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空蕩蕩的镖局

　　“都别争了，還是我去吧。”張寶先把自己的配槍以及張武給他的駁殼槍都交給了身邊的劉嬌，站了出來。

　　“你？”所有人都是一愣。

　　“對，我去。”寶先點點頭：“你們常年在家，那個齊狼都認識你們，但我不一樣，我外出多年，回來後也從未跟他們打過交道，我去最不容易暴露了。”

　　“算了吧，這到底是個危險活。”張武思索了一下：“你的心意我們領了，但這畢竟是我的家事，不好勞煩你們，萬一出什麼意外，我們對不起人。”

　　“武子，你别意氣用事了行麼？”張寶先有些着急了：“你應該明白的，隻有我去危險性才是最低的，别說家事不家事的，隻要跟打鬼子有關，那就不是一人一家的事，再說了，我們以前畢竟是兄弟，家裡老人們對我張寶先也很好，我是做了愧對你的事，就當我贖罪了，行麼？”

　　張武沉默了，他知道寶先說的是有道理的，寶先去确實也有些危險性，但這種事，從來就不是十拿九穩，不過跟十三響比起來，他的确更為合适。

　　不過張武從來不願意欠别人情。

　　劉嬌也沉默了，她也不想讓寶先去涉險，可是寶先若不去，依照張武的脾氣，他必然會親自去，而張武去了則是更加的危險，一邊是愛人，一邊是革命同志，手心手背都是肉，劉嬌一時間陷入了兩難，她甚至想自己代他們去，可自己是個女人，往鬼子窩裡闖，那……

　　寶先沒給他們再多想的時間，兩步走到張武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去了，你們也别呆在這兒了，回镖局等我消息，這裡離鬼子太近了。”

　　“九哥，小心！”張武目光複雜的看着寶先的背影：“等你回來，咱還是兄弟！”

　　“我從來都把你們當兄弟。”寶先回頭一笑，點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張武不由自主的歎口氣，寶先和劉嬌的事，是他一輩子的痛，從這一方面，張武永遠不可能原諒他，但寶先今日的所作所為，卻毫無疑問的證明了他仍是一個當之無愧的漢子，一碼歸一碼，張武從來都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看不出來，他倒是有種。”張恒千也歎口氣，一向看着寶先不順眼的他也難得的說了句公道話。

　　“若是他回不來，我就讓這裡所有的鬼子漢奸給他陪葬。”張武咬着牙恨恨的說了一句。

　　“走吧，我們還是回去等消息。”張九亮拍了拍他的肩膀。

　　張武點點頭，走到了劉嬌身邊，對她說道：“你跟我走，在他回來之前，你都跟着我。”

　　寶先離開了隊伍，很快便來到了小王莊村外，看到幾個鬼子和僞軍組成的巡邏隊向自己走來，寶先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停住了腳步。

　　“你是幹嘛的？”打頭的僞軍提把手槍圍着寶先轉了一圈，趾高氣昂的問道。

　　“老總，俺是來走親戚的，俺小姨住在這村兒。”寶先指了指近在咫尺的小王莊，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聽說這邊打仗了，俺娘讓俺來看看俺小姨有事兒沒有。”

　　“知道打仗了還敢來？”僞軍哼了一聲，抓起寶先的手，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我說，你不會是八路或者國軍的探子吧？”

　　“不是，不是，絕對不是。”寶先急忙擺擺手：“老總，俺一看見槍就害怕，怎麼可能會是當兵的呢，你……你能不能把這手槍拿開，俺害怕這玩意兒。”

　　“慫樣！”僞軍撇撇嘴，寶先這些日子并沒有開槍，所以他從寶先的手上沒有聞出絲毫的火藥味兒，于是那個僞軍回過頭去對那幾個日本人點頭哈腰的說道：“太君，這人走親戚的，不是八路，也不是國軍，你看……”

　　“帶走，處理屍體的幹活。”日本人揮了揮手裡的步槍。

　　“嗨依。”僞軍卑躬屈膝的一點頭，一揮手指揮着兩個人上來拉着寶先就走。

　　“老總，你們這是要帶我上哪兒啊？我可不是當兵的，我是好人，良民呀”寶先一邊掙紮，一邊嚷道。

　　“去哪兒？”僞軍嘿嘿一笑：“去一個讓你把腸子都能吐出來的地方。”

　　張武一行人帶着劉嬌姐妹回到了張家镖局的大院，跟平日裡的熙熙攘攘不同，張家大院今天異常的安靜，大門是敞開着的，看門的七爺也沒有呆在門房裡，安靜的有些發滲。

　　張武揮揮手，張恒千和張忠超二人立馬抄起了配槍，然後子彈上膛，小心翼翼的進了院子。

　　時間不長，二人又回來了，對着張武攤攤手。

　　“沒人，一個人也沒有。”張忠超說道。

　　“女眷們也不在家？”張武不死心的問道，他心裡的不安更加強烈了。

　　“都不在。”張恒千點點頭：“院子裡隻有一匹馬，死馬。”

　　張武快步沖進了家門，镖局一切依舊，隻是已經人去樓空，院子裡有一趟鮮皿染成的馬蹄印，一直延伸到馬圈裡，一匹駿馬倒卧在哪兒，身上許多傷口，有刀傷，也有槍傷，死馬的身子下面是一大灘皿迹，已經有些幹涸了。

　　張武感覺眼前一黑，他看出來了，這匹馬正是他的爺爺，老武舉張萬升的坐騎。

　　寶先直到深夜才回來，一進門二話不說就開始狂吐，吐的肚子裡沒東西了還一直在那兒幹嘔，連黃色的膽汁都吐出來了。

　　十三響的弟兄們圍着他開始問長問短，所有人都想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麼。

　　張武鐵青着臉坐在旁邊，一言不發，他想知道，他又怕知道，其實寶先的表現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寶先吐夠了，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他開始嚎啕大哭，哭的昏天地暗。

　　“你是不是瘋了？”性子最急躁的張恒千破口大罵：“你想急死我們嗎？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倒是說呀。”

　　正在給寶先輕輕拍打着後背的劉嬌擡起頭，怨恨的瞪了張恒千一眼，寶先會成這樣絕對不是無緣無故的，張恒千的不管不顧讓她有些氣惱，但事出從急，再加上他也知道張恒千的脾氣，所以也不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