可占就再次停了下來。

  漢四年三月,曹參、灌嬰等人,輔佐着韓信徹底平定了齊國,齊王田廣被殺,而田橫則逃去了河内彭越處。

  這時武涉也來到了臨淄,見到了漢相韓信。

  對于這個項羽的使者,一開始韓信沒有給什麼好臉色,也遲遲沒有接待他,但等到齊國平定後,韓信終于接見了武涉。

  “上次和相國的誤會,全是蒯徹的錯,”武涉見到韓信後立刻說道:“這次楚王讓臣來對相國說,楚王打算封相國為齊王。”

  韓信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蒯徹錯在哪裡了?他怎麼導緻楚王和我誤會的?貴使能不能為我仔細講一講。”

  武涉歎了口氣,直視着韓信的雙眼,無奈地說道:“難道相國真的要仔細追究嗎?楚王承認是蒯徹的錯,就是楚王承認這次錯在我國,要是相國一定要追究,那把蒯徹的頭給相國夠不夠?”

  韓信琢磨了一會兒,搖搖頭:“那倒不必。”

  “既然相國見諒,”武涉問道:“那可願意接受楚王之封?”

  “不願意。”韓信搖頭道,其實現在他也做不到,項羽毀約後,韓信不得不借助劉邦派來的援軍才打垮了齊、楚聯軍。現在齊國境内有大量忠于漢王的軍隊,這些将領對韓信也有了戒心,韓信要是自立的話,很可能會被這些漢軍圍攻。

  當初項羽答應借給韓信一支軍隊幫他控制齊國,但後來這支軍隊灰飛煙滅了,而且韓信也不敢再與項羽的軍隊合作了。

  “那相國見臣是為了什麼呢?”武涉問道。

  “因為臨淄這裡有不少漢王的眼線,”韓信老老實實地答道:“我得讓漢王知道我見過你了。”

  武涉點點頭,既然韓信隻是為了讓劉邦投鼠忌器,武涉明白自己也就沒有其他的利用價值了:“那臣告退。”

  不過扮演這個角色也有好處,那就是武涉知道韓信肯定不會翻臉,因為對方還希望能借助項羽的使者讓劉邦有所顧忌。

  “還有,”在武涉離開前,韓信若有所思地說道:“回去問問楚王,如果我接受他的封王,他能給我什麼?”

  回到廣武前線的時候,武涉感到楚軍軍營裡的氣氛更壓抑了。項羽苦等了快一個月,也沒能等到劉邦的死訊。現在又快到春天了,一旦天氣轉暖,平定了齊國的漢軍就可能揮師南下,開始攻擊楚國的後方。

  軍營裡的朋友告訴武涉說,前些日子項羽還喝醉了一次,這可是非常稀罕的事情。

  見到項羽的時候,武涉看到對方眼睛裡皿絲密布,眉目間都是揮之不去的焦慮之色。

  “韓信怎麼說?”

  “漢相說不能接受大王的好意。”武涉答道。

  一股深深的失望之色從項羽臉上露出來,武涉急忙說道:“可漢相還讓臣問大王一聲,若是漢相接受了大王的分封,他能有什麼好處?”

  “什麼好處?”項羽拍案叫道:“他一個胯夫,寡人都封他為齊王了,他還想怎麼樣?”

  不過生氣歸生氣,項羽一時也沒有什麼好辦法,現在他退又不敢退,隻好繼續和劉邦對峙下去。

  這時劉邦的傷依然沒有養好,每日隻能坐着處理一會兒公務。

  齊國那邊送來秘報,說漢相韓信又在和項羽的使者眉來眼去,在把武涉晾了一段時間後,終于還是與他會面,不知道密謀了些什麼。

  同時還有人向劉邦報告,被灌嬰趕跑的田橫投奔了梁相彭越。

  “本來就是孤對不起田氏,”聽說後一件事後,劉邦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如果田橫直接來投孤的話,孤就算不還給他一個王位,至少也會封他一個侯,罷了,讓他呆在彭越那裡吧,就當孤不知道。”

  “呆在彭越那裡是最好的,”張良對劉邦說道:“要是大還他一個王,那相國那邊又該怎麼辦?”

  劉邦的臉色非常不好看,之前他給韓信下過命令,讓他在開春後就去攻打楚國,可據曹參、灌嬰等人的報告,韓信對進攻楚國非常不積極,根本沒有為軍隊預備出征的糧草、物資。

  “武涉到齊國,據說是項羽要封相國為齊王,”張良不顧劉邦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繼續說道:“相國突然接見武涉,想必就是暗示大王,他拒絕了一個王位。”

  劉邦咳嗽了起來,他咳得很劇烈,一直咳得滿臉通紅。

  等劉邦止住了咳嗽後,張良又出聲道:“要是相國派使者來,大王打算怎麼說?”

  “韓信派使者來幹什麼?”劉邦盯着張良,眼睛都瞪了出來。

  “大王心裡有數。”張良靜靜地答道。

  劉邦發出了幾聲笑,聲音十分幹澀,最後的一聲還有些陰冷之意:“相國拒絕了項羽的一個王位,這是向孤邀功呢,再加上滅齊,這麼大的功勞孤怎麼能不賞,一個齊王怎麼樣?張先生覺得夠不夠?”

  “當着相國的使者,大王可不能這麼一臉怨恨。”張良答道。

  “哈哈,哈哈,”劉邦企圖放聲大笑,但聲音更加嘶啞了,笑了幾聲後就不得不打住了:“孤怎麼會怨恨相國,真是笑話,可笑,太可笑了。”

  “如果孤是項羽,”片刻後劉邦說道:“現在孤就會割薛郡給韓信,讓他起兵反漢,雖然孤派去了大批戰将,但他們與韓信交戰到底能不能取勝,孤是沒有十全把握的。”

  劉邦覺得,項羽既然舍不得割地給别人,所以韓信當然也不會在一無所得的情況下為項羽火中取栗:“相對項羽,還是韓信好對付些,隻要他肯幫孤對付項羽,孤就不會和他計較。”

  頓了一頓後,劉邦又補充道:“隻要他不給曹參、灌嬰作梗,提供給他們糧草,就是他不幫孤打項羽也沒事,隻要他不反就行。”

  過了幾天,韓信的報捷使者終于抵達廣武。

  身上有傷的劉邦就在自己的病榻前接見了使者,身邊也隻有張良、陳平作陪。

  使者詳細地描述韓信平定齊國的艱辛時,劉邦始終一言不發地聽着,一直等到使者再也無話可說後,劉邦才緩緩問道:“相國什麼時候能出兵楚國?軍隊、軍糧都準備得如何了?”

  根據曹參等人的彙報,現在韓信根本沒有進行任何進攻楚國的預備。

  聽到這個問題後,使者立刻顯得有些緊張,他急忙俯身道:“大王,相國覺得齊國剛剛平定,還沒有做好攻擊楚國的準備。現在齊國境内人心不穩,相國很怕隻要他一離開,齊國就會生亂啊。”

  使者一邊說,一邊小心地觀察着劉邦的臉色,最後支支吾吾地說道:“相國覺得,或許大王給他一個假齊王的名義,會讓齊國人心迅速安定下來。”

  劉邦沒有出聲,掃了一眼身側的張良和陳平,兩人都臉色嚴肅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劉邦發出爽朗的笑聲,對使者笑道:“男子漢大丈夫,要做就做真王,做什麼假王?”

  說完劉邦招呼了一聲,就有個衛士舉着盤子走出來,盤子裡面是一顆金印,劉邦讓衛士把這個盤子端到使者面前,指着裡面的印說道:“孤早就為相國刻好了齊王之印,本來想等攻滅了項羽後再給他慶功的,既然相國覺得現在需要用這個名義來安定齊國的人心,那現在孤就給相國好了。”

  使者帶着劉邦賜下的金印,以及封韓信為齊王的正式文書離開,張良站起身,站在營帳門口目送使者的背影遠去。

  “走了?”過了很久,見一個士兵跑來報信,劉邦冷聲問道。

  張良點點頭,确認韓信的使者已經離營。

  “哈哈,哈哈。”劉邦猛地又爆發出笑聲,這次他笑得比剛才猛烈得多,怎麼都停不下來,他的大笑好像還牽動了傷口,隻見劉邦一邊笑,一邊用左手捂着兇部,臉上的笑容裡也帶上了痛苦之色。

  即便如此,劉邦的笑聲依然止不住,他右手還在膝蓋上拍打着:“封王,果然不出孤所料,果然不出孤所料。”

  整個帳篷裡,都回蕩着劉邦這略帶瘋狂的笑聲。

  當項羽得知劉邦将韓信封為齊王的當天,又是大醉了一場。

  英布和韓王信還在劉邦的庇護下積蓄力量,他們殺回颍川隻是時間問題;彭越的力量也每一天都在增長,相比之前的韓信、張耳,還沒有拿到封地的彭越可要積極得多,對東郡的威脅日甚一日。

  第二天醒酒後,項羽把蒯徹再次找來,命令他準備出使齊國。

  “大王要臣去說什麼?”蒯徹問道。

  “當然是要韓信起兵反漢。”項羽的酒好像還沒完全醒,甕聲甕氣地說道。

  “那大王打算給齊王什麼好處呢?”蒯徹追問道。

  “他難道不要自己的命嗎?”項羽突然又暴怒起來:“十分天下,劉邦已經得七、八,就是韓信反漢,我和他加起來也就是十分之三。”

  蒯徹罕見地搖搖頭。項羽遠見卓識,但一涉及到權力就變得不理智,拼命地往自己手裡搶,卻舍不得拿出來一絲一毫與豪傑分享;反觀劉邦,卻是深谙“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策略,即使是在最危急的時候,也養着張耳、英布、彭越等一大群豪傑。

  “大王,”蒯徹鼓起勇氣說道:“即使韓信反漢,先不說他與曹參、灌嬰等人的厮殺成敗,就是他赢了,那齊、楚聯盟也如大王所說,十分天下隻有三、四。這麼危險的事情,韓信見不到好處怎麼肯幹?”

  蒯徹隻差沒有明說,項羽背信毀約的名聲在外,要不是韓信确實心虛,是絕不可能與項羽合作的。但即使如此,韓信也會擔心項羽過河拆橋,或是突然背盟偷襲,所以項羽必須要表示出對韓信的謝意,還有就是願意與别人分享天下的誠意來。至少現在看起來,劉邦還是有與諸侯分享的樣子的。

  “他可以自己去取啊,”項羽瞪圓了眼睛:“劉邦的地盤那麼大,齊國旁邊不是還有趙國和燕國嗎?那都是劉邦的盟友,凡是韓信能取得的土地,寡人都不會與他争。”

  蒯徹心中歎息了一聲,從項羽營帳裡退了出來。為了提高成功率,項羽還讓另外一個說客安其生與蒯徹同行。安其生以前是個方士,還見過秦始皇,是個著名的大騙子,把秦始皇忽悠得團團轉,然後自己還全身而退了。

  兩人在去齊國的路上,安其生見蒯徹愁眉不展,就寬慰他道:“在非常之時,才能立非常之功,隻要我們能說服韓信,那自然是大功一件啊。”

  “為将亡之國立功,豈不是自求速死?”蒯徹苦笑着搖搖頭,對安其生說道:“為何大王現在要讓我們出來立功,甚至還許諾說,我們若能成功就會給我們封侯?”

  在離開前,項羽确實對兩個人許下了封侯的諾言,這也是激勵安其生的最大動力。

  “因為大王也知道,楚國可能時日無多了,封侯不太值錢了,所以才舍得給我們這些外姓人封侯。”蒯徹不像安其生,蒯徹聽到項羽的許諾後隻感到一陣陣心驚肉跳:“楚國力強的時候,莫說封侯的功勞,就是一般的立功機會,什麼時候能輪到我們這些外人,還不都被項氏自己包了?”

  聽蒯徹這麼說,安其生心中的喜悅也被一掃而空,隻剩下深深的憂慮。

  兩人到了臨淄,齊王韓信讓他們等了十天才接見。

  蒯徹和安其生輪番勸說的時候,韓信一直顯得心不在焉,後來幹脆在玩劉邦給他的王印。見蒯徹一直喋喋不休,韓信終于忍不住叫起來:“歸根結底,楚王要寡人反漢,到底肯給寡人什麼好處?”

  見蒯徹和安其生都默不作聲,韓信大聲質問道:“就是說,楚王隻是想讓寡人反漢,與漢王拼殺,但什麼都不會給寡人嗎?”

  “是的。”蒯徹艱難地承認道。

  “兩位請回吧。”韓信一擺手,就要逐客。

  “大王,”蒯徹苦苦哀求道:“大王在修武頓兵不戰,在曆下擊敗了華無傷,漢王嘴上不說,肯定是耿耿于懷。現在楚王尚在,漢王才隐忍不發作,要是楚王不在了,大王自問能是漢王的對手嗎?”

  “現在寡人要是叛漢,那就是替楚王擋箭了。”韓信冷酷地搖搖頭:“就算蒯先生說得對,現在漢王是隐忍,那他還能忍寡人,要是寡人公開叛漢,那漢王還能忍嗎?”

  “不,”韓信一通搖頭,也對蒯徹把話挑明:“與漢王交戰是很危險的,楚王昔日那麼大的聲勢,現在眼看就要身死族滅了;就算寡人和楚王聯手,齊、楚兩國的聲勢也比不了兩年前的楚王,那時候身死族滅的就要加上寡人了。而且楚王多半會趁機出賣寡人,說不定寡人這邊才起兵,楚王那邊就與漢王議和了。”

  “楚王怎麼會如此?”蒯徹極力辯解道。

  “楚王怎麼就不會如此?”韓信反問道:“楚王可有什麼守信之事?先生能不能為寡人試舉一例?”

  蒯徹和安其生啞口無言。

  “大王所畏懼的,隻是漢王的報複能力,”安其生對韓信說道:“但隻要楚王在一日,漢王就報複不到大王的頭上,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啊。”

  “漢王對寡人,解衣推食,言聽計從,”韓信瞥了安其生一眼,擲地有聲地說道:“漢不負信,信不負漢。”

  說完之後,韓信就不由分說地讓衛士把蒯徹和安其生轟出了齊王府。

  “現在怎麼辦?”蒯徹傷心地跺腳,隻要韓信率軍南下,楚國亡國就近在眼前。

  “噓。”安其生把蒯徹拉到一邊,低聲說道:“齊王的話裡有話,你沒聽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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