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然把秦鎮遠的神色看在眼裡，悄悄吐了一口氣。
她沒有再往下說，做事要适可而止，要是說得太多，該讓秦鎮遠心裡不舒服了。
别說是在這個年代了，就是在現代社會，豪門家族裡老子也不會希望自己的女兒發表太多的意見，特别是那種關乎到整個家族命脈的意見。
偶爾說一點，讓秦鎮遠覺得新鮮，還有興趣聽進自己的話去就行了。
想到這裡，她站起來施了個禮說道：“父親，時間不早了，若是沒有其它的吩咐，女兒就先告退了，父親也早些休息，别太操勞了。”
秦鎮遠點了點頭，“好，你回去吧。今天聽說你吃了藥，怎麼，哪裡不舒服嗎？”
“……”秦悠然微笑道：“沒有什麼大事，父親不必擔憂，已經無礙了。”
秦鎮遠看着她出去，心裡其實有一肚子的疑問，這個女兒出色的讓他開心，但也有些疑惑。
之前的秦悠然，斷然不會懂這些的，還有她那一身的武藝，還有，她居然會給自己開方抓藥。
這些東西，她都是什麼時候學的？跟誰學的？
秦悠然可以感受到後背上的目光，她暗自想道，有時候要好好想一番說辭了，自己和原來的秦悠然不同之處越來越多，外人也就罷了，可像秦鎮遠這樣關系親近的人，還是不太好騙。
下了台階，管家站在那裡，見她出來，微笑着上前說道：“白茹去那邊了，說是片刻即回，大小姐是稍等一下，還是老奴安排人送您回去。”
秦悠然接過他手裡的燈籠，“不用安排其它人了，我慢慢往回走就好。”
“……是，那您多加小心。”管家說道。
秦悠然出了院子，慢慢停下腳步，順着管家指的方向走過去。
今天晚上天氣晴朗，月光如水，星光閃耀，走了一段路，她可以清晰的看到樹下暗影裡站着兩個人。
一個是滅了手中燈籠的白茹，另一個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鬥篷，頭上戴着帽子，看起來十分嚴實，容貌看不清楚。
不過……看身形倒像是一個男人。
嗯？男人？這一點倒是出乎秦悠然的意外。
她在不遠處的小涼亭站下，站在角落裡，這個角度剛好不好容易看到。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那個男人便走了，白茹點着了燈籠，慢慢往院子的方向走，就在她路過涼亭的時候，秦悠然輕輕咳嗽一聲。
白茹吓了一跳，挑燈一見是秦悠然，立即走上涼亭行了個禮。
“談完了？”秦悠然漫不經心的問道。
“是。”白茹垂首說道。
“回吧，太冷了。”秦悠然什麼也沒有問，轉身往外走，白茹挑了燈急忙跟上。
一路回到院子裡，樂巧把屋子弄着暖氣撲面，見她回來了急忙上前遞給她一個小暖爐。
秦悠然脫了鬥篷，舒服的坐在美人榻上喝着熱湯，每個毛孔都透出惬意，樂巧見她的模樣，輕笑道：“小姐的樣子真像一隻小貓。”
秦悠然淡淡一笑，心中暗道，明明是一頭狼，今天卻被人當成小貓了。
唉……
“我出去之後，有什麼事情發生嗎？”她問道。
樂巧一邊為她往人被子裡放湯婆子，一邊說道：“白香來了一趟，給您拿了一些安神香。”
“噢？”秦悠然的動作微不可察的一頓，微點頭說道：“這些事兒一向是她在管嗎？”
“不是，”樂巧回答道：“是白婷在管，白香說今天晚上白婷不舒服，所以她便替白婷來了。”
秦悠然沒有再說什麼，手指拿了一顆安神香慢慢的看，白茹在一旁說道：“回小姐，相對來說，白香和奴婢的關系最好。”
她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秦悠然卻聽懂了，她掃了一眼白茹，“是嗎？”
白茹點了點頭，微咬嘴唇，看了看一旁忙着的樂巧。
秦悠然說道：“你說吧，沒事。”
白茹這才說道：“回小姐的話，方才那個男人……奴婢也不認識，他故意壓着嗓子改變了聲音，而且身上穿了鬥篷，遮得十分嚴實，奴婢實在看不真切。不過，奴婢可以肯定，他不是府中的人。”
秦悠然微微詫異，“怎麼說？”白茹回想了一下說道：“他身上雖然穿着鬥篷，但是奴婢注意到，他腳上穿的是黑色雲錦緞的靴子，奴婢記得之前在陳姨娘的院子裡的時候，見她給大将軍做過一雙。那緞子雖然不算是極其名貴的，但
也算是價格不菲了，絕不是府中的家丁可穿的。”
秦悠然點頭，沒有想到還有這麼個細節，若是自己看，恐怕看不出來，這古代的這個緞那個錦，實在是名頭太多了，還有那些首飾啊配飾之類之間的等級差别，實在太多，讓人頭疼。
唉……看起來自己有時候還得多注意這方面的東西，有時候小細節可以找到大線索，比如，這次。
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問道：“那麼，這種雲錦這麼難得，有沒有那種做鞋子的店，就是給尊貴的客人做的，之後有名冊在記的。”
樂巧在一旁笑了，“小姐，您怎麼了？當然有啊，城中的内聯升，就是做這種活計的呀。”
“什麼？”秦悠然瞪大了眼睛。
她剛才之所以這麼問，就是因為想到了老北京的布鞋，内聯升，怎麼……在這裡也有一個内聯升嗎？“小姐，您忘記了？”樂巧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去年年前您把積攢了整整小半年的錢拿出來給大将軍在内聯升定做了一雙戰靴，讓人送去了邊疆，大将軍收到之後十分開心，還特别寫了一封信，誇您孝
順呢。”
還有這事兒？秦悠然不禁有些尴尬了……
她清了清嗓子，假裝若無其事的喝了一口湯，“大概是……病了一場，腦子有些混亂，把這事兒給忘記了吧。”
樂巧點頭說道：“内聯升那裡應該還有大将軍的靴子碼數呢。”
秦悠然心中暗喜，這麼一來的話，那事情就好辦了。她想到這裡，對樂巧說道：“那明天我們就去内聯升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