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那鷹兒。”他提醒冷泠竹。
泠竹便走到了洞口岩石旁。
這是隻尚未成年的蒼鷹,羽翼黝黑發亮,頭部有一圈白。此刻正眼神骨碌地注視着她,并不閃避。
她試探着伸手,說也奇怪,那隻鷹竟徑直走到她手臂之上,絲毫無膽怯的意思,反倒用腦袋蹭了蹭她肩膀。
她看這鷹兒跟她親近,心生歡喜,把它帶回了石室,愛憐地撫弄着它的羽翼。
這鷹兒竟似曉得一般,略低下頭,由着她撫摸。
看到如此場面,他頗有點意外。要知道,野生的孤鷹,由殘酷的競争适應而來,個個極具很強的戒備心和攻擊力。除非遇見了與它合緣之人,它才會放下戒備,由之任之。
這鷹的右翼受劍力所傷,紅腫起一大塊,羽毛脫落了好多。
冷泠煙找草藥給它傷口敷上,再用布條綁紮緊。
她轉頭問他:
“我們養它好不好?”
劉馳馳打心裡也喜歡這鷹兒,聽她一說随即便點點頭。
冷泠竹把鷹兒放開,那鷹兒撲啦啦竟飛到她肩膀處站定,那眼神執着不移,好似位堅定的守護神。
“給它起個名字吧!”
他思考片刻說道:
“叫遇兒好不好,遇見它也是你我和它的緣分。”
“遇兒,遇兒。”冷泠竹喃喃自念。
“好,就叫它遇兒。”
那鷹兒撲楞起翅膀,竟似聽懂了一般。
......
他轉臉問道:
“你剛才去了哪裡?”
“怎麼,你擔心啦?”
她問道,随即臉上一紅。
劉馳馳尴尬地漲紅了臉,不知道如何答她。
冷泠竹倒是很快回複了正常,她抖開衣襟,從懷裡掉出好些各式的山果來,不過大多已被擠爛掉了。
“就怪剛才那兩人,一番打鬥,把果子都弄爛掉了。”
她說着撅了撅嘴,一副微惱的樣子。
他這才明白她是給自己找吃的去了,倒是自己反誤解了人家的好意。
一時心裡自責不已。
随便吃了些後,冷泠竹問他今日可感覺好些。
他說:
“應該好些,你扶我一下,我該是可以坐起來了。”
冷泠竹聽了便過來抱他上身,扶他起來。
俯身低頭間,一股少女的芬芳由她身上,脖子裡,秀發間散發出來,直鑽進他鼻子和腦子裡。
一陣心神蕩漾,直把他迷醉得不行。要不是手腳不能動彈,估計他下意識去摟抱她的心都有。
她把他扶起坐好,面露欣喜地說:
“果然較昨日好了許多。”
他微微曲了曲腿,發覺腿部基本上無恙,可以自由屈伸,但動作需緩,不能劇烈。
冷泠竹高興道:“我今日再去山上打些野物過來,給你補補身體,興許能好得再快些。”
他看這姑娘因為自己的逐漸康複而開心,原本冷顔矜持的樣子轉眼不見了,倒是一副少有的清純率真的樣子。不覺一言不發,面帶笑意看着他。
她發覺了他在看自己,嗔惱道:
“你隻管坐着靜養,盯我看做什麼!”
他還是不語,隻笑。
冷泠竹一扭臉:“不理你這人,我去後面山上打獵去!”
說着徑直走出石洞,忽又想起了什麼,回頭喚道:
“遇兒,你要不要與我同去?”
那鷹兒一轉腦袋,撲愣起翅膀飛到她的肩頭,一副當仁不讓的模樣。
午後陽光迷離,山花落落,空氣的香味中有蠅蟲飛舞。
那女孩,一身鵝黃裙衫,肩頭蹲立了一頭鷹,叢林中跳躍幾下便不見了......
劉馳馳倚在微涼的石壁上養神,不覺中入定一般,腦子裡又清晰地印出那迦南老僧的模樣。
須眉皆白,慧目慈光,如一株老樹般盤膝于他面前。
“大師。”他比之前恭敬了許多,心眼相觀,笃定而立。
“來,伸手。”
他伸手。
“展開。”
他放平掌心。
那迦南僧伸手在他手心婆娑一撫,他又赫然地見到了那枚扳指。
盈盈綠色處的梵文刹顯出如暈的金色光感,紋樣狀呈于扳指之上......
迦南和顔而悅,口中落英飛花一樣傳動梵音。
入耳時,他顔色祥和,漸覺如沐春風般自在舒坦。
手心處微涼,他展目而觀,隻見那枚扳指已熒入他掌心,化成小圈狀一處綠暈。
......
他睜眼醒來,石室中間山風拂過處,仿佛剛剛有人絕塵而去一般。
......
他原地坐着不動,細細端品起方才的那個夢境。
這個場景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在他夢境裡了,記得剛受傷那會,他于昏迷之中也曾依稀地夢到過一次。
不過那一次由于傷痛的原因,他未曾在意。
而這次夢到,卻是真真切切的了。
夢境内容大緻相同,都是迦南僧面目祥和地把扳指放在他手上,然後念動梵咒,那扳指漸漸化在手心,形成一個淡綠色的圈紋。
難道這同樣的夢境重複地出現隻是一種巧合嗎?又或者,這其中又暗示着什麼?
兩次夢境都出現了那隻扳指和迦南僧,難道這兩者真的有關聯嗎?
不論怎樣,他對這個神秘的夢境來了興趣,他決定試一試。
不覺中他把目光定格在一旁自己的衣服上。
衣服上雖還有着淡淡皿迹,但被冷泠竹洗淨晾幹折疊整齊,放于他的草榻旁邊。
那隻錦匣,就淺淺地端放在衣服中間。
而現在對于他最大的難度就是,擡臂去拿!
平日裡輕易的舉手之勞,而現在對他來,竟然是個莫大的困難。
他苦笑,嘗試擡動右臂,由于擔心牽動兇口的傷處,他的動作極微且緩。等他擡手拿到錦盒,已出了一頭的汗。
小心錦盒打開,那扳指依然瑩瑩其中。
他拈起端詳,好像跟以往看到的沒有什麼不一樣。
果然,與每次看到的一樣,墨綠色的弧面又突現了那道悠長的光,轉瞬即逝。他把扳指小心地放到手心處,等候......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也沒見到任何異常,扳指依然是扳指,掌心還是是掌心。
他有些索然,悻悻收起了那隻扳指。
或許,這如果是個儀式的話,可能還缺了什麼重要的步驟。
他又打量起這座石室。
石室空空,隻有一根粗大的石柱立于其中。先前迦南僧大師的骸骨已被他們收撿完整了葬于山後。
再往下看,就是那一處被他們封起來的藏經文的小石室了。
細思半天,實在想不出什麼步驟,今日權且這樣吧,他隻有暫且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