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姓秋,正是看守菊園的。”秋媽媽連忙道。
“好,你且想去吧。等我禀明了福晉,隻會去尋你。”靈秀道。
待兩人分開後,靈秀便照常去了剛剛分配煤炭的那個屋子,叫他們往福晉那裡送一些紅籮炭去。
待靈秀回到正院,隻見已經十六歲的弘時正從福晉屋子裡出來,與靈秀迎面而來。
“秀姑姑,額娘正在找你。”弘時已經長得高過靈秀一個頭去了,清秀的面孔頗像去世多年的李氏。弘時這七年在四爺所聘請的名師手下,頗得師長的稱贊,說他博聞強記,文章做得也錦繡,四爺對弘時也是着重培養。
“是,多謝二阿哥告知。”靈秀對弘時道。待弘時從她身邊走過,應該是往自己歇息的屋子去了,靈秀這才收回目光,便加快腳下的步子,進了正屋。
四福晉仍舊是一身秋香色的旗袍,隻是顔色略略比以前老氣了一些,頭上帶着藍色的翡翠钿子頭,已經不再年輕的面容瘦削了下去,眼角和額頭上俱都有了細紋,眼睛也不似過去那般淩厲。
“福晉,奴婢是去了前院,要了一些紅羅炭。您尋奴婢可是有什麼事情?”靈秀道。她已經是福晉身邊的掌事姑姑,不再具體伺候福晉的一切生活起居。
“哦,你剛才看到了弘時了吧?”福晉朝着立在屋子裡的兩個丫鬟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退出去。福晉要說話的時候,都是避開這些丫鬟的,這些年已經成了她的習慣。
“看到了,二阿哥又長高了一些。側福晉,二阿哥看起來很孝順?”靈秀說道。
“隻是看起來麼?他對本福晉也算很孝順,總算沒有白養他這麼一些年。”福晉微微勾起唇角道。
“是,福晉有了二阿哥,仍舊是這雍王府的四福晉。将來,還是一宮皇後呢!”靈秀說到那兩個字的時候,眼睛裡都閃出光來。如果福晉當了皇後,那就意味着她就是皇後身邊的第一人。
“呵呵,那咱們得讓二阿哥獲得他阿瑪的歡心呀。眼前,弘時的婚事就是一件頂大的事情。”福晉道。
“二阿哥早些年,不是定了伊爾根覺羅氏家的嫡次女嗎,她的祖父乃當朝從一品内大臣,阿瑪也是三品的督察院左督禦史。他們的家底也破為豐厚。”靈秀道。
“可是隻是個次女,而且她是繼室所出的嫡女,與原配所處的嫡長女不能相比的。這門親事,最好不要。”福晉沉着臉道。
“不要?王爺可是與那位伊爾根老大人口頭定過了。如此反悔,恐怕人家有說辭,再就是王爺也未必願意。”靈秀道。
“口頭定的東西無憑無據,隻要不願意,也是可以退的。我有個侄女,如今年方十三了,配弘時正好!”福晉道。
靈秀一驚,原來福晉打的是這個主意,想将自己的内侄女許給弘時,以後她便是婆婆加姑母,親上加親了。
“福晉,您想讓王爺改變主意,可不容易。咱們現在輕易也見不到王爺,如何讓王爺改變心意呢?”靈秀覺得福晉這是一廂情願,隻要四爺不答應,她想親上加親,隻怕不容易的。
“阿瑪健在,英格又已經承襲了英國公的爵位。他的嫡女又何不好。”福晉道。
“福晉,此事可是英國公的意思?”靈秀連忙道。
“當然,他如何不願意再嫁過來一個烏拉那拉家的女兒。”福晉道,眼神裡閃過一絲光芒,随機又被她掩蓋了下去。
“福晉,不如讓二阿哥自己去跟王爺說。這到底是二阿哥自己的親事,若是他自己看重了侄小姐,豈不是更好?”靈秀道。
福晉聞言點點頭道:“也是這麼一個道理,那我就寫信,讓我那侄女立刻進府來小住。”
靈秀點點頭,想起了那個秋媽媽,遂對福晉道:“福晉,奴婢今日在前院那裡看到了一個老媽媽。她是看守菊園的老媽子。主子可曾記得一個叫做水菱的丫鬟?”
福晉目色一挑,不屑地說道:“不就是那位身邊的那個爬床成功的丫頭嗎!”
“正是。今日那秋媽媽是為了她去求分配管碳的,給他們換一些黑炭呢。不過被拒絕了。”靈秀道。
福晉思忖道:“你是想讓我幫幫她?不過一個侍妾,且又不得王爺的心,我扶她做什麼?”
“福晉,您可别忘記了,她可是在那一位身邊伺候了六七年的一等丫鬟。她對那一位的了解,可謂比福晉更多。隻要福晉偷偷助她,說不定她會給福晉帶來意想不到的東西。”靈秀道。
“争寵是不可能的了,本福晉現在最大的期望就是弘時了。籠絡一個不受寵的侍妾,總覺得不劃算。”福晉不太同意道。
“福晉,水菱這丫頭能爬床,膽色和心計肯定是有的。她現在已經是窮困潦倒之時,福晉若是在這個時候出手幫助她,她一定會感念福晉的。況且,扶持她,就是給南小院樹敵。”靈秀道。
興許是最後一句話起了作用,福晉終于同意了靈秀的這個點子。她讓靈秀帶了一個小丫鬟,給住在菊園的水菱偷偷送去了一籃子紅羅炭。
且說秋媽媽回去後與水菱說起了靈秀的事情,聽得她一陣心驚。待謝過了秋媽媽後,水菱窩在并不暖和的被子裡想起了心事。
福晉想要給自己伸出橄榄枝?可是,她絕不是善人,想想那些被她所利用的女子,最後一個個都是慘死的下場。水菱不由得打了一個機靈,否決了與福晉接觸的念頭。
可是不等她想不想,靈秀終究帶着一個小丫鬟提着一籃子碳在天色擦黑的時候悄悄進了菊園。
秋媽媽因為惦記着水菱的事情,就主動替了張媽媽求夜,讓她早點去歇息去了。所以當靈秀與那小丫鬟來的時候,秋媽媽立刻就為她們打開了門,将他們引進了水菱的屋子。
水菱用過晚膳後,便有些困,此刻已經躺在被子裡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