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康熙睡得比較早,大概是因為順治終于同意與他一塊兒回京便很放心地睡覺了。那廂,四爺卻有些睡不着了,他覺得今日所聽到的行癡要跟着皇阿瑪回京的消息太吃驚了。因為他與行癡在那山洞裡所說的話,一點兒都聽不出他要與康熙一塊兒回京的意思。
“四貝勒爺!四貝勒爺!着火了!”
正當四爺快要入睡的時候,突然禅房外面響起了強烈的拍門聲。
“誰?”四爺一翻身,立刻驚起一聲冷汗。心裡第一個反應就是那個漏網之魚然道并沒有離開山寺,而是躲在暗處,晚上想放火。
“是卑職!是後山起火了。”秦剛聽出了四爺那一聲中的焦慮,立刻解釋道。
“後山,那,那不是行癡大師住的地方嗎?”四爺早就下了床,連忙穿上鞋子,疾步走到門口,一拉門栓,打開了大門。
門口站着的正是秦剛。
“是,正是那位要與老爺一塊走的行癡大師,唉!也不知道怎麼了,居然起火了,您快去看看吧。老爺已經往那邊去了。”秦剛此刻早已經對四爺心服口服,一有什麼事情,立刻就想到了要來禀報四爺。
“走!”四爺不等他說完,已經沖出去,疾步往後山跑去。
他們剛剛抛出禅房,就看見後山的方向一片紅光,隐隐聽得間“救火,救火”一般的呼喊聲。
四爺眉頭一蹙,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待四爺跑到後山前寺院前,隻見那裡已經圍着許多和尚,還有一些和尚提着水桶上上下下去救火。可是四爺看着那火勢,根本就不可能澆滅了。隻見後山四周寺院已經全部都着火了。
康熙、十爺和十四爺,還有主持,都站在那裡默默看着熊熊大火,雖然很多和尚都在救火,可是顯然根本起不了很大的作用。
“怎麼會着火呢?”主持豎起手在兇口,不斷地念着阿彌陀佛。
“這麼大的火勢,一時也撲滅不了呀!”一旁的和尚道。
四爺默默走到主持身邊,看了康熙一眼後才問道:“裡面的行癡大師已經與他一塊修煉的那幾個大和尚可出來了?”
主持無奈地搖搖頭,看了四爺幾眼道:“這大火生得蹊跷,怕是行癡大師他自己放的吧!”
四爺當場驚住,心裡一片肅然!!
康熙盯着熊熊燃燒的大夥,顫抖着雙手,突然怒聲指着火中道:“快去救行癡大師,快去!”
十爺與十四爺還有那些護衛看着這火勢,也有點懼怕,這樣的火勢根本走不進去人呀!他們俱都不知道康熙為何對一個老和尚這般的關心。即便行癡是得道高僧,可是畢竟讓自己的兒子去火海救人,似乎又有點不對勁了。
四爺走到康熙身邊,對着他道:“皇阿瑪,别着急,我去找行癡大師!”
說罷,四爺立刻吩咐秦剛提來一桶水,往自己身上倒。
“四哥,你真要進去?”十四擔憂地看着四爺将那水往身上倒後就要沖進那火海的樣子,連忙說道,“皇阿瑪對一個老和尚不知為何這麼上心,你也不可為了讨好皇阿瑪,這麼拼命吧?”
四爺壓根沒理他,正預備進去的時候,秦剛已經令好幾個侍衛學着四爺的樣子,将水往自己身上澆。
“老四!”康熙突然叫住四爺道,“火這麼大,你進去了,可能就難以出來了!”
“皇祖法在裡面,兒臣怎麼能不進去看看找找?”四爺背對着康熙道。
康熙聽到這話一時之間,眼裡盡然有了濕潤。他既是為順治為了不使得自己成為累贅而燃火自焚而内疚,若不是白天他逼着順治回京,或許他就不會點這個火。同時,他又為四爺此刻能不顧一起地去救自己的阿瑪而感動。
“我也去!”十爺聽到了四爺所說的話後,心裡滿是驚訝。
“我也去!”十四也聽到了四爺的話。
“你們,你們都要當心。你們全部進去找,一定要找到皇阿瑪!”康熙說到最後的時候,幾乎都是哭泣的聲調了。
四爺、十爺和十四爺還從來沒有看見過康熙哭過,此刻盡然看到康熙落淚,俱都肅然地看着康熙。
“皇阿瑪,你放心吧。走!”四爺吼了一句道。
待他們往火屋子裡走的時候,主持又立刻令一些和尚學着四爺的樣子,也往自己身上澆水,然後紛紛沖進火場裡尋找裡面的人。
“阿彌陀佛!”主持為沖進火場救人的那些人不斷地默默念經。
康熙看着燒得通紅的一片夜空,心裡不斷責備着自己,再加上他年紀也大了,一時就有些受不住了,盡然昏厥了過去。一旁的梁九功也是一把年紀,可是他的注意力是時刻都在康熙身上的,見康熙欲要倒的時候,一把扶住了他。
“皇上,皇上!”梁九功扶着康熙大叫道。
保護康熙的護衛都已經進了火場,故而梁九功叫了幾聲也沒有人來幫忙。
“大師,快,快救皇上!”梁九功連忙向主持求助道。
主持剛剛在一旁默默地低頭念經,一時并沒有注意到康熙這邊的狀況,聽見梁九功喊自己,連忙過來幫康熙把脈。
那廂火場中的人冒着随時被灼燒的可能,艱難地在火場裡尋找着行癡的身影。可是哪裡還有半個人影。順治爺其實一早就想好了,當康熙說怕他被人利用要挾朝廷的時候,他就想好了。
隻有自己死了,就徹底斷絕了别有用心的人來利用自己要挾大清。所以行癡選擇了自焚。他終于可以去與董鄂妃永遠在一起了。
最終,兩個護衛差點被火燒死,其他人都空手從火場裡出來了。行癡,也就是順治帝與守護他的三個大和尚在熊熊烈火中化成了灰燼。他終于離開了這個世界,盡管他五十年來一直都沒有真正悟透當年那些困擾自己的事情。
康熙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四爺等人一直都守在他身邊。當他得知沒有找到行癡的時候,默默不言語了許久,才說要在五台山為行癡守孝七七四十九天後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