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單,是一個人的煙火;
而兩個孤單的人在一起,是為了看一場更大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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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蘇楚瀾在臨湖的玻璃餐廳裡坐下,當他看到一桌豐盛的菜肴,當他看到餐桌上還有一瓶Mouton紅酒的時候,他的心裡便已經開始為這場煙火起着微妙的化學反應了。
很難想象章迪如此年紀能有這麼好的廚藝,實屬難能可貴。不過了解她家庭情況的蘇楚瀾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來。”蘇楚瀾舉杯問道:“能告訴我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嗎?”
“今天是我生日。”
章迪淺笑盈盈中帶着女孩家的羞澀,雖還未喝酒,臉就有些微紅了。
“是嗎。”蘇楚瀾驚喜道:“那我真太榮幸了。”
“榮幸什麼?”章迪眨着眼睛不解地問。
“很榮幸參加我們生日女王的慶祝晚宴啊。”他玩笑答道。
章迪聽罷,笑靥不語。
“不知能否一問,我們的女王今年芳齡幾許啊?”他問,語氣中少不了他慣有的油腔滑調。其實他猜也能猜出,章迪的年齡應該跟江惠差不了多少。
“過完生日,我就二十二歲了。”她倒是不介意這個問題。
“哦,那就是大姑娘了。”他調侃道。
“人家早就是大......”章迪剛回答到一半就感覺被他捉弄到了,臉上又是一陣紅暈。
蘇楚瀾倒是臉色窘了一下,撓撓腦袋說:
“回來之前我真是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要不應該帶份禮物給你的。”
章迪表情一急,連忙說:
“蘇哥,我真沒有要禮物的意思,你能回來和我一起吃飯,我已經很滿足了。”
“不行。”他一臉的認真。
“難得你這麼正式請我和你一起過生日,我不帶禮物怎麼可以?”他堅持。
說着他便放下杯子起身去找。
章迪不知所以地望着他,不明白他要做什麼。
一會,蘇楚瀾帶了紙筆回來坐下。
他鋪平白紙在上面寫字,一邊寫一邊說道:
“這樣,我打張欠條給你,算欠你一個禮物,日後補給你。”
章迪忙說不用不用。
可他執意要寫,寫完将紙推倒章迪面前。
“你看看這樣可以嗎?”
她不明其意,拿起紙來。
紙上寫道:
“今逢章迪妹妹生日,我欠其一件生日禮物。故我承諾,在一周内将把章迪的哥哥帶到她面前。
此即是我的生日禮物,望笑納!”
章迪緩緩放下紙條,淚光早撲簌了雙眼,驚喜之色浮現于臉上,她顫聲問道:
“這是真的嗎?”
蘇楚瀾看着她微笑,鄭重地點頭。
章迪再也顧不了許多一頭撲到他懷裡,把他兇口撞得好痛。
......
“你是怎麼做到的?”
章迪問他,她長長的睫毛上還沾着淚光,欣喜像紅暈一般還未褪去。
蘇楚瀾端杯和她碰了一下,雲淡風輕地說:
“沒什麼,我隻是用一個條件和别人交換了而已。”
“和誰?什麼樣的條件?”章迪急迫想知道。他舉着酒杯笑而不語,酒色瑰紅,一漾一漾中浮現出一小時前綠島咖啡店裡的場景:
......
吳海強的眉頭凝成一個川字,手抵着下巴,自顧在沉思着什麼。
蘇楚瀾坐在他對面沙發裡,微笑地看着他,隻不過沒有作聲。
片刻,吳海強長長地吸了口氣,擡頭,眼光沉重地看着他:
“你說的這個章越,是我們省湘南市刑警大隊副大隊長。有關他失蹤的案子,在我們公安系統内部被列為頭号大案。當年湘南市警方也曾通電全省要求全省各級公安協查。可三年過去了,茫茫人海,依然杳無一點線索,無從查起。”他語氣裡頗多感慨。
蘇楚瀾接着他說道:
“線索這不就出現了嗎。”
吳海強目光一緊,盯着他:
“你确定李黑軍跟他的失蹤有關聯嗎?”
蘇楚瀾确定地點了點頭。
“當年章越,化名張曉躍,潛伏到李黑軍的蘇黑酒吧去做保安,就是為了接近其内部,查實他們涉黑、殺人、販毒的犯罪事實,掌握其一手的證據。可惜,被李黑軍所察覺,在他送出證據之前,提前一步動了手。”
“你是說,章越被李黑軍提前一步控制住了?”
“是的。”蘇楚瀾點頭。
“但你是怎麼知道他還活着,不曾被李黑軍派人幹掉呢?”吳海強追問道。
“第一,章越是警方人員,李黑軍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下此殺手的,因為這樣,無異于與整個警方為敵,他死路可期。第二,也是關鍵,李黑軍至今也沒有拿到章越所得到的證據材料,他不敢輕舉妄動。”
“嗯。”吳海強思忖着點頭,忽得又一轉臉注視着他問道:
“這些情況,你是怎麼得知的?”
蘇楚瀾咧嘴一笑道:
“這個就不勞吳大隊長煩神了,我自有我的辦法。吳隊長如若不信,隻管去查證就好,隻要你不打草驚蛇。”
吳海強拿他沒法,隻能笑道:
“真沒看出來,你小子還蠻能耐的嘛。不過,打一開始那次公寓樓搶劫的事,我就看出來你小子絕非等閑之輩。”
說着,他竟然朝蘇楚瀾肩膀上捶了一拳。
“說吧,要我怎麼做?”
蘇楚瀾正色說道:
“我建議從一個人開始入手調查這個黑爺李黑軍。”
“誰?”
“黑爺的馬子,她叫林筱。”頓了一下,他補充說道:
“她之前的身份,應該是章越的女友!”
“噢?”吳海強愣了一下。
蘇楚瀾接着說:
“我和她有過一面之緣,據我觀察,她應該是潛伏在李黑軍身邊,目的是伺機為章越報仇。所以,此人多多少少也一定掌握了一些李黑軍的犯罪證據。接觸到她,你們就有理由對李黑軍展開拘捕行動了。拘捕他之後,你們可以把搜索範圍定在他房産别墅一帶,重點是地下室。”
吳海強沉思點頭道:
“你說的倒是個好辦法,姑且可以一試,也不至于打草驚蛇。”
蘇楚瀾又說:“這個林筱......”
吳海強立刻打斷他:
“這個你不用擔心,幹我們這一行的很清楚,該保護的人要保護,再說,說不好她還是重要證人呢。”
此時,蘇楚瀾的話已講得吳海強皿脈贲張,恨不得立馬回去召集人開始行動。
蘇楚瀾拍拍他的手背,按耐住他坐下。
“還有,你必須再答應我件事。”
“你小子條件還真多,說吧!”
“幫我看好章迪,一定不要讓她卷進來,答應我。”
蘇楚瀾看着他,眼光裡閃動着無容置疑。
“章迪?她......”吳海強不明白這時候扯到章迪為什麼。
“她是章越的妹妹!”
吳海強這才恍然大悟,連說:
“你放心吧,我在,誰也動不了她!”
蘇楚瀾這才展顔輕松一笑,他拉過服務生,在他餐盤上放上一百元大鈔,然後回頭對吳海強說:
“吳隊長,這一餐我買單。等我搞定賒刀人回來,你再請我吃頓大的。”
蘇楚瀾付了錢,和吳海強分頭出了門。
他徑直拿着車鑰匙往地下停車場走去......
剛走過下坡,他突然一個轉身,伸手把一名黑西裝的男子牢牢頂在了牆上。
那人大叫:
“幹什麼你?”
他一松手,那人癱倒在他面前,他一腳作勢要踢,那家夥吓得一蜷身“哎呦”叫了一聲。
他收腿,然後蹲在那人面前,提着那人的領帶把他臉逼到那人面前。
“回去跟你們黑爺好好說,讓他洗幹淨屁股等着死吧。”
一摔手,他上了車揚長而去。
......
湖景山居。
斜月在湖面上印成兩個,微波不興,盡是漣漪。
桌上橫七豎八倒了幾個酒瓶,他們倆都有些醉了。
蘇楚瀾拿着杯子和章迪碰了一下,示意她随意,然後自己一口幹下。
喝完,仰頭朝着青空大口呼了口氣,微醺地站起來,指着窗外一大片的深藍發亮的湖水說:
“章迪,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章迪的俏臉早就飛滿了紅暈,她瞪大眼睛,頭朝他直點了好幾下。
“嗯,你說!”顯然也是喝多了的架勢。
他頓時安靜了下來,直直地看向那面湖面,那眼神好像要把那片湖水沁進心裡去似的。
然後,他輕輕扭頭,目視着她:
“你答應我,從明天開始,每天黃昏都替我看着這片湖面,直到有天我出現在那裡。”
章迪不解地咯咯笑道:
“蘇哥,我沒聽錯吧,直到你出現在那裡?”
她一指湖面,嬌指若蘭。
“嗯。”蘇楚瀾認真點點頭。
她又笑,笑得花枝亂顫,好看極了。
“蘇哥,你從湖裡出來,你以為你是美人魚啊?”
蘇楚瀾也随她笑道:
“好吧,你就當我是吧。”
章迪突然停下來,不笑也不做聲,凝視他的雙眼。在她一對秀目裡,明明藏着那道不盡的缱绻,如漣漪般起伏。
她說:
“你如果是美人魚,那我就做岸上永遠等着你,為你唱歌的王子,可好?”
說完,雙唇便疊印在他的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