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瑜,你帶着世蘭出去給各宮的娘娘們拜個年吧,鈕钴祿氏留下。”德妃對着她們說道。
待福晉與年氏各自扶着自己的丫鬟出去後,德妃便對蘭琴招招手道:“蘭琴,坐到本宮身邊來!”
蘭琴突然有一種要見狼外婆的感覺,但她是自己的婆婆,是高高在上的德妃,自己無法抵抗,隻能順從,在這個見鬼的大辮子時代。
蘭琴扶着崔娘的手,手上戴着的镂空玳瑁護甲顯得她的手指非常白嫩修長。這還是蘭琴第一次學着這些深宮的女子戴護甲,她以前是不喜歡戴的,總覺得戴着太妖孽,也太不方便了。隻有在這樣的場合,蘭琴才會戴。
待蘭琴走到德妃跟前,在她指定的位置上坐下後,德妃的眼神似乎沒有剛才那般淩厲了。
“蘭琴,你一直是個好的。你為老師生育了兩子兩女,在他的心中也占據着很不一般的位置。”德妃說道。
蘭琴柔順地聽着,她也知道德妃絕不是來誇自己的,接下來是要說什麼呢?
“但是,老四不是一般男人,他是愛新覺羅的子嗣,是皇上的四皇子。你可知道?”德妃的語氣又緊蹙了起來。
這是讓我不要霸着四爺,得讓四爺去别的女人那裡,開枝散葉?蘭琴心裡默默地想着,聽着婆婆的訓導。
“妾身知道,妾身也從沒攔着爺去别的姐妹那邊。”蘭琴心裡的确難受,她沒想到聽德妃這樣直接與自己說這樣的話,隻好這樣說道。她确實也沒有攔着四爺,是四爺自己不去,然道讓她推着他去?
“那好,這次皇上已經給老四又指了兩個格格。一個是富查氏的嫡女,一個是山西巡撫劉承運的嫡女。以後你們要和諧相處。”德妃教誨道。
“是,爺的後宅又來了新人,得擴建一些屋子了,不然住不下了。”蘭琴道。
“嗯。菀如可好?”德妃這才轉到了烏雅氏的身上來。烏雅氏到底隻是個妾侍,而且在皇室内部都當笑話看,所以德妃不好直接替她說話,而是先說了那麼一大通話,無非是讓蘭琴不要老霸着四爺不放,自己已經生了四個孩子了,該讓四爺與其他女人生生孩子了,反正皇室的孩子多多益善嘛。
蘭琴看着德妃,她之前還是很尊敬她的,覺得她是個睿智的女人,可是再聰慧的女人也逃脫不了這個時代的局限性。那便是天然的男尊女卑的觀念。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兒女成群,女子不要心兇狹窄,妨礙男人生更多的子嗣。
“妾身忙于照料幾個孩子,與烏雅夫人來往不多,不知額娘問的好,是指什麼方面的?”蘭琴道。
德妃見蘭琴不接自己的話茬,心裡也有氣了,她看了烏雅菀如的信後,就已經信了三分蘭琴排擠她的外甥女的說辭,現在又見蘭琴對烏雅氏态度冷淡,越發覺得是蘭琴為難了自己的外甥女。
“側福晉不僅僅是要照料自己的孩子,還有多為老四考慮。他每日在朝堂上忙碌。後宅的事情也都交給了你與那年氏,你們若能團結一緻,不争風吃醋,讓老四舒心,這樣他在朝堂之上就更加得心應手了。”德妃不分青紅皂白地就說道,好像蘭琴就是在後宅撚酸掐醋,攪和得後宅不甯似的。
“是,額娘教誨得是。妾身一緻謹遵額娘的教誨,絕不敢讓爺煩心。”蘭琴忍着心底的氣道。要是擱在以前,蘭琴說不定會與德妃頂上幾句,可是現在,她不是一個人了,是四個孩子的額娘了。她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再随心所欲,都要考慮清楚,自己到底能容忍與否,退讓哪些,才能保護住自己的孩子。
“本宮最近有些不舒服,你給本宮手抄一份金剛經吧。抄好後,送進來。”德妃道。
這是在罰自己了?抄經!蘭琴看了德妃一樣,心裡那口氣轉了轉,還是被她壓了下去。
“是,妾身回去好好抄好後,便讓四爺帶給額娘。”蘭琴知道,如果此刻自己不壓下心裡的委屈和火氣,隻怕更大的懲罰等着自己。不知道德妃到底是從誰那裡判斷自己在後宅撚酸拿醋了,甚至還說自己攪和了後宅的不安。
“好,本宮累了,你先去與四福晉他們去拜年吧。”德妃揮揮手道。
待蘭琴從永和宮主殿出來,一股寒冷的北風也不知道從哪裡刮了過來,讓蘭琴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主子,手爐!”崔娘連忙将自己懷裡捂着的手爐塞給蘭琴。念雪也連忙将雪白的狐狸毛的大氅給蘭琴系上。
她們兩個剛剛俱都聽到了德妃的話,心裡也都是憤憤不平。
“主子,您别站在這裡,這是風口!”念雪道。
“是呀,你們的主子我現在就站在風口,被人盯上了。額娘如果執意擡舉她,誰也攔不住。爺對她也未必沒有情。”蘭琴看着宮牆上幾隻黑鴉正站在牆頭上。
“那怎麼辦,主子,不如您去跟主子爺說說?”念雪道。
“不可,這是德妃娘娘訓斥主子,如果去說給主子爺聽,那不是挑撥他們母子之間的感情麼。如果讓德妃娘娘知道了,越發對主子的印象不好了。”崔娘道。
“以前不是對主子印象挺好的,怎麼說變就變了!”念雪嘀咕道。
“如今爺被皇上封為雍親王,弘曆又那麼得皇上寵愛。額娘這是擔心我會恃寵生嬌,借機敲打我呢。”蘭琴道。
“可是然道主子就這樣被莫名其妙地罰抄佛教?”念雪道。
“抄抄佛經,不是什麼大事。我擔心的是後面。烏雅氏到底是額娘的親外甥女,如果額娘參與進來,爺會不好辦了。”蘭琴想到這裡,腦子就覺得疼,再回過頭看看正殿,隻見裡面以及黑漆漆一片。
“走吧,去瞧瞧太子妃那邊的李側氏福晉。”蘭琴道。她可不想再去四福晉那邊,繼續看着她如何與那些宮妃虛以為蛇,更不想成為她拉印象分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