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翠香樓

　　夜幕降臨，齊豹子坐在茶攤上，悶悶的喝着苦澀的茶水，兩個士兵在旁邊陪着。

　　對面一座三層小樓燈火輝煌，莺莺燕燕，二樓的欄杆上倚着很多搔首弄姿的女子，不斷地向街上的行人賣弄着風情，大街上也站着數個濃妝豔抹的女郎不住的招攬的過往的男人們，一個個花枝招展，香氣撲鼻，旗袍下裸露的大白腿散發着無盡的誘惑。

　　“唉吆喂，這不是錢大爺嘛，好久不見了，今天有空過來了啊，快快快，裡面請，是不是找香玉來啦！”一個胖敦敦的老鸨子興高采烈的迎住了一個中年男人，笑的臉上的粉都快掉了。

　　“沒辦法，家裡婆娘管得緊，我攢了倆月的私房錢才夠來這麼一下。”那個中年人尴尬的歎口氣：“老鸨子，香玉這一次頂的上别人十次，我說你就不能往下撤撤價，跟俺們做買賣一樣，薄利多銷，你也多賺點不是。”

　　“這話可不該在你錢老闆嘴裡說出來。”老鸨子嬌嗔：“你這麼有錢，還在乎這點兒啊，再說啦，什麼貨色什麼價位不是，我們家香玉可是花魁，能跟這些庸脂俗粉們一個價嗎？”

　　“得了，得了，得了！”錢老闆擺擺手：“你少給我灌迷魂湯，香玉這會兒有空沒？”

　　“必須有空啊，她有空的很！”老鸨子從錢老闆手中接過一摞大洋，激動的滿臉的肥肉都在笑：“在咱們這一片，除了偶爾路過的富商，也就是你們幾個大老闆才出得起這個價。”

　　“不跟你廢話了，我得趕緊上去了，這春宵一刻可值千金呐！”錢老闆淫笑兩聲，扔下老鸨子蹬蹬蹬上了樓。

　　“瞧你那色急的樣兒！”老鸨子打趣了一句，然後小心翼翼地拿起大洋挨個兒吹了放到耳朵邊。

　　兩個人都沒有刻意的小聲，這些話一字不落的聽在了坐在街對面茶攤上的齊豹子幾人耳中。

　　齊豹子一把攥緊了手中的茶杯，牙齒咬得咯嘣嘣直響，臉色陰沉的吓人。

　　“連……團長，咱們這就要走了，你怎麼着也得跟小嫂子打聲招呼吧！”一個反戴着的軍帽的兵臉色複雜的看着他。

　　“打招呼？怎麼打招呼？你以為我不想嗎？”齊豹子苦笑一聲：“現在咱們弟兄們把兜裡的錢都掏在一起，也湊不出幾塊大洋，這裡面咱們進的去嗎？”

　　“師裡不是給了五百大洋嗎？”那個兵撓撓頭：“你就用呗！”

　　“放屁，那錢怎麼能用在這地方？”齊豹子不滿的訓斥了一句。

　　“我不也是為了你倆着想啊！”士兵撇撇嘴：“人家小嫂子對你一往情深，你倆郎情妾意的，咱就這麼走了？”

　　“那也不能動團裡的錢，這是我自己的事兒。”齊豹子語氣堅決。

　　“要不就賣幾匹馬？”士兵咧咧嘴。

　　“跑着去衡水呀？”另一個士兵白了他一眼：“你也就能出出這馊主意！”

　　“我出馊主意？”被小瞧的士兵很不滿：“你倒是拿出個好主意呀！”

　　“好主意當然有！”士兵得意的一笑：“我這個主意，不但能讓團座和小嫂子見面，甚至還能把小嫂子給接走呢！”

　　“說說！”齊豹子和反帶帽子的兵都眼前一亮。

　　“團座你剛剛說咱沒錢進去，但你想想咱是幹嘛的。”士兵拍拍身上的軍裝，壓低了聲音：“團座，咱這身軍裝和手裡的槍就是通行證，咱進這裡邊還用錢嗎？那老鸨子敢攔當兵的麼？”

　　“……”齊豹子張着嘴呆呆的看着他。

　　“切，臭不要臉的玩意兒，我以為你有什麼好招呢！”反帶帽子的兵一臉鄙夷：“因為團座和小嫂子的關系，咱們這幾個人哪一個在這翠香樓不是熟臉？都知道咱是51團的，到這兒來搶人，也虧你想得出來，到時候人家往上一告，還不把咱們都斃了。”

　　“你才臭不要臉！”士兵起身拍了他的頭一下：“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你說你說，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花花腸子。”反戴帽子的兵揉揉頭！

　　“他們認識咱們的人，總不認識咱們的衣服吧！”出主意的士兵神秘的一笑。

　　“中央軍的軍裝誰不認識？”反帶帽子的兵扁扁嘴。

　　“但中央軍可不是就咱們幾個人。”出主意的兵挑挑眉毛，一臉的壞笑：“我聽說53團剛剛補充新兵，團座，你和他們的營長關系不是不錯嗎？”

　　“這行嗎？”齊豹子還有些猶豫。

　　“團座，明天下午咱們可就出發了，這是最後的機會。”士兵的臉嚴肅了起來：“你就忍心讓小嫂子繼續在這裡受苦嗎？”

　　“媽的，幹，人到手就帶回衡水藏起來，給她來個死不認賬。”齊豹子把茶杯重重頓在桌子上，下定了決心：“老子這就去53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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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喧鬧的街上忽然人群一分，一陣得得馬蹄聲由遠而近停在了翠香樓樓下，一個衣冠闆正的中年軍官跳下戰馬，跺了跺腳上嶄新的大皮靴，又拂了拂壓根沒土的褲子，擡起頭看着這座三層小樓。

　　“一二一，一二一，立定！”二十多個身穿着嶄新軍裝的士兵齊刷刷的跟了上來，在他身後排成了兩列。

　　把馬缰交給一個士兵，軍官把馬鞭在左手心拍打了兩下，然後擡腳往裡走去。

　　士兵們急忙跟上。

　　“唉吆，軍爺，是哪陣香風把您給吹來啦？可有日子沒見了。”胖胖的老鸨子慌忙跑過來迎着。

　　“少套近乎，我以前何曾來過你這兒？”軍官面無表情的推開了她。

　　“哎呀呀，這一回生二回熟嘛！”老鸨子尴尬的一笑：“軍爺，您既然是第一次來，那肯定沒有相熟的姑娘啦，我給您介紹一個好的，來來來，荷花，快出來伺候着軍爺，怎麼一點眼力都沒有呢？”

　　“哎，來了，軍爺樓上請！”一個妩媚的女子急忙答應着。

　　“用不着，我不找她。”軍官酷酷的一擺手：“你們翠香樓是不是有個叫香玉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