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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節公道自在人心

鐵血鑄新明 故土難離 2480 2024-01-31 01:13

  第三卷揚帆于大明朝野

  今日德州府,明顯是來了什麼大人物。

  大街上,幾十個着甲将士前呼後擁,來往行人紛紛遠遠躲避。

  士卒中間簇擁着三匹健馬,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三匹馬上。

  沿路都是茶館、酒樓、妓院,大大小小的窗戶皆被撐開,都來看這一群橫沖直撞之人,樓裡坐的大多都是商賈士子,亦或是附庸風雅的跟班。

  德州府算不上邊關重地,平日雖有将士巡邏,但很少見過這麼招搖過市。

  文人大官,從來都是低調,更不騎馬,多是乘驢車,也有坐轎。

  街道兩側,皆是議論紛紛。

  “那馬上是何人?

  竟然如此張揚跋扈,幾十兵丁前後開路,真是豈有此理?

  旁邊茶樓之上,有一年輕儒生開口相問左右同伴。

  “前面那個獨眼将軍不認識,左後那個便是德州府董守備。

  此人顯然是見過董長青。

  “怪不得,仗着在建奴寇邊之際撿了點功勞,行事便如此嚣張,我大明朝幾時輪到武人如此張狂?

  德州府諸公屍位素餐,竟沒有一個敢向官家去狀告此人行徑?

  年輕儒生面色滿是憤怒,這個時代文人至上,武人永遠都是下等人。
年輕人多少有點嫉世憤俗,更是看不慣這等行為。

  “嘿嘿……令名兄有所不知。
原來倪總督出門排場比這大了去。

  等開春入考,令名兄若是中個進士及第,得見天子再禀搞不遲。

  說到這裡,語氣多有譏諷。

  “宋賢弟這是什麼話,我輩學子,路見不平,豈能坐視不理?

  你看這些兵丁,拿着刀槍驅趕大明百姓,有種去與敵人厮殺,在自己人面前耀武揚威算得什麼本事?

  “令名兄久居江南,不知建奴何等兇殘?
若是你也能大敗建奴,護衛大明子民,小弟便是跪拜也無妨?

  這姓宋的士子冷笑着說道,話語間倒是有幾分見識。

  “賢弟,聖賢之道可是如此教導世人?

  街上打馬,帶着幾十兵丁左呼右呵,滿街百姓皆要與之讓路,世間豈有這個道理?

  一個武人,豈敢居功自傲?

  令名兄越說越憤怒。

  “道不同不相為謀,就此别過。
”姓宋的士子霍然站起,緊盯着眼前狂生繼續說道:

  “公道自在人心!

  若是沒有武人驅逐建奴,浴皿厮殺,京畿山東等地必慘不忍睹,又豈容令名兄在此大放厥詞?

  小弟很想知道,如果面對建奴鋒利的屠刀,令名兄是否會低下自己高貴的頭顱?

  他因為氣憤,這番話講得極為大聲。
酒樓裡許多人細細品味,若有所思。

  “好,這位士子說得好!

  盧象升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大明文人大多喜歡空談,對武人的蔑視早已融入到骨髓裡。

  但必須說明的是,其中也不乏有識之士明白此中的弊病。

  盧象升自己是帶兵的将領,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特别是在受到秦浩明的影響後,對大明崇文抑武的政策産生動搖。
此番丁憂期間,也認真思索過此事。

  建奴已然崛起,成為足以颠覆大明的力量之一。

  此時正是需要武人浴皿奮戰的時刻,可大明依舊墨守成規,把太平年間防止武将作亂的一套繼續使用。

  豈不聞君以國士待我,我當以國士報之!
君以路人待我,我以路人報之!
君以草芥待我,我當以仇寇報之!

  如今此種做法,又如何能讓武人不顧性命以報大明?

  “便是如爾等商家,可否有認真想過?
今日為一己之私,置大明于不顧,他日建奴南下,将士糧饷如何解決?

  豈不聞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莫非要等到建奴的屠刀砍在你們頭上,方才明白嗎?
還是說爾等跟晉商一樣,私下裡也勾結建奴不成?

  董長青和張松榮是來接自己,盧象升明白這微服私訪是沒法繼續下去,故而索性指着起先談論的商人大聲喝道。

  商人貪婪重利,他不是不知。
隻是過往沒有這般具體,如今親耳聽見,卻是實在難以忍受。

  酒樓中商人怔怔望着不怒自威的盧象升,雖然不知他的身份,但他們都是走南闖北之人,如何沒有一些眼力?

  便憑盧象升一身士子生員打扮,他們也不敢多吭一聲。

  望着自顧離去的盧象升和楊陸凱二人,衆人面面相觑,不知說些什麼。

  蓦然,酒樓下傳來末将參見盧督的聲音,幾個商人臉色蒼白,腿都吓得發軟,明白那個文士就是大名鼎鼎的宣大總督盧象升。

  德州城内街道寬敞,衆人打馬慢慢穿過主街,轉向稍為荒涼的東南處守備衙門而去。

  忽見一處小莊園外發生争執,旁邊有不少鄉民。

  盧象升也往那邊看去,身下坐騎也不自覺慢慢湊近。

  隻見幾個官差圍着一人呵斥,被呵斥之人穿着倒也不差,隻是一直拱手唯唯諾諾,而這幾個官差呵斥之聲越來越大。

  “黃甲長,你們這個月三饷還不上交,府衙那邊怪罪下來,可怨不得兄弟們啊。

  一個官差頭目指着着眼前那人呵斥。

  “陳書辦,不是我們不交,是委實沒有辦法啊!

  這賊老天,在莊稼最需要水的時候,偏偏兩個月之内再沒有一滴雨,田地裡的禾苗眼看就要有收成了,卻結滿了癟癟的谷穗。

  手一撮,全是谷殼,一粒麥子都沒有。

  黃甲長一拍大腿,蹲在地上,痛苦的抱着腦袋說道。

  山東久經戰亂,農戶家裡底子薄,家家戶戶都沒有存糧。
本就青黃不接之際,卻碰上這要命的災害。

  如今官府不僅不赈災,減免稅賦,反而又搞出什麼練饷出來,還讓不讓人活啊!

  “朝廷增收練饷,也是為了大家的身家性命。

  西北叛賊四起,楊本兵要訓練精兵,把他們剿滅。
更何況練饷隻是征收一年,熬熬就過去。

  陳書辦哪裡管百姓的實際困難,口裡說着毫無意義的話,回過身來對着衆人又說一句:

  “大家都不能拖欠,否則官府必然是要重懲的,到時鬧将起來,大家臉面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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