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然一時沉默無言,雖然沒有說留下,但也沒有再往外走。
雲樾深知秦悠然的個性,上前一步低聲說道:“今天的事,我定然會給你一個交待,好嗎?”
他說罷,轉頭看向錦荷和翠兒。
他的目光在看向秦悠然的時候溫柔又小心,還有微微的急切和擔憂,但是一轉頭看向錦荷和翠兒的時候,又瞬間變得銳利。
錦荷和他四目相對,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臉色微微發白。
翠兒也吓了一跳,本來就跪在那裡,頭垂得更低了,她看到雲樾慢慢走進來,黑色靴子上的螭紋也越來越近,那飛舞的紋路,似乎下一秒就要破靴而出,抓住她的喉嚨。
她吓得發抖,無聲抽泣。
“王爺……”錦荷施了個禮,小聲的說道。
“你要替她求情嗎?”雲樾面無表情的說道。
“妾身……”錦荷猶豫着說,她也看出來了,今天的事兒怕是不能善了了,就算是求情,隻怕也得自打臉,可如果不求――說起來也算是主仆一場,雲樾會不會以為自己無情無意?
她想了想,最終一咬牙說道:“王爺,翠兒心直口快,但并無惡意,有時候是……太快人快語了一些,妾身一定嚴加管教。妾身以為……”
她說着,看了秦悠然一眼,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秦小姐也不是沒有肚量的人,大人有大量,一定會原諒翠兒的,對吧?隻要您能原諒翠兒,妾身願意……”
别的倒也沒有什麼,秦悠然也不想真的和一個小丫環計較,何況她心裡其實是明白的,雲樾一旦開口處罰,那就是非常嚴重的,在這個時代,根本就是奴婢奴才的性命不值錢,如草芥一般。
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一聽到這個錦荷說話這麼綿裡藏針的樣子,一口一個“妾身”,那種姿态和語氣,哪種都讓她覺得心緒難平。秦悠然冷笑了一聲說道:“王爺沒有來之前,本小姐還能說些話,但是現在王爺來了,這事兒就是王爺的家事,本小姐不想多說。側妃一口一口妾身,這顯然是對王爺說的,本小姐不想多說什麼。至于
本小姐有沒有肚量,也不是側妃你說了算,更不是這麼一件事就能決定的,怎麼處理,請便吧。”
錦荷一噎,沒有想到秦悠然說得這麼幹脆,拒絕的這麼徹底。
雲樾也是一樣,聽到錦荷自稱“妾身”,就覺得莫名有些刺耳,特别是還當着秦悠然的面兒,更覺得心裡有莫名的火氣。
他眯了眼睛,對錦荷說道:“如此口無遮攔,不懂禮數的奴婢,豈能留用?錦荷,你也是父皇派過來的人,怎麼,這點道理還用本王對你講嗎?”
錦荷聽到雲樾的話,心頭一顫,他說提“派”,而不是别的,這個字太重了,而且沒有半分情意可言。
她一時怔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雲樾掃了一眼翠兒,實在覺得厭煩,說道:“道理和規矩,不用本王多說,她是你的人,你自己看着處理,最後告訴本王一個結果就行。”
“王爺……”錦荷擡頭,急忙叫了一聲。
讓她自己處理?這……要怎麼處理?
雲樾卻不再理會她,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轉身往外走,路過秦悠然身邊的時候,低聲說道:“走吧,我帶你去後院。”
秦悠然點了點頭,跟上去,兩個人一起出了院子。
錦荷看着這一幕,心如刀狡一般,她忽然明白,之前剛見到秦悠然的時候,為什麼有一種熟悉感。
那是因為秦悠然眉眼間神情,一怒一喜,一靜一動,都和雲樾的神情很像。
他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怎麼會如此的有默契,連神情都這樣相像?
雲樾對秦悠然的态度她也是看在眼裡的,看秦悠然時的眼神,是他看任何女人都沒有過的,還有說話的語氣和神态,他并沒有自稱“本王”,而是……“我。”
這其中的區别,天地之差,讓錦荷如墜深淵。
秦悠然倒沒有想這麼多,就是覺得好好的心情,莫名變得有些堵,她跟在雲樾的身側,他時不時用眼角的餘光看她一眼,心裡有些不安。
他很在意秦悠然的态度和心情,就是讓她開心,看到她笑。
今天的事情的确始料未及,他壓根就沒有想到,秦悠然會不聲不響的進來,還會遇到錦荷,翠兒還敢出言無禮。
他心裡暗自決定,王府裡的這些無事生非的女人,是時候清理了。
“那個……”雲樾想說點什麼,秦悠然說道:“王爺,資料都弄過來了嗎?”
雲樾張了張嘴,順着她的話題說道:“是,昨天就都搬過來了,有一些我已經分開了,還有一點。稍後還要麻煩你,然後我來寫請谏。”
秦悠然一邊走一邊思索道:“王爺,我想了一下,這請谏……還是不要寫的好。”
“哦?”雲樾問道:“怎麼說?”秦悠然淺淺笑了笑,“王爺,此事非同小可,那些資料隐私,但也珍貴。無論是誰,得到這些東西都可以說握住了朝廷官員的命脈,就算您不要,别人也不會完全相信,到時候難免會有心存惡念之人栽
贓誣蔑,别的不說,若是有人說您請了朝廷大員來府中相聚,到時候……”
雲樾的眉梢一挑,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到時候父皇知道,一定會以為我是有意結黨,拉攏朝臣,我若是不承認也沒有用,因為有請谏為證。”
秦悠然點了點頭,“正是。王爺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
雲樾慢慢吐了一口氣,“好,那我就派人出去,一家一家的去上門請人。”
“如此最好。”秦悠然說道。
兩人進了院子,秦悠然看到滿滿幾大箱子的資料,暗自抽了一口氣,盡管做了心理準備,但看到這麼多的東西,還是有些驚訝。
這個烏納金還真是神通廣大,竟然能夠搜到這麼多的東西。秦悠然忽然想,烏納金一個外族人,連面都不敢露,他又是怎麼做到這種程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