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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節長箭當空

鐵血鑄新明 故土難離 2900 2024-01-31 01:13

  第四卷利刃出鞘神州動

  大軍這一次沒有選擇繞道或是偷襲,而是在登沙河河口,堂堂正正的擺出陣勢。

  這一次是檢驗八千新兵和兩千騎兵配合的時候,是秦浩明組建定南軍以來關鍵的一場戰役,自然需要一場硬仗來檢驗。

  所以當李想的夜不收隊伍探聽到前方有鞑子騎兵意圖半渡而擊時,秦浩明和張雲不約而同選擇壓上去,碾壓他們。

  一萬人的戰兵部隊,兩萬的輔兵,再加上旅順口征召的兩萬民夫,整整五萬多人,可以說盡了全力,目的便是一戰而定金州。

  戰争,最終比拼的還是實力。

  “自成祖皇帝和仁、宣二帝之後,遼東半島上從未有過這樣的情形了。

  “這般強大的軍隊踏上這塊土地,這是二百年未有之事。
而我們能站在這裡,親眼看到這一切生于眼前,真的是不枉此生。

  “然也,可惜無酒。

  “昨晚我們和侍從司的人商量,如果秦督大人的檄文寫成了,那是真的可以下酒。

  ……

  黃宗羲和王夫之你一言我一語,兩人的情緒都很激動。

  飽讀詩書的人容易被一些場景勾起回憶,很多詩文如眼前的河水一樣在兩人心裡流淌着。

  最容易浮現出來的當然是唐人的出塞詩,然而此時兩人心裡都明白,無論什麼樣的出塞詩,也沒有辦法與眼前實際的情形相比。

  “我想起唐中宗時的一篇檄文。
”黃宗羲突然道:“具體記不大清楚了,是興師讨伐突厥的檄文,其中有兩句很适合現在的情形:

  甫興六月之師,窮其百年之運!

  “真好。
”王夫之正色道:“秦督大人的檄文,用意、用心、用情都是毫無可挑剔之處。
我看将來數百年千年之後,也将會是流傳極廣的名篇。

  “開始了。
”黃宗羲輕輕一句,看着河邊。

  侍從室很多文職在這戰場上沒有差事,他們和黃宗羲、王夫之等人一樣,懷着異樣的心思站在河邊高坡上,看着眼前壯觀之極的戰場。

  這是秦浩明的意思,讓總督府的這些文人士子感受戰争,時刻提醒他們,戰争就在眼前。

  或許這樣,在今後他們成長的仕途中,能夠明白戰争的殘酷性和将士們的勇武,文武平衡才是王道。

  對面的蒙古鞑子也知道開戰的時刻到了,他們興奮的嘶吼着,想展示他們的赫赫武功。

  辎重兵和民夫在戰鬥工兵的帶領下,開始搭建浮橋。

  民壯和辎兵腰裡都拴着吹滿了氣的牧畜尿泡,這東西能叫人浮在水裡。

  夏季的水很深也很急,河裡可以看到很多遊魚和水草,但在人們蜂擁而下之後,魚和水草就都不見了蹤迹,水變得有些渾濁。

  也有人感覺水很寒冷,他們摸出身上的皮囊,喝上兩口軍情室事先分發下來的酒。

  突然,有幾個人被激流沖走了,引起岸邊一陣驚呼,但很快在下遊有辎兵伸出長竿,落水的人拉住長竿,被慢慢的拽上岸來。

  幾十面大鼓敲響,一艘艘小船被工兵連在一起,民夫和辎兵們站在激流之中,協助工兵一起固定浮橋。

  同時有三座浮橋一起搭建,每座相隔數百步,幾乎是在肉眼可見的距離之中,三座橋一起往河中心延伸着。

  定南軍的動作太快了,盡管蒙古人心裡有準備,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的動作如此迅捷。

  果然是江南沿海的部隊,不同于北方的邊軍。

  于是蒙古鞑子也傳來嘈雜的叫喊聲,馬的嘶鳴聲,狗的叫聲,還有鼓聲和号角聲,大隊的騎兵集結在一起,幾十個台吉的大旗豎了起來。

  衆多披甲的騎兵聚集在岸邊,一團團的騎兵如刺猬般的紮成了堆,長矛豎向天空,弓箭取在手中,沿着河岸全是黑壓壓的人群。

  河岸很寬,蒙古鞑子取了弓箭也沒有射,他們也有意躲在河邊三四百步開外,加上大河與河岸的距離,這樣大明的炮兵也幾乎沒有了用武之地。

  看來,都是打出經驗的老兵。

  浮橋終于修過河中央,開始向北岸靠攏。

  仿佛是一瞬間,大批的蒙古披甲人棄騎步行,直趨河邊。

  這個距離仍然是火炮不能打放的距離,因為蒙古人距離河邊太近,很容易一炮轟擊到河裡,傷到自己人。

  “放!

  炮兵指揮劉欣雨手舉長刀,威風凜凜。

  炮兵當然不能轟擊近處,但此時可以延長彈道,轟擊那些河岸靠後地方的蒙古鞑子。

  剛剛他們躲在接近最大射程的地方,炮轟的效果很差,就算現在轟擊也有些偏遠,但火炮一響,卻能給蒙古人的一些壓力。

  二十多門火炮擺出了很長的陣線,在劉欣雨下令之後,炮手們點燃了火繩。

  “轟!

  “轟!

  火炮的炮口吐出火舌,一瞬間仿佛天地之間的光線都黯淡下來,隻有火炮炮口的火光是那麼鮮明絢麗,那麼的引人矚目。

  幾十顆炮彈飛向對岸,直入蒙古人的陣列之中。

  相當多的彈丸落在地上沒有彈跳,隻重重的砸在倒黴鬼的身上,隻有少數的炮彈落在人群之中。

  巨大的動能穿透了一排排的甲騎和牧民,砸出了無數的鮮皿,腦漿,骨骼的碎片,内髒,以及人身上一切能被粉碎的東西。

  牧民們慘叫着,馬兒悲鳴,獵狗被吓壞了,夾着尾巴趴在草地上。

  蒙古鞑子感覺天昏地暗,他們被迫繼續向前,甚至有不少人還站在水裡。

  這個時候他們明白距離浮橋越近反而越安全,隻能簇擁着往前,河裡的人被迫往後倚,盡量不被推向河中更深。

  前幾排的都是各部的甲兵,他們開始引弓射箭。

  蒙古鞑子的箭射的快而準,隻是弓力較小,和建奴不講究射程準度,追求弓力的射法不同。

  草原鞑子的射法快捷而準确,如果遇到秦浩明有披甲的軍隊,他們的弓箭幾乎沒有什麼用處,而此時射向河中的民夫和辎兵時,密集的弓箭瞬間帶來了巨大的死傷。

  正在河中努力架橋的辎兵和民夫感覺天空一暗。

  人們下意識的擡頭,隻見天空被箭矢遮蔽住了,無數的箭矢如蝗蟲一般飛掠而來。

  瞬間有數百人中箭,雖然工兵和披着綿甲的辎兵在前,還是有不少民夫也中了箭,數百人發出慘叫,不少人瞬間倒在了河水之中。

  箭矢射中人的前兇,頭顱,肩膀,鮮皿瞬間溢出,染紅了碧綠清澈的河水。

  在張雲的指揮下,一隊隊铳手湧上半截的浮橋,他們趴、跪、蹲開始用火铳還擊。

  看得出來,這些铳手和大明其他軍隊相同,手上用的并不是福州兵仗局研制的新式燧發槍,利器此時還不宜出動。

  砰砰的火铳聲和崩崩的弓箭拉響的聲音此起彼伏,夾雜着人的慘叫和哀嚎聲,數裡之長的河面上,是一幕幕壯觀與慘烈混雜的奇景。

  所有人都知道此時是關鍵之處,張雲和李想等人都是親臨一線,揮刀指揮铳手和步兵向前。

  在铳手的打擊下,浮橋還是一截一截的向前延伸着,河中還是不斷有人中箭,對岸的蒙古人也是不斷被炮彈擊中,鮮皿迸濺,慘叫聲高亢入雲。

  戰場上,人命原本就是蝼蟻。

  長箭當空,風聲蕭瑟,鮮皿如花般朵朵綻開,又迅凋零破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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