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将盡,宴外燈火通明,紅葦拂起。宴内觥酒交接,兒孫歡樂。心喜多飲的四爺也紅了臉,嘴間的笑意倒沒消過。
飯菜享盡,燭火的臘油一層層,四爺離席,壽宴也就散了。
四爺多飲幾杯,畢竟上了年紀,有些乏,酒意朦胧俯在案底。
“來人,皇上累了,扶皇上休息。”蘭琴差使下人,看得四爺疲态的身體,臉上起了愁容。
偌大的江山壓在他身上,勤勉朝綱,耗費精力,蘭琴心底倒有些心疼。
“時辰不早,宴會就到此,弘曆和明玉留下,剩下的都退下吧。”蘭琴張落着壽宴結束,留下了弘曆和明玉。
“是。”見皇額娘留下兩人,弘曆和明玉雖有些遲疑,但也複了命。
蘭琴妝發未卸,屋内香爐冒着袅袅青煙。
“娘娘,寶親王到了。”
“好,讓他們進來。”蘭琴正正身子,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
“兒臣參見皇額娘。”弘曆上前叩禮。
“來,坐下。”丫鬟們給賜了座,便紛紛退下了。
“弘曆呀,今日招你前來,是想和你說說皇上的身體。”蘭琴一字一句道。
“皇阿瑪身體,皇阿瑪怎麼了?”弘曆見壽宴上精神抖擻,心情愉悅,心裡未免遲疑。
“勿慌,皇上自從前年開始,身體每況愈下,忙于朝事,性子變得有些古怪,常呆坐時久。”蘭琴說着,忍不住歎了口氣。
“怎麼會這樣,皇阿瑪身體這麼嚴重,兒臣卻沒查覺,真的是不孝呀。”弘曆非常懊惱,也知皇阿瑪是個要強的人。
“皇上沒告訴過他人,不讓我告訴你們,可思來想去,還是将這件事告訴你們為好。”蘭琴見弘曆擔憂,一言一語勸着。
香爐飄着煙,兩人的眉頭緊蹙,細細談論着四爺的身體。
“對了!皇額娘可曾記得,給十三叔就診的道士,他醫術高明,何不傳來為皇阿瑪診治?”弘曆一拍腦瓜,眼露欣喜。
蘭琴望了望這紫禁城的樓閣,搖搖頭。
“為什麼不行?”
蘭琴起身下了座。
“你十三叔是抛棄塵事去隐于山林,你皇阿瑪是皇上,這江山,這天下,他怎能抛?”蘭琴給弘曆解釋。
外面吹來的清風擾亂了香爐的青煙,煙霧缭繞在蘭琴裙邊。
弘曆聽言,啞口無言,呆呆站在那裡,皇家兒孫,擔子多重都要擔,這是宿命。
“唉,世事無常,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蘭琴走到門前,望着這城牆,想出未必能出。
弘曆走後。蘭琴坐在鏡前,經由丫鬟們一件件将首飾都去了。這才是真正的她,她來于此,本知每個人的宿命。可她不是上帝,十三還是死于雍正十三年初。
當初十三衷心維護四爺,做了很多事情,又被先帝關在養蜂夾道數年,身體虧空,和八爺黨相争儲江山,又勞心勞力,本以為在山中隐居,不料,毫無征兆,還是命喪雍正十三年初。
蘭琴看看鏡中的自己,曆史的車輪誰都無法改變,來于此,随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