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西暖閣内,崇祯皇帝面色陰沉,在他面前,王承恩、溫體仁等人都跪在面前,崇祯剛剛是從田妃那裡來的,因為李信封鎖了喜峰口,洪承疇領軍正在向前挺進,即将就能将皇太極這個最大的敵人攔截在關内。
隻是沒有想到的是,剛剛風流了一夜的崇祯皇帝,今天一早上,就接到了一個壞消息,可以說一個巨大的壞消息,洪承疇星夜派人從前線送來的,遵化失守了。這對于崇祯來說,簡直就是一個難以想象的大事。偏偏,這遵化成若是被人攻破,崇祯皇帝也許不會怎麼樣,可是偏偏是被内賊獻城的,就讓崇祯皇帝又羞又怒。
崇祯皇帝雖然不善兵事,但是也知道,遵化城極為堅固,裡面的糧草很多,這下失守之後,就會讓皇太極等人有了一塊立足的地方,一面可以地方洪承疇的進攻,一面可以從容進攻喜峰口,十萬大軍雖然被封鎖在遵化和喜峰口之間,可是同樣的,皇太極有足夠的糧草和武器,可以讓他支撐很長的時間。可是他能支撐,李信能支撐嗎?還有洪承疇的兵馬也是需要無數的糧草來支撐,朝廷能有足夠的糧草嗎?崇祯皇帝還真是不知道。
“傳旨,夷吳國俊九族。還是有鄧希诏,也照樣夷九族。”崇祯皇帝忽然冷哼哼的說道:“這樣的人死不足惜,朕有朝一日,一定會将其千刀萬剮。”崇祯對兩個人怨念極深,若不是這兩個人,自己的心情怎麼會變的如此之差呢?
至于下面的溫體仁等人也是心中暗罵,眼看着這要滅了皇太極,如此大的功勞,前線的将士們會得到一些,自己的這些中樞的人也能分得不少,就被這兩個家夥給弄沒了,衆人自然是不高興了。
“皇上放心,眼下征北侯已經封鎖了喜峰口,這兩個家夥雖然暫時逃了一命,但是必定是不能過喜峰口的。”王承恩也是膽戰心驚,想那鄧希诏可是宮中之人,能放出去做監軍,自然是在宮中有點關系了。這要是追究起來,他王承恩也是要倒黴的。
“吳阿衡現在有消息嗎?”崇祯點了點頭,又皺了皺眉頭,他對這個吳阿衡是又恨又氣,但是卻又是擔心,正是此人的有眼無珠,讓吳國俊這樣的人有了機會,打開遵化城門,放多爾衮進城。可是吳阿衡畢竟是沒有投降建奴的,對大明還是很忠心的,這讓他很欣慰。
“聽說是被建奴俘獲了,因為不投降建奴,被建奴惱羞成怒之下,打斷了雙腿。”王承恩趕緊說道。
“雖然犯了點錯誤,但是畢竟是一個忠臣。”崇祯皇帝歎了口氣,擺了擺手說道:“此人就不要追究了,眼下是要将建奴封鎖在遵化和喜峰口之前,前線的洪承疇有什麼看法?”
“洪承疇上書說,隻要征北侯能擋住敵人的進攻,他就能将建奴堵在彈丸之地。”溫體仁趕緊說道。
“哼,什麼事情都靠李信,李信手中隻有那點人馬,一旦拼光了,建奴就會破關而出,到時候洪承疇能擋住對方嗎?”崇祯有些不滿了,冷哼了一聲,說道:“他兵馬現在已經快有二十萬了,卻不敢主動出擊,簡直是廢物。”
“皇上,現在雙方需要的是時間,我軍勝券在握,時間拖的越長,我們獲勝的機會就越大,損失也就越小。洪承疇緊閉營門,而征北侯背靠險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利在緩勝,而建奴的騎兵很是強悍,這個時候糧食尚且充足,騎兵正好用力,所以洪太巴不得我們立刻就與他決戰,提前決戰,對他的好處就越多。”王應雄在一邊解釋道:“最好是将洪太給拖死,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用最小的代價就能殲滅整個建奴。”
溫體仁等人也都連連點頭,在他們看來,已經鎖定勝券,既然如此,還不如慢慢的耗下去,最後就能輕松獲勝。
“若是如此,那就好辦了。”崇祯皇帝搖搖頭,從一邊取出一本奏章來,說道:“朕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中原形勢緊張,高迎祥等人見朝廷大軍去對付建奴,現在實力又發展壯大了起來了。”原來崇祯皇帝之所以如此着急,一方面是因為二十萬大軍每天消耗的糧草是一個巨大的數字,而更重要的是擔心中原的那些義軍的緣故,恨不得立刻就讓洪承疇等人消滅了建奴,抽調兵力,對付中原的那些義軍。
“皇上,這論野戰,當屬征北侯的兵馬,何不讓征北侯的兵馬率先進攻呢?”王應雄眼珠轉動說道。
崇祯皇帝聽了之後,正待有所表示,忽然外面有太監闖了進來,大聲說道:“皇上,征北侯有要是啟奏陛下。”
“快,快,拿上來了。”崇祯皇帝從來就沒有像今天這樣,希望看到李信的奏章,不過等到他打開奏章之後,随便掃了兩眼,面色又陰沉下來了。
“都看看吧!建奴果真是狡詐。居然用搶奪過來的百姓威脅征北侯,讓征北侯讓開一條大路,放建奴過去。”崇祯皇帝将奏章丢在溫體仁身上,自己卻是在大殿内走來走去。李信給自己提了一個難題,可是也能想象的出來,這樣的事情對于李信來說,也是不好解決的。幾十萬百姓若是因此被建奴所殺,恐怕天下人一口吐沫就能将李信給淹死了。
溫體仁等人跪在地上看着李信送來的奏章,看了半天,臉上也都是一片陰沉之色。顯然衆人對于這樣的問題都不好解決。為了百姓,放了建奴,莫說這次勤王大軍每天所耗甚多,更重要的是,這樣的機會難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有這樣的機會,要知道,明朝和建奴屢次作戰,什麼時候取得勝利的,一般的都是大敗。就算是勝利,也是因為李信的緣故,眼下這樣的機會錯過了就極為可惜了。
可是更重要的是,在場的都是文人,都是讀書人,講究的是仁義之道。講究的是聖人之道,為了建奴,死了數十萬百姓,這傳揚出去,恐怕天下的吐沫星子都将衆人給淹死了。
“這個李信也太可惡了。這種事情自己私下裡解決就是了,為何将此事傳給朝廷。真是可惡。”溫體仁眼珠轉動,心中不由得暗罵李信:“這種事情,衆人心中實際上都知道該怎麼做,大不了李信做了之後,朝廷給他遮掩一番就是了,這下好了,将事情擺在面前了,恐怕此事已經傳遍整個京師了,衆人想遮掩都難了。”
“李信或許是故意如此。”王應雄眼珠轉動,他也感覺出來了,李信将此事說了出來,雖然表面上極為尊敬朝廷,但是實際上,卻是将朝廷放在火上烤。以前就算是犯了錯誤,百姓們隻是對李信感到反感,可是朝廷若是接了活來,出了什麼錯誤,那就是朝廷的責任,可以說,這裡面隻是李信的奸詐而已。
“皇上,機會難得啊!若是除掉這個機會,下一次能将建奴都困在彈丸之地,恐怕是很難了。”王承恩跟随崇祯身邊時間很長,他見崇祯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趕緊在一邊說道。
“皇上,建奴這些年來肆意騷擾我邊關,殺我臣民,掠奪我糧草,邊關的百姓苦不堪言,恨不得渴飲其皿,饑食其肉,現在建奴被困在遵化與喜峰口之間,這正是為邊關百姓報仇雪恨的機會,皇上,臣以為這樣的機會不能錯失。否則的話,以前那些死在建奴手中的百姓們會安心嗎?”溫體仁也忍不住說道。
“可是征北侯在奏折上說的很清楚,建奴以數十萬百姓為要挾,若是不讓其出關,他就在關下殺了這幾十萬百姓,這些百姓可都是無辜的啊!”崇祯皇帝也知道這件事情該如何選擇,可惜的是,他更加看重的是名聲,他要做古往今來最偉大的君王,為世人所銘記,讓他下聖旨,讓李信不要理睬這些百姓,他還真做不到。
“皇上,建奴殘忍,若是不趁機将其殲滅,我們以後将會死傷更多。”王承恩勸說道:“這個時候雖然死了幾十萬人,但是從長久來看,以後減少更多的傷亡。臣以為這樣的買賣是很劃算的。”
“這?”崇祯皇帝聞言面色一動,實際上在他心中也是這麼想的,王承恩跟随崇祯很長時間了,看的出來,崇祯皇帝死要面子,一心要做聖君,對于這種決定,是不可能從他口中說出來的,唯獨王承恩自己才會說出來,他是說出了崇祯心裡的話。
可是作為皇帝,這樣的話不好說出來,哪怕衆人說的再怎麼天花亂墜,他也不可能當面做出這種決定。當下歎息道:“傳旨給李信吧!讓他斟酌着辦,朕不希望建奴有一人逃過了喜峰口。一旦成功,朕就封他為遼國公。”
溫體仁等人面色一變,頓時思索起崇祯言語之間的意思來,卻是膽戰心驚,這個崇祯皇帝顯然已經同意了衆人的建議。隻是這些話不好從他自己嘴巴裡說出來而已。
隻是,這件事情李信會答應嗎?而且,崇祯的話并不是聖旨,而且這其中的意思都沒有表示出來,僅僅隻是一個暗示。在場的人都是老狐狸,這萬一李信做了,必定會引起朝野清流們的非議,那些自認為正義的官員,對李信肯定是大家诽謗,甚至連崇祯皇帝自己都要跟着後面倒黴,到時候,崇祯皇帝還記得今天的話語嗎?還記得自己的承諾嗎?這個可能性極為沒有,到那個時候,倒黴的還是李信。
“皇帝陛下可是打的好算盤啊,隻是此事李信會答應的嗎?”溫體仁卻是搖搖頭,李信若是這樣好對付,就不會有這樣的奏章傳來,李信也是故意如此,想将所有的罪名都砸在崇祯皇帝身上而已。實際上,這種事情誰也不願意碰到,最起碼溫體仁認為李信這封奏折就是想着讓崇祯皇帝自己拿主意,将罵名都放在崇祯身上,當然崇祯皇帝也不傻,沒看見嗎?他照樣下了一道模糊的聖旨。
當然,無論是溫體仁或者是其他人都不會管這件事情的,一道聖旨很快就下達到喜峰口,而此時也在北京城内引起了反響。一些清流中人開始四處宣揚此事,許多人都在酒館、青樓内大肆評論此事,或是要求用一點代價消滅建奴,以達到長久治安,有的人卻是建議,以人為本,存仁義之道,用一條生路換回這些百姓,所謂上天有好生之德。
不管怎麼樣,在喜峰口,無論是李信或者是皇太極卻都沒有見此事放在心上。兩者都是蓋世枭雄,所考慮的固然是有仁義名聲這一塊,但是更重要的是利益。就是李信,在考慮自己名聲的同時,更多的是利益。
一時間,喜峰口下罕見的安靜下來,一個是在觀察如何盡快的拿下喜峰口,而另一個卻是在不斷的加固着喜峰口的防禦。
這一日,皇太極的黃羅傘蓋出現在喜峰口,他望着高聳雲霄數十丈高的喜峰口,深深的吸了口氣。就是這個喜峰口,這次最起碼要讓他出一口大皿了,耗費了無數兵馬、錢糧攻入中原,沒想到在這裡居然被自己的仇敵包了餃子,然後還要請他讓出一條道來,這對于皇太極來說,簡直是一個極大的恥辱。
“皇上,你看關前面,有許多土牆,這是做什麼用的?”甯完我看的仔細,他看見喜峰口下有許多面土牆,這些土牆有半人多高,卻是不知道做什麼用的。
皇太極等人顯然也注意到這一點,那多爾衮思索了片刻,放說道:“有這麼多面土牆,我軍進攻就是麻煩了,首先要應對的就是這麼多土牆。而李信背靠強關,立在關上,就能輕松放箭,射殺我軍。”
“李信用兵詭詐,不能小觑。”皇太極看了看周圍的土牆,最後搖搖頭說道:“你們看出的這些土牆是用來抵擋我軍的,卻不知道,這些土牆可不是用來抵擋我軍,而是用來方便那些百姓的。”
“方便那些百姓?這是為何?”衆人驚訝的望着皇太極,顯然不明白皇太極為何會有如此言語。
“你們看看,那土牆雖然有不少,可是中間卻有一條三匹馬組成的大道,供人行走,嘿嘿,李信這是在防備交換百姓的時候,有大軍趁機沖關。李信在意的還是這些百姓。”皇太極心機深沉,很快就明白這裡面的道理。
“皇上的意思是說,我們能用這些百姓換我們出關的一條道路?”多爾衮等人聽了之後,無不歡聲雀躍,這可是一個好事,若是李信真是一個殘忍之人,絲毫不将這些百姓放在心上,恐怕衆人也不知道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才能沖出關去。
“沒那麼簡單。”皇太極卻是搖搖頭,說道:“李信他們做出了誠意,眼下就要看我們的了。若是我們滿足不了對方,那就是決戰的時候了。”這事情若是如此簡單,李信也就不是李信了,皇太極深刻的明白自己的對手,絕對不會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放自己等人過去,十萬大軍數目何其壯大。李信不可能将這十萬大軍盡數放回草原,除非他是傻子不成。
“皇上,臣弟願意走一遭喜峰口,還請皇上允許。”這個時候多爾衮忽然上前跪倒在地大聲說道:“我軍之所以被困喜峰口,都是臣弟一手造成的,臣弟願意去遊說李信,讓李信同意以百姓為條件,放開一條大道,讓我們回歸草原。”
“十四弟,這?”皇太極聞言一愣,他原本想着等到回去的時候,要狠狠地責罰多爾衮,但是這個時候一見多爾衮如此模樣,心中頓時有了一絲松動,上前将多爾衮攙扶起來,說道:“李信此人極為奸詐,毫無仁義可言,上次範先生前去,遭受了羞辱,這次你要去,恐怕性命難保啊!”
“為皇上而死,臣弟死而不悔。”多爾衮低着頭咬牙切齒的說道。實際上,他此舉就是察覺到皇太極準備回去之後再收拾他,這個時候打一張悲情牌,讓皇太極收拾他的時候,有點顧忌。另一方面,也是想見識一下李信到底是什麼人物。
“皇上,十四貝勒是滿人,不是漢人。”甯完我輕輕的歎息道。
“好,十四弟盡管前往,若是李信對十四弟有什麼舉動,我一定會殺了這幾十萬漢人百姓為十四弟報仇的。”皇太極點了點頭,冷哼哼的說道。
“臣弟謝皇上。”多爾衮心中一暖,知道自己這一關算是過了。
“十四貝勒此去,皇上可讓人流言中原,想必崇祯皇帝一旦知道李信和我軍商談之後,肯定是不會放過李信的,到時候,兩者之間肯定是有龌龊,無論是對于現在還是以後,都是有好處的。”說話的是範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