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的屍身被放入了冰棺,一直停放在正院的密房裡,據說福晉不肯讓人挂白幡,也不肯讓人發喪,一定要等到四爺回來。唯一有權利入宮的自然是李側福晉,她第二天便換了一身衣服入宮求見德妃,将弘晖的噩耗告知了德妃。
在聽到這個猶如晴天霹靂的消息時,德妃端到唇邊的杯子陡然從手中滑落。
嫡長子的薨逝意味着什麼,德妃自然再清楚不過了。她盯着跪在下方的李側福晉,眼神不由地變得異常的凜冽。
李側福晉本不想來給德妃報告,但是福晉已經瘋魔成病了,天天守着弘晖的屍身不肯下葬。三阿哥一會去就病了,她本來還守在自己兒子身邊,可現在卻不得不為了弘晖的事情來見德妃。
“李氏,弘晖到底是怎麼溺亡的?”德妃的眼睛如刺刀一般生生地往李側福晉身上刺去。
她在這後宮生活了大半輩子了,宮裡頭到底死過多少孩子,數都數不過來了,就連一向得寵的自己,六阿哥不也是幼喪了麼!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死亡,每一個小生命的逝去都有各種無法嚴明的緣由。
“禀娘娘,大阿哥因為在園子裡滑滑闆,因意外掉入碧心湖而溺亡。”李氏隻覺得渾身難受得緊,她不敢擡頭看向那位端坐于主位上的德妃娘娘,仿佛那雙眼睛能看透所有世事一般。李氏害怕自己一對上那對眼睛,就會将心底的秘密袒露出來。
“滑闆?這是什麼東西,本宮可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種東西嗎?”德妃盯着李氏的臉,細細地觀察着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的變化。
“啟禀娘娘,是一種玩樂的東西,人站在上面,可以很快速地往前滑動。大阿哥他們自從幾個月前,就開始玩這種遊戲。娘娘,要不是玩這個東西,大阿哥也不會無端掉進湖裡。”李氏意有所指地說。
“本宮可從沒聽說還有這種玩樂的東西。是從哪裡來的?”德妃繼續問道。
“是鈕格格做的。就是她做出的這種古怪的東西。”李氏迅速地看了一眼德妃,低聲說道。
“鈕格格?那個鈕钴祿蘭琴麼?”德妃眉頭一皺,終于将目光從李氏身上移開,似在回憶蘭琴的模樣。畢竟他們隻不過見過兩次,德妃已然有點想不起蘭琴的模樣了。
“娘娘,大阿哥可真是太可惜了,妾身可是看着他長大了,沒想到就這樣去了。三阿哥親眼所見大哥溺亡,如今已經在床上發了一天燒,哭泣不停,妾身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李氏一邊抹着淚說道,一邊偷偷觀察着德妃的神色,“福晉太可憐了,她整日守在大阿哥的屍身邊,妾身不得已,才來見娘娘,現在四爺不在,妾身也不知道怎麼處理。大阿哥作為四爺的嫡長子,到底如何發喪和下葬,還要等皇上和四爺回來才能定奪!”
德妃重重歎了口氣,對一旁的嬷嬷說道:“你快去将弘晖薨的消息令人盡快送入到皇上手裡,應該要不了半日的。”
李氏聽德妃這樣吩咐,心裡便疑惑了:皇上不是出巡黃河麼,怎麼着也不可能半日内收到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