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自己回到前院的時候,趙全見一個丫頭模樣的進來,便叫住了她。
雀兒低着頭,隻用一個背影對着他道:“奴家不知道那裡可以小解,胡亂走了出去,還請哥哥放奴家去。”
趙全瞧着雀兒的背影,想起她分明就是之前跟着耿氏出去的那個“青萍”嗎,怎麼這會兒子突然自稱“奴家”了。
“你不是青萍?”趙全起了疑,盯着雀兒的側臉看了看。
“奴家是藝館中的,今日特地進府來演奏的。奴家去了。”雀兒不欲與他多言,低着頭便往裡走。
“我好像認得你,你是不是以前的那個雀兒?”趙全終于記起來了雀兒的模樣,可不就是與眼前這個女子長得一模一樣麼。
雀兒不予理會,隻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往那間屋子走去。
趙全自然也不敢冒然追上去,要是他上前去拉扯,給人看見了,說他拉扯女眷,那就有嘴說不清了。
那廂,正院的及笄禮已經進行完了。直郡王攜帶大福晉先行告辭了,也有一些大臣也跟四爺拱手告辭了,自然有小厮将他們一一送出去。這些自不必多說。就連八爺九爺也紛紛告辭了,這倒令顔玉放了心。
留下來的衆位皇子們女眷随着四爺與福晉往前院而來,其他格格妾侍都讓各自回去了,因為各位皇子沒帶格格,因此他們也就不必跟着招待了。
前院裡曉音閣裡已經擺上了席面,從藝館所請的女子俱都抱着自己的樂器開始彈奏。
福晉與各府裡頭的福晉坐在左邊的席面上,四爺與男人們自己坐在右邊。台上咿呀咿呀的琴樂聲,下面酒杯的觥籌交錯聲四起。這些天家的兄弟妯娌平日也難得聚在一塊兒,這會兒因為不像在宮裡頭,要考慮康熙的眼色,故此他們也逐漸放開了喝酒聽樂。
福晉招待着幾個妯娌吃酒,是不是瞟瞟台上的那些個藝妓。
當看到雀兒那張臉時,福晉拿着景泰藍酒杯的手險些将裡面的酒水撒出來。
“四弟妹,你的酒差點撒了我一袖子。”三福晉略有不滿地說。
“哦,沒事吧,剛才一隻飛蛾飛到了我眼裡,這才不小心手抖了一下下。三福晉沒事吧。”四福晉說道。
“沒事了,當心點。”三福晉拿起兇前的帕子擦了擦袖子上的水。
這時,台上的雀兒也已經看到了福晉正在看自己,連忙低下頭,繼續彈奏手裡的琵琶。
席面進行到一半,衆人該起身出恭的出恭,歇息說說話的說說話,台上的藝伎也自然可以下去自行方便一二。
雀兒因為不想繼續坐在台上被四爺或者福晉瞧見,便放下手裡的琵琶,裝作要出恭的樣子下了台子。
她原來伺候李氏的時候,這個地方也沒少來過,自然是比其它藝伎熟悉得多。
雀兒走下曉音台,剛剛下來的時候已經與負責帶她們來此的嬷嬷說了,讓其她人先替補上去,自己要去方便一二。
她依着記憶中的樣子,便往後門走,孰不知其背後已經多了一雙眼睛。
雀兒疾步往西小院走去,一路她都撿着僻靜的地方走,隻為避開府裡的人。
當她到了西小院時,門房處的婆子并不太認得她,雀兒便說:“是福晉派過來的,有事要禀告武格格。”
婆子不敢耽誤福晉的事情,便放了她進去。
“綠闌姑娘,你怎麼回了,你們格格呢?”守門的婆子正欲要回屋子,卻看見耿氏的貼身丫鬟綠闌走了回來。
“哦。格格在鈕格格院子裡刺繡呢,令我回來給她拿一件繡品。”綠闌如常地說道。
守門婆子自然讓她進去了,不過覺得怪怪的,怎麼福晉的丫鬟剛進來,這綠闌就回來了。
再說雀兒一路往武氏的屋子那邊走去,不曾發現對面尹氏的屋子裡正有一對漆黑的眼眸看着她。綠闌走進來,一邊往耿氏的屋子走,一邊側目看着雀兒進了武氏的屋子。
“你是哪個屋子裡的,怎麼進來的?”紅茜正站在天井裡往地上灑水,瞥見一個陌生女子走了進來,忙問道,待看清她的容貌後,又驚訝地說不出話了。
“雀兒姐姐!!”
“紅茜,武格格可在?”雀兒看了她一眼,便往裡屋張望起來。
“格格在裡面,你,你怎麼?”紅茜仍舊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因為李側氏倒台後,伺候她的丫鬟一個都不留,全被大嬷嬷給打發了出去的。
“紅茜,我那隻烏頭簪子呢?你收哪裡去了?”武氏從裡屋走出來,頭發披散在兇前,像是剛放下頭發來。
“奴婢見過武格格。”雀兒對着武氏福了一下。
武氏猛不疊看見雀兒站在天井裡,果真是心裡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的。
“你怎麼來了?”武氏喃喃地說,“進來吧。紅茜,守在外頭,不準人進來。”
待兩人都走入内室,武氏便猛然轉過身,盯着雀兒道:“你怎麼來了?我還以為……”
“格格以為雀兒永遠都不會再踏入這個屋子了吧。雀兒來隻是想告訴格格,南小院那位可能已經知道了些,不過她并不知道武格格您也是知道的。”
“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武氏想了想今日從外頭入府的外人,隻有藝館的藝伎了。
“自然是從藝館來的,想不到我盡然在那種地方吧。格格的日子倒是過得清幽得很。”雀兒有些諷刺到。
當日,福晉從李側氏的屋子裡搜出那個巫蠱娃娃的時候,武氏曾問過外頭的婆子,那一日有誰到過李氏的屋子,結果自然是汪氏。雀兒雖然當時不在屋子裡,可是她從那個巫蠱娃娃的針線特點上,瞧出了一點端倪。因為她記得那個繡法很像一個人,雖然她已經極力在掩蓋自己的固有的繡法,但是雀兒還是認出了那可是汪氏特有的手法。隻可惜,李氏從不去留意這些,自然無法看出其中的破綻,而福晉,即便能看出,也不會揭破。
至于雀兒和武氏都沒有将自己的懷疑說出來,這就是李氏可悲的地方,連她自認為的心腹和丫鬟都不幫她,她又怎麼能逃過福晉的手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