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穿了一身紫色蟒紋袍,華麗麗地出現在屋門口時,衆人的目光一下子都投射到了這位唯一的男主角身上,就似舞台中的那束強光全都打在了主角的身上。
四爺徐步走到福晉身側,目光一掃衆位妾侍,最後在蘭琴的身上停頓了一會兒,随即又移開,落到了幾位阿哥格格身上。
“都坐下吧。”四爺并着福晉首先走到席面上,坐了下去。衆人才紛紛按着位份坐了下去。幾個小孩子被嬷嬷領到側間裡吃飯去了。
“福晉,妾身準備了一些粽子,拿來請爺福晉,并各位姐妹嘗嘗。”蘭琴朝着身後的念雪使了個眼色。
伺候的奴才将食盒打開,将裡面的粽子端了出來。隻見一個個小巧玲珑的一口粽正散發着誘人的粽香。
“鈕格格有心了。李嬷嬷,拿一些給孩子們吃去,吩咐伺候的嬷嬷丫鬟們,小孩子腸胃弱,不可多食糯米。”福晉微笑吩咐道。
“這粽子這麼小,倒還是第一次見到。”久不做聲的汪氏出言說道,但也沒擡手去拿,衆人也是盯着看,不見有人主動拿。
福晉見此,便伸出戴着金制镂空鑲嵌紅綠寶石的護甲套從盤裡拿了一隻小粽子,解開上面的繩子後,剝開粽葉,遞給身旁的四爺。
四爺拿過粽子,一口遞進了嘴裡,咀嚼幾下後,便露出滿意的笑容,“你們也吃,不錯,一口一個,方便有趣。”四爺道。
四爺這話一出,幾個格格也紛紛伸手去拿,李氏和武氏也隻好各自拿了一隻,卻沒有剝開來吃。
“爺,這杯酒臣妾敬您和福晉,希望爺能注意身子,萬事順遂。希望福晉身體健康,福澤延綿。”李氏突然端起一杯酒,向四爺和福晉舉杯道。四爺從莊子上回來後,就沒去她院子裡瞧過,倒是讓三阿哥和二格格去過,可見他還是念着與自己哺育了三個孩兒的情誼的。
四爺瞧了一眼李氏,見她今晚打扮得體,言談舉止也得當,剛剛敬酒也提及了福晉,這是想明白了?
“多謝妹妹。”福晉端起自己跟前的酒杯,放在嘴邊淺淺抿了一口。
“弘時長得不錯,蘇培盛,賞!”四爺飲了一口酒,對身邊的蘇培盛道。
“妾身替弘時謝主子爺賞賜。”李氏随即擡手,将杯中的尋黃酒一飲而盡。
随着四爺這一聲“賞”,似乎萦繞在她心頭多日的不安和擔憂瞬息間就煙消雲散了。
“妾身也祝爺和福晉身體康泰,阖府和睦。”坐在李氏下首的武氏立刻也端起酒杯敬道,不等他們搭話,便擡手将杯中的酒悉數喝完了。
“武妹妹慢着點兒,這酒喝得過猛,會頭暈。爺這些天終日在宮裡繁忙,每天也是早起晚歸的,還是少飲些好。”福晉掃了一眼武氏頭頂過于耀眼的珠花,還有那身绯紅色的雲錦旗袍。李氏憑着三個孩兒在這府裡頭處處跟她别扭着,而武氏居然也敢跳出來跟風,憑什麼?
武氏被福晉這麼一說,再加上四爺确實看着消瘦了些,頓時尴尬地不知如何接話了。
四爺也注意到了武氏今天的打扮,倒也是明媚美豔,但最近四爺心思全撲在宮裡頭,對此毫無興緻,便隻是點點頭,并未如李氏那般端杯。
反而,四爺好似對一口粽情有獨鐘,自從吃了福晉遞過來的第一個,接連着自己拿了好幾個,剝開吃。其他人或許是為了讓四爺覺得舒服,也跟着拿粽子吃,但是膳房送過來的普通的大粽卻無人問津。
福晉看了一眼蘭琴,見她始終默默低着頭在那裡吃着菜,喝着茶,似乎對剛剛桌面上那一番暗流湧動的場面壓根也不感興趣。
“尹妹妹,最近胃口可好了,這糯食你不能多吃,以免引起消化不良。”福晉撇下武氏,問了問一直默不作聲的尹氏。
經她這麼一說,四爺也将目光投到了尹氏身上,隻見她那張小臉又堅削了一些,清麗無雙的大眼睛也顯得楚楚可憐。
“你有什麼想吃的,盡管跟福晉說。福晉,明日起讓廚房每日炖一盅燕窩雪梨給尹氏送去。”四爺說道。
“謝主子爺和福晉關懷,妾身一定好好吃飯,将肚裡的孩兒養得健健康康的。”尹氏立刻眼帶淚光地答謝道,心裡默默對福晉充滿了感激。
宋氏、耿氏看着他們一個個想引起四爺的注意,可歎自己好像被人遺忘了般,見武氏受辱,更不敢出聲了。
“各位妹妹,爺過幾日便要啟程去為皇阿瑪辦差了,這次臣妾就讓汪氏和耿氏跟去伺候,其他留下的人自當盡守本分,好好為貝勒爺把家看好便可。”福晉在四爺的授意下,突然出言說道。顯然這次的安排,是他們倆早就商量好了的。
被點到名的人,自然驚喜得芳心亂跳;沒被點名的,瞬間就花容失色一般,在桌子底下揪着手裡的帕子。
主子爺終于注意到我了嗎?看來以後還是要多往福晉處走動!汪氏默默地在心裡頭感念着福晉的寬厚,放在寬袖裡的手指微微顫抖着。
耿氏以為聽錯了,側頭朝着蘭琴看了看,隻見她對自己點點頭,便才信了。
蘭琴聽到這個消息,一點也不吃驚,因為四爺已經告訴過她了,這次公幹不帶她。不過,在聽到福晉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一陣眼光紛紛投射到了自己的臉上。
這都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失寵了麼,呵呵!
“你們且陪着福晉再用點,大阿哥和三阿哥等會送回前院。大格格回自己屋,二格格可去東小院。鈕氏跟我走!”說完,四爺接過蘇培盛遞過來的擦手巾,擦了擦手,便扶着蘇培盛的胳膊站了起來。
啊!四爺,你這是在給我拉仇恨值麼!四爺拉起蘭琴,便朝着外面走了。
福晉微微有些發怔,她本想着今日四爺會留宿在正院。為了端午家宴,她費了那麼多精神,弄了一桌席面,可是他卻獨獨偏好那一口粽。雖然前幾****派人傳話要出門,帶汪氏和耿氏,令她暗自高興了一下,可是當她的娘家人傳話過來說:四爺這次出去,是為了幫康熙以鐵鬥換銅鬥,不是什麼遊山玩水的好差事,而是要去各地方的戶部衙門監督新制,就知道這一趟是個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