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丫鬟送上茶來,蘭琴看了看茶杯裡的茶葉,都是陳茶。隻怕這還是兆佳氏最好的茶葉,她不會拿最差的來待四爺的。
蘭琴發現,自從自己進來,兆佳氏身邊的兩個丫鬟來來去去,也就是她們倆。
“十三福晉,怎麼府裡頭的人這麼少?内務府分到十三府上的人,即便十三發不出銀子,他們也不能走呀。”四爺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忍不住皺眉問道。從剛剛那個面生的守門大爺,就知道這府裡頭的人隻怕是走了不少。
“四哥,你不必怪他們。是我讓她們走的。因為現在的十三皇子府養不起那麼多奴才。她們想要更好前途的主子伺候,是人之常情。我不怪她們!”兆佳氏道。
蘭琴看到這裡,已經有些看不下去了,十三福晉如今連自己額娘嫂子都不如。她一個人支撐這麼大的十三皇子府,身上的衣服都不夠保暖,這裡面的艱辛又是誰能想得到的呢?
“混賬!看到十三落難,連這些奴才都這麼勢力?”四爺低聲罵道。
兆佳氏略帶苦澀地笑道:“這樣也好,人少了,府裡頭的開銷也少了很多。側福晉,不如讓秋菊帶你到後院去轉轉,哪裡還有一些看看。”
蘭琴知道她是照顧自己,怕自己坐着無聊,便道:“不用,妾身随着爺來看十三福晉的,哪裡會覺得悶。十三福晉,不如也到雍王爺府來玩。”
四爺點點頭道:“十三弟妹,左右無事,可以過去找琴兒叙話。她喜歡熱鬧。”
十三福晉有點為難,她若是去的話,少不得還得去見四福晉,若是直接去找蘭琴,隻怕不和規矩。
蘭琴似乎看出了她的為難,連忙道:“自然得去給正福晉請個安,才好到我那裡去的。聽說十三福晉的女紅做得極好,妾身很想讨教讨教的。”
兆佳氏連忙道:“若是側福晉喜歡,那我給你做一套内衣。”
蘭琴連忙笑道:“那我可賺到了,不僅學了十三福晉的手藝,還賺了一身。”
四爺與蘭琴留在十三府裡用了一段膳後,便離開了,之後内務府又聞風将克扣的給十三府送來了。他們可不敢得罪四爺。
且說四爺與蘭琴離開後,也沒有回去,兩人又令格桑驅車馬一塊兒回了淩府。蘭琴沒想到四爺親自帶自己回娘家,心裡頓時有些感觸。他這個時刻與自己回淩府,自然是告訴那些在背後做小動作的人,他不會放棄淩府,不會放棄鈕钴祿氏。
兩人在淩府也逗留了半日,用了晚膳後,淩柱一家人将四爺與蘭琴送了出來。初三這一日蘭琴就與四爺跟普通夫婦那般,過年串親戚中度過了。
夜幕降臨,兩人坐在馬車裡,蘭琴依舊依偎在四爺的懷裡。
“十三福晉真是可憐,我瞧着她都已經是拿娘家給她的陪嫁在支撐十三府了。爺,我那裡很多衣服都還沒上過身,不如都送過去給十三福晉吧。還有,妾身那些金頭面也都落了灰塵,不如都融了,送給十三福晉。雖然是杯水車薪,但是看着她那裡的情況,不做點什麼,總覺得不舒服。”蘭琴道,上一次她已經将安佳氏給自己的那些銀子都塞了回去,另外她這些年來的月銀子,也有個一兩萬兩了,但是給崔娘,念雪和惜茶幾個的陪嫁銀子,再就是剩下幾個丫鬟的陪嫁銀子,她也拿不出很多來幫襯十三福晉。
“用不着,爺回府後就派人送了銀子過去。十三這些年受苦了,連帶着他的家眷。”四爺道。
“爺,皇阿瑪然道就一點兒也不惦念十三爺麼,到底是他的親兒子,況且當年的事情,并不是十三的錯。”蘭琴道。
“即便皇阿瑪意識到這些,他也不會為自己的事情承認自己的錯。十三,再忍忍吧,爺一定會救他出來。”四爺喃喃地說道。
蘭琴心裡一動,道:“爺,十三爺肯定有十三爺的造化,爺不要太着急。”蘭琴是怕四爺為十三的事情而與康熙起了正面沖突,這個時候不很明智。
“你放心,爺不會去與皇阿瑪說。琴兒,從今日開始,你要與爺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即便爺要‘寵幸’年氏,讓年家死心塌地為爺賣命,即便爺……”四爺突然哽住,他有點說不下去了。
蘭琴從他懷裡直起身子,看着四爺的側臉,說道:“爺,所以你今日才帶着琴兒去看十三,去看妾身的阿瑪和額娘,就是為了告訴妾身,爺的心是在妾身這裡的。隻是爺如果想要争那個位置,就必須去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四爺點點頭,一把将蘭琴拉入懷裡道:“琴兒,對不起,不過爺将來不會辜負你。你要信爺!”
蘭琴的心此刻也被四爺這一番話弄得有些不好受,她其實早已經接受了四爺不完全屬于她,所以四爺能在這個時候與自己說這樣的話,也表明了他心裡對自己的在意。
可是這樣的事情又豈能解釋?
初四和初五,很多人開始往四爺府上拜年,四爺都一一回絕,不見面,整個人都待在南小院,與蘭琴做了兩天平平實實的尋常夫妻。
初六終于來了,四爺給年氏的允諾就是這一日。他一早就回了前院,處置了這幾日擠壓下來的事情後,便派人去給年氏、劉氏、富察氏、宋氏、武氏,自然還有蘭琴都傳話了,讓她們去前院就司畫的事情說一說。
司畫這一早就忐忑不安,因為蘭琴昨晚已經與她說了這次四爺對她的處置。司畫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待蘭琴與她說清楚後,她也便明白了。蘭琴心裡很愧疚,她覺得自己虧欠司畫,于是決心撮合司畫與杜之謙。這話且不提。
待她們全都到了四爺的前院,劉氏又當着衆人的面兒說了一遍那日的事情。她整個人看起來很虛,隻不過躺了七八日,仍舊還沒有恢複,四爺就許她先回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