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将軍說的極是。畢竟李信還有十幾萬大軍,我們還是應該聚集更多的兵馬才是正理。”楊振威雙目一亮,也趕緊說道。
“不行,那個地方兵馬很重要,那是要防禦草原上敵人的。”姜瓖原本有些意動,但是又想到了什麼,還是搖搖頭說道:“我姜家雖然是大同第一世家,可是在大同還有曹、王兩家,這兩家可是等着我們犯錯誤呢!調集兵馬圍困李信,那是受皇上的密旨,這前提條件就是不能丢失了朝廷的疆土,長城一下是還有數萬兵馬,這些兵馬是用來防守長城的,别忘記了,李信此人奸詐,若是他佯攻殺胡口,而聚集兵馬,從長城進攻,殺入大同腹地,我們的兵馬都是聚集在左雲右玉,到時候不能及時守衛大同,讓李信攻破了大同,到時候,我們就是死罪。”姜瓖還是很理智的,盡管他知道,若是在西線投入主力,用泰山之力進攻李信,或許能更加輕松的消滅、擊潰李信的軍隊,可是萬一李信聲東擊西,在殺胡口的并不是征北軍主力,主力部隊轉而從長城殺入,那姜瓖就悲催了。所以他決定還是将長城一線的堡寨、墩台等兵馬留在原地,用來抵擋來自草原長城一線的可能性遭遇戰。
“還是将軍考慮的周到。”楊振威聽了之後,雙目中的失望之色一閃而過過,又浮現出一絲慚愧來,說道:“是末将考慮的不周到。”
“不,你考慮的還是有道理的,隻是在沒有找到李信主力,不能确定李信是不是在殺胡口之前,草原一線的兵力是不能動的。”姜瓖搖搖頭說道:“李信此人奸詐,我也不能斷定他會從哪裡入關。那個地方的兵馬不到最後時刻,絕對不能動,可以作為最後發起總攻,進攻雲中的最佳力量。”
楊振威聽了之後,頓時松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一絲喜色。原來這個姜瓖不是不動用,這一部分兵馬,而是時間還沒有到而已。
“兵馬還是要小心開動,振威,這次你要左雲,一定要小心,現在戰争還沒有開始,兵馬調動不能讓李信知道了,否則我們的計劃就很難成功了。”姜瓖又認真吩咐道。
“将軍放心,末将這就去安排。”楊振威一臉的正經,朝二人拱了拱手,這才退了下去。
“三弟,這次與李信的戰争關系到我們姜家的未來,不能有任何的損失,一切你都要給我盯勞了。城中的陌生人都要審查清楚,晉商七大世家的店鋪等等,都要小心了,殺胡口許進不許出,一直等到李信大軍前來。”姜瓖想了想,又說道:“算了,殺胡口要是有點動靜,李信肯定會懷疑的,主要是大同吧!這些晉商們都要注意了。”
“二哥放心就是了,我這就去安排,保證一丁點消息也不會出大同的。”姜瑄拍着兇脯說道。
姜瓖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擊敗李信不單單是獲取功成名就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姜家在大同的地位更加穩固。?
隻是兄弟二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姜瑄調兵遣将的時候,在大同府的一處宅院中,兩隻信鴿沖霄而起,一隻朝西北方向飛去,而另一隻卻是朝東北方向而去。
“真是難得,一份情報一千兩白銀,一份情報三千兩銀子,總的說起來,還是建奴要大方一點。”大宅院中,一個中年人笑呵呵的說道。若是姜瓖在這裡必定能認出此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心腹大将楊震威,更是沒有想到的是,這位心腹大将居然是一個内奸,而且是同時為兩家服務,這種情況,在明末也是不少的,隻是服務兩家卻是很少。
“李信這是在做什麼?難道他已經察覺到什麼了嗎?”對于李信的情況,不光是姜瓖想知道,就是楊嗣昌也時刻關注着雲中的動靜,這一仗,關系到楊嗣昌日後的前程,楊嗣昌不敢不小心。可惜的是,自己宣府的大軍已經準備妥當,可惜的是,李信的軍隊仍然是沒有消息,數萬大軍都聚集在雲中城下,引而不發。這本身就是一件很驚訝的事情,而更讓楊嗣昌感到一絲好奇的是李信的做法。
“難道草原上就沒有什麼大事了嗎?一個堂堂的遼國公居然開山搬石,和那些武夫們一起勞作,就是為了修建這個英雄陵園的嗎?”楊嗣昌望着手中的情報,臉上浮現出一絲好奇來。李信的消息在雲中是公開的,甚至連李信的軍隊也是公開的,有多少人會出現在南下途中,而李信每天的行程更是沒有任何得隐秘可言,楊嗣昌、姜瓖等也利用錦衣衛、東廠等衙門深入雲中,刺探征北軍的情報,事情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除掉一些核心的機密外,隻要能探聽到的都已經探聽到,往日雲中、草原上戒備森嚴的征北軍情報組織好像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一樣。
這更是讓楊嗣昌感到驚訝,更多的是懷疑。李信的奸詐幾乎是人所共知的,如此奸詐的一個人,卻是對敵人敞開了自己的情報部門,将自己聚焦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一切好像都是真的,隻是這種情況,就更讓楊嗣昌感到一絲恐慌了。
在暗處,李信肯定還有其他的手段,正等着我們上當。楊嗣昌皺着眉頭,在大廳内走來走,在腦海之中,瞬間就轉過了無數個年頭,他知道這裡面肯定是有問題的,可是卻找不到問題的所在。
“大人,最近軍中傳來了一絲風聲。”這個時候,黃得功面色凝重,緩緩的走了進來。
“什麼風聲?”楊嗣昌擡起來頭來,微微有些不滿的問道。軍中之事,他都交給了黃得功,他要求的就是自己領軍作戰的時候,面前要出現一隻精兵。
“将士們都在讨論征北軍的英雄陵園之事,言辭之中有一些,一些羨慕之意。”黃得功遲疑了片刻,方輕輕的說道。
“這,這有什麼好羨慕的?”楊嗣昌聽了之後,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但是很快,他面色大變,雙目赤紅,怒吼道:“好一個奸詐李信。原來戰争已經開始了。”楊嗣昌是一個聰明人,原本他還沒有明白李信為什麼要建英雄陵園,甚至自己還親自勞作,如今經過黃得功稍微一個提醒,頓時明白李信的心思了。
文官愛名,他們渴望青史留名,為此他們不惜與天子敵對,造成朝野轟動,這樣,在日後的史書上就會記下他們濃濃的一筆。可是不光是文官們想青史留名,隻要是人都會是有這樣的想法,武将們也是一樣。
可惜的是在朝廷,武将地位低下,那些士兵們更是如此。打仗,這些士兵就是指揮者手中的棋子,死了就死了。而這些士兵們也是有做棋子的覺悟,本身就是要戰死的。可是如今不同,征北軍的棋子看上去要比其他的棋子要好的對,不但是軍饷要比朝廷軍隊的高,更重要的是尊重,是沒有後顧之憂。楊嗣昌也聽說了,在征北軍,凡是戰死的将士,不但能得到豐厚的撫恤金,家中若是有老弱孤寡,就會讓征北軍奉養,或是至成年,或是死去。這讓将士們就沒有後顧之憂,能奮勇殺敵。如今好了,李信還嫌棄這個做的不夠好,更是弄出一個英雄陵園,自己親身勞作,不但死去的将士們魂歸大青山,更是讓人常年祭拜,這就是地位,給将士們以尊重,将士們必定是報效李信。更重要的是,動搖了敵人的軍心,尤其是作為一脈而出的朝廷軍隊,将士們都想着和征北軍一樣,成為征北軍的一員。若是征北軍打仗,這些将士們會出力嗎?
楊嗣昌忽然感覺一陣恐懼,他是發現了李信這麼做的用意,可是發現了又能如何,自己是學不來的,自己是文官,本身就是武将們是敵對的,自從英宗以來,武将們就開始走下坡路了,在朝廷上已經沒有他們的聲音。武将都不行,更不要說那些武夫們了,朝廷财政缺錢,那些軍隊的軍饷都是皇上七拼八湊才得到的,發下去已經很不錯了,更不要說增加這些士兵們的軍饷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楊嗣昌可以預料的到,自己的這個建議要是提出來,恐怕連自家的老子楊鶴都回跳出來,狠狠的給楊嗣昌幾個耳光,那些文官們會用吐沫将自己淹死。楊嗣昌一聲長歎,這基本上就是一個死局,不能解決的問題。
“此人心機太大,日後再讓他發展下去,必定是朝廷的大敵。”楊嗣昌想了想,不敢怠慢,當下趕緊将自己的猜測寫成奏章,讓人馬上送到京師,呈送給崇祯皇帝,不管崇祯皇帝會做出什麼樣的決斷,但是李信這個人絕對不能留。
一邊的黃得功看着臉色猙獰的楊嗣昌,好半響才說道:“大人,不如讓皇上下旨,讓李信立刻啟程,若是再這樣耽擱下去,将士們恐怕是更加沒心情打仗了。”黃得功說實在的,他也羨慕李信的麾下軍隊,無論是武将也好,或者是士兵也好,待遇好不算,關鍵是有地位,别看黃得功如今混的是人五人六的,可是在外面,離開了楊嗣昌,見到那些文官們,又是小癟三一個。隻是他現在已經投靠了楊嗣昌,而這個楊嗣昌對他也很不錯,所以他隻能在這裡呆下去了。
“你說的不錯,可是讓皇上下聖旨,哎,恐怕有點困難,本官也隻能是試試看。”楊嗣昌深深的歎了口氣,他如何不知道,現在大幕都已經拉開,低下的看戲的也都準備好了,可是到了這個時候,演戲的人居然還沒有來,讓楊嗣昌這些人在一邊幹等,軍隊都已經集結完畢,就等李信出兵,然後用移山倒海之勢,一舉蕩平李信。楊嗣昌也很着急,可是越是着急,越就是沒有辦法,讓崇祯皇帝下旨,且不說群臣們會不會答應,就是崇祯會不會答應都成問題。唯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群臣們知道李信的危害,和此戰的重要性。隻是此事真的要公開嗎?楊嗣昌忽然想到了什麼,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當下,在奏章的結尾,又增加了幾句。這才讓送到京師。
“虎山,我們在這邊等上幾天就行了。李信肯定會出兵的,而且很快就會出兵。”楊嗣昌笑呵呵的說道:“這些日子可以讓将士們吃點好的,城中不是有不少的富戶嗎?回頭,你持我的帖子,去他們府上,也讓他們支援一點,送點酒肉到大營中去,畢竟将士們如此辛苦,也是為了保護城中百姓,也是為了保衛那些富戶的嗎?”
“大人說的是,末将這就去。”黃得功趕緊連連點頭,既然饷銀升不了,弄點吃的也是可以的,勉強能壓服軍中的那些兵痞吧!黃得功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
“哎,李信這個家夥,若是此人現在都動手,我都不怕什麼,可恨的是,到現在不動手,引而不發才是最厲害的,如此人物,卻不是為朝廷效力,真是可惜了,周延儒,你真是大明朝的罪人。”楊嗣昌面色陰沉,冷冷的望着遠方,到這個時候,他也不得不承認,李信對朝廷是有着很強的威懾力。
“皇上,最近明朝可是很熱鬧啊!”鳳凰樓内,皇太極斜靠在軟榻上,手上拿着一本書,自從南征歸來,皇太極就很少再提出征的事情了,為了挽回南征的損失,多爾衮倒是領軍去朝鮮一樣,弄了不少的糧草回來了,勉強讓皇太極的聲望提升了一些。而對于明朝,皇太極表面上好像沒有什麼動作一樣,探子都好像不曾出現在錦州附近了,看上去,皇太極段時間内,不會對明朝做什麼事情了。
實際上,隻有皇太極的心腹才知道,皇太極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如何對付明朝,如何對付李信。皇太極身邊的探子們早就深入中原腹地,或是刺探軍機,或是收買内奸。
“怎麼?朝廷和李信又起了什麼龌龊?”皇太極放下手中的書,望着走進來的範文程說道:“更或者是,那個叫做高迎祥的農民已經打到北京城了?”
“皇上,明朝要對李信動手了。”範文程揚起手中的情報說道:“這是十三衙門收買明朝内奸傳來的消息,明朝的楊嗣昌上奏崇祯,準備對李信動手,要将消滅在殺胡口和左雲右玉兩縣之間。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
“先生,你确定不是李信耍的計謀?”皇太極放下手中的書,滿不在乎的說道。他被李信耍了好幾次,每一次都是吃了大虧,這一次他要小心翼翼的了。他搖搖頭說道:“先生,按照道理,明朝這個時候和李信翻臉,可能性很小,首先,李信是要對付我們的,明朝暫時還沒有這個力氣對付我們;更重要的是中原,中原的叛軍無數,明朝更是要動用大部分的兵力來對付這些叛軍,現在哪裡還有力氣對付李信呢?先生,這十三衙門的人是不是弄錯了。”
“臣以為此事還是有可能的。”範文程趕緊将紙條呈了上去,說道:“這是那邊人送來的消息,楊嗣昌準備率領三隻大軍,分三路進攻李信,一部分出宣府,一部分出殺胡口,而另一部分出陝西。臣以為若是此事李信不知道的話,李信這次要吃大虧了。”
“李信現在在幹什麼?”皇太極聞言一愣,從榻上坐了起來,面色一正,對範文程問道,他現在對此事比較感興趣了。
“這個?聽說是在修英雄陵園。是準備安葬那些戰死的将士的。”範文程想了想說道。臉上隐隐有一絲凝重來。
“安葬戰死的将士?”皇太極聽了之後臉色一陣怪異,猛的從榻上跳了下來,面色凝重,在殿内走來走去,最後望着範文程說道:“先生怎麼看這件事情?”
“這個?李信此人是我大金的勁敵。”範文程想了想,終于還是比較隐晦的說了起來,他說道:“根據我們從雲中傳來的消息,李信最近不但大肆修建英雄陵園,而且親自開山挑石。”說道這裡嗎,範文程朝皇太極掃了一眼,雙目中露出複雜的神色來。
“以前我已經很看重他了,認為他會是我最大的敵人,但是如今看來,我還是有不如他的地方。”皇太極悠悠的說道:“此舉一出,征北軍十數萬将士,百餘萬部衆恐怕都恨不得為李信去死。和這樣的一股勢力為敵,這個楊嗣昌真是腦子壞了。”
“微臣也是這麼想的。”範文程也出言說道:“三路進攻,看上去有很大的把握,能擊敗李信,攻占雲中,但是這個楊嗣昌或者是崇祯皇帝都小瞧李信了,若是以前說李信根基較淺,但是現在已經是完全立足草原了,草原上所有的勇士都恨不得成為李信的士兵。楊嗣昌的三路大軍進攻雲中,最終隻會深入炎黃部落的泥潭中。要知道,這些人縱橫在草原上,就是天生的戰士,楊嗣昌就算是有騎兵在手,要想到達雲中城下,也會死傷無數。”
“那我們大金有機會嗎?”皇太極緊張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