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琴答應鄭春華,在離宮前,故此她在離宮當日的前一晚,扶着念雪的手來到了漱芳齋,順便将李氏送于自己的那隻鹦鹉也帶了過來。
剛走進漱芳齋,隻見這裡紅燈懸挂各處,但人影卻沒多少,顯得有些寂靜。
蘭琴扶着念雪的手走進主屋才發現了秋月正站在門口,而後者見來人是蘭琴,立刻勾起笑意說道:“格格到來,貴人肯定歡喜。請格格随奴婢進來。”
鄭春華正在屋子裡描繪花朵,她見有人說笑,細聽之下盡然是蘭琴,立刻放下手裡的狼毫筆,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果見蘭琴主仆正随着秋月走入屋來。
“蘭琴給貴人請安!”蘭琴見鄭春華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便福了一禮,身後的念雪自然也跟着行禮。
“快起來,秋月,扶鈕格格起來。”鄭春華快步走到蘭琴跟前,拉住她的手故意嗔怪道:“你來了,我真高興。”
鄭春華一下子看到念雪手裡還提着一個鹦鹉籠,隻見裡面有一隻天藍色羽毛的鹦鹉,便好奇地說道:“妹妹這是打算将這隻鹦鹉送于我嗎?”
蘭琴見她主動提及,點點頭道:“姐姐,你若煩悶,就讓這隻鹦鹉陪伴你吧。它很聰明,而且極會學人說話。讓它陪着姐姐,定能解解煩悶。”
蘭琴知她因為絕世的容顔而被後宮中人孤立,平時都沒有人來找她說話,就連漱芳齋都冷冷清清的。
鄭春華拉着蘭琴走到自己剛才剛畫的荷花圖跟前,對蘭琴說道:“聽話說說妹妹很會賞畫,那你覺得我這副畫如何?”
古代的女子,琴棋書畫樣樣皆通。鄭春華的家族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但是她自小也衣食無憂,自然也精通女子四才。
蘭琴認真地看着鄭春華鋪在桌子上的工筆畫,說實話,這種畫算繪畫中比較基礎的,但鄭春華所繪的這副畫卻也非常精湛,可見繪畫的功底是非常紮實的。
隻不過,蘭琴覺得畫中的荷花似有一股脫塵離世之感的缥缈和朦胧之美。
“妹妹這樣誇我,其實我也知道自己對于繪畫隻是懂得一點兒皮毛而已。”鄭春華道。她雖然長得極美,但是毫無那種唯我獨尊的傲嬌,反而在她身上,蘭琴總覺得有一絲感傷,就好比這紙上的荷花,雖然出淤泥而不染,有着極為脫俗的姿容,但是總覺得有一種無法揮之而去的孤絕在裡面。
“妹妹,你明日就會出宮了?姐姐真羨慕你可以離開這座宮殿。”鄭春華眼裡露出羨慕之色。她這輩子是休想逃離這座人人都向往,都想成為人上人的宮殿。
“姐姐好生伺候皇上,說不定下次皇上南巡就會帶姐姐同去,這樣姐姐就能出宮了。”蘭琴想不到用何語言安慰鄭春華,隻好這樣說道。
“呵呵,但願如此吧。”鄭春華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絲毫沒有光彩。
蘭琴幾欲想要提醒她不要接近太子,可是那樣的話卻怎麼也沒說出口,說出來的時候已經變成:“姐姐在這宮裡頭,不要太過封閉自己,多出去走動走動,若能為皇上生下子嗣,哪怕是公主,也能給你在這裡宮裡的日子帶來樂趣。”
不知道為何,蘭琴與荷蘭也從未說過這些,句句話都是為了開導鄭春華。
鄭春華聽到這些話,面上閃過一絲不自在,低聲說道:“可是皇上根本就不打算給孩子我,又叫我如何生?”
蘭琴聽到此言,頓時一驚,忍不住問道:“皇上不讓你生?這是為何?”
鄭春華苦笑一聲道:“恐怕是嫌棄我出生不好,再就是說我是不祥之人吧,如果生下皇家子嗣,自會愛新覺羅皇族帶來禍患。”
紅顔禍水~~
蘭琴聽完鄭春華這句話後,腦中隻有這四個字浮現。
不過,鄭春華所言實在有些匪夷所思,什麼不詳之人~~
見蘭琴一臉疑惑地看着自己,鄭春華也不加掩飾道:“我的家族雖然世代都有人出仕,但都沒有在朝廷中身居要職,多半都是末流小吏。而我從出生之時,就被父母測了八字,說我是個不祥之人。可是因為我長得出衆,家族為了光耀門楣,将我獻給皇上,希望憑借着我的姿容能為鄭氏家族帶來榮耀。可是,當今聖上又是何等英明的君主,他雖然也看重我的美貌,可是卻始終不肯讓我懷上子嗣。每次臨幸完于我,都會讓人給我喝藥。就是那種深黑色的液體,喝掉後就不會懷孕。”
蘭琴聽完她的這番叙述,幾乎張開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鄭春華。
怪不得,她的臉上總是很難看到喜色,心裡承受着這麼多秘密,肯定會不開心的呀。
“真是不公平,皇上怎麼能夠這樣對你,既然不讓你生育自己的孩子,還不如不要納你為妃呀。”蘭琴一想到康熙居然為了一己私欲和私利,貪圖鄭春華的美貌,而又不肯給她做母親的權力,自然是為了所謂她的不祥會給皇族帶來災難所為。
“在天家,從來未有過什麼公平~”鄭春華喃喃自語道。
蘭琴看着鄭春華如天仙一般的側顔,心裡一陣陣發寒,最終她忍不住出言說道:“姐姐,以後盡量離愛新覺羅家的男人遠點,你要記住你是皇上的妃子,萬不可忘記,否則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的。”
鄭春華側目看了一眼蘭琴,心裡微微發顫,她似乎聽懂了蘭琴話裡的意思,她所說的那個愛新覺羅的男人難道是指的他?
那個男人給自己的快樂是康熙給不了的,她知道自己從踏入進去後,就沒有再回頭之理。但是蘭琴這番話無疑令鄭春華心驚,她自以為無人知曉,怎麼就連剛剛入宮沒多少時日的蘭琴都知道些什麼。
蘭琴在漱芳齋待了一陣子後,因為天色太晚,她怕四爺會擔心,便留下鹦鹉,扶着念雪與鄭春華辭别了。
鄭春華派了院子裡的一個小太監送蘭琴主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