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午門的時候,才發現午門外兩名壯漢正在相互厮打,雖然沒有仗着兵器,而是赤手空拳,一人一拳,打的倒是有闆有眼。在一邊,還有不少士兵還有助威聲傳來,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啊!
“住手。”洪承疇看的分明,面色一陣大變,終于忍不住大聲怒吼起來。他的聲音雖然很小,可是在午門口,身着官袍,正在圍觀的士兵們見狀,趕緊退到兩邊。
“左良玉,還不與本官住手。”洪承疇望着還在厮殺的左良玉,面色陰沉,雙目中盡是怒火,這家夥就是一個惹禍的家夥,一刻都不得安甯,要不是此人作戰勇敢,又是侯恂舉薦的,洪承疇早就趕他走了。
“末将左良玉見過軍門,見過首輔大人。”那左良玉一見溫體仁和左良玉兩人聯袂而來,知道事情不可為,趕緊猛的一使力,将對手推開,自己拜了下來。
“末将黃得功見過兩位大人。”另外一名壯漢也冷哼哼的朝左良玉瞪了一眼,也拜了下來。
“黃得功、左良玉,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啊,居然敢在午門外厮打,你們有幾條性命能讓人砍的?”洪承疇指着左良玉大聲的怒吼道。
“黃得功?黃闖子?哼哼,兩名遊擊将軍真是膽大的很啊!”溫體仁望着另外一個壯漢,他面色猙獰,但是最吸引人的是雙目炯炯有神,蒲扇大的手掌顯得極為遒勁有力。他是京營中難得的猛将,溫體仁主掌内閣,這位京營中猛将剛剛晉升為遊擊将軍。溫體仁也聽說了這個叫做黃闖子的人物。
所以溫體仁才會表面上惡狠狠的,實際上卻是在保護黃得功,眼下朝廷能征善戰的人比較少,朝廷也需要一些精兵猛将來對付叛逆。
“左良玉,同為朝廷袍澤,為何在午門前相鬥?”洪承疇大聲訓斥道。
“回大人的話,末将原本是在這裡等候大人,禀報征北軍的消息,這厮居然在旁邊說校場之敗,是因為我軍無能的緣故。末将心中氣憤,就教訓了他一頓。”左良玉實事求是的說道。
“是這樣嗎?黃得功将軍?”洪承疇面色陰沉,雙目中閃爍着一絲寒光,冷冷的望着黃得功,校場一敗,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他自己是知道的,但是卻不好說出來。卻不曾想到眼前的這個小小的遊記将軍居然當面揭穿。
“哼,你不也說我們京營無能的嗎?十萬大軍駐守京師,卻需要你們這些勤王大軍,使得剿匪局勢毀于一旦的嗎?”黃得功仰着脖子大聲的反擊道。
溫體仁聞言也不說話了,京營十萬大軍駐守京師,加上京師牢固,可以說是固若金湯,可是最後卻還需要勤王大軍前來,這是京營的一種恥辱。
“什麼人,居然在午門前鬧事,找死嗎?”一個陰沉的聲音傳來,卻見大太監王承恩走了過來,掃了兩人一眼。
“回公公的話,左良玉已經查到征北軍的消息,一時間說了出來,大家正在這邊議論此事呢!”洪承疇一下子就反應過來,知道這件事情傳了出去,無論是左良玉也好,或者是黃得功也好,都是要倒黴的,當下趕緊解釋道。
“李信去了什麼地方?”王承恩聽了時候,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對左良玉問道。
“已經去了北邊。是薊縣的衛所士兵派人告訴我們的。”左良玉趕緊說道:“先前我們派出去的夜不收都被征北軍所福禍,放在薊縣。”
“薊縣,這麼快?”王承恩聞言一愣,轉身就進了皇宮。
“你二人,也跟着來。”洪承疇這個時候也沒時間計較兩人了,冷哼哼的朝二人瞪了一眼,轉身跟在王承恩身後,再次進入了西暖閣。李信居然從北邊走,走的是薊縣,薊縣過去就是遵化,這個李信顯然是想走遵化的。洪承疇感覺到很憤怒。
“洪大人,這個李信還真是讓你猜測到了,放着張家口不走,居然走遵化。難道是和關外的建奴拼命的嗎?”溫體仁面上有着急的模樣來,隻是雙目中的一絲笑意卻是出賣了他。他不是在譏笑洪承疇,而是在笑楊嗣昌,雖然不知道楊嗣昌去宣府到底是為了什麼,但是看崇祯皇帝如此隆重的模樣,還賜予了尚方寶劍,恐怕此去非是一般的事情。崇祯皇帝如此信賴楊嗣昌,這讓溫體仁感受到了壓力。這個楊嗣昌乃是楊鶴之子,老楊鶴在官場上可是有不少朋友的。更重要的是,在崇祯一朝,内閣大臣可不是以年齡來計算的,論的就是聖眷這個東西,楊嗣昌得崇祯皇帝如此信賴,天知道有一天楊嗣昌會不會入閣。但是若是楊嗣昌差事辦砸了,楊嗣昌入閣的時間就會推後,這是溫體仁很想見到的。
“什麼,李信在薊縣經過了?大軍不敢抵抗,讓其穿城而過?”崇祯皇帝很快就知道了這個消息,他臉色也不好看,千算萬算,沒想到李信居然要從喜峰口經過,難道他知道了自己的算計,難道他還想着在喜峰口和建奴再打上一仗嗎?
“初步估計,李信肯定是要從喜峰口經過了。”洪承疇面有苦澀之相,他也沒有想到李信的心兇如此狹小,自己之不過在面子上擺了他一道,沒想到他立刻就想着找回來,天知道這樣的人是如何能打勝仗的。
“建奴都走了嗎?或者他的救援大軍已經到了?”崇祯皇帝不解的問道。
“皇上,李信敢從喜峰口經過,那就說明建奴已經撤了。”洪承疇苦笑道:“相比較而言,臣更加擔心的是遵化。”
“遵化如何?難道李信還敢強占遵化不成?”崇祯皇帝不滿的說道。
洪承疇卻不敢回話了,他是有苦說不出,總不好說自己曾經擺了李信一道,李信現在要報複自己吧!
幸好崇祯皇帝也沒有接着問下去,而是對溫體仁說道:“楊嗣昌可是出京了?内閣的聖旨可已經下發了?準備派和人護送楊嗣昌?”
“回皇上話,内閣聖旨應該已經草拟完畢,隻等着皇上用玺,隻有護送楊嗣昌之人,臣準備讓京營遊擊将軍黃得功護送楊嗣昌前往宣府。”溫體仁趕緊說道:“黃得功,快拜見天子。”溫體仁朝身後有些不知所措的黃得功說道。
“臣遊擊将軍黃得功見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黃得功心中很激動,這可是他第一次拜見天子。
“起來吧!你回去領一千精兵,立刻護送楊嗣昌前往宣府,然後就在楊嗣昌手下辦差吧!”崇祯皇帝這個時候,自然是不會理睬一個黃得功的心情,不在意的揮揮手說道。
“末将遵旨。”黃得功卻是面有得意之色,朝左良玉露出得意的笑容。隻是沒有看見左良玉嘴角的那一絲冷笑。宣府是什麼地方,那個地方可是與征北軍交界的地方,在那個地方,稍微處理不好,就會和征北軍幹起來,征北軍強大,十個黃得功也得死。
“張鳳翼能擋得住李信嗎?李信會進入遵化的嗎?”崇祯皇帝迫不及待的問道。可惜的是,衆人都是以沉默相對,誰也不知道李信現在是在耍什麼花招。
“洪承疇,領軍過去看看吧!”崇祯皇帝冷哼哼的說了一聲,然後對王承恩說道:“你去告訴楊嗣昌,讓他到了宣府,就開始行事,不要考慮那麼多了。”
“老奴遵旨。”王承恩心中一陣歎息,這個崇祯皇帝還是急了一點,此事若是悄悄進行那是最好了,一去地位還沒有站穩,就開始行動,恐怕會引起晉商的反彈。李信這個時候雖然是出了京師,可是想要到雲中,恐怕還有一段時間。足夠楊嗣昌行動了。更重要的是,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在這個地方說說出來,别人不知道溫體仁和洪承疇二人,王承恩可是知道,這兩個人的心機深沉,絲毫不亞于當年的周延儒等人。誰知道這兩人背後有什麼其他的勢力支撐着。
王承恩掃了洪承疇和溫體仁兩人一眼,見兩人面色平靜,從臉上幾乎是看不出什麼的。心中更加搖頭了。就領着兩個太監出了西暖閣。
半響之後,才見溫體仁和洪承疇等人也出了西暖閣,那溫體仁眼珠轉動,笑呵呵的說道:“沒想到楊大人連百官相送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急匆匆的去宣府上任了!洪大人,要不咱們倆現在去送送?”
“閣老笑話了,剛才皇上還命下官領軍‘禮送’征北侯出境呢?下官恐怕是沒那個時間了。”洪承疇笑呵呵的朝溫體仁拱了拱手,說道:“閣老,下官這就告辭了,左良玉,我們趕緊走,領軍出發。”
“不送,不送。”溫體仁皮笑肉不笑的朝洪承疇拱了拱手,望着洪承疇二人遠去,最後才冷哼道:“真是一個狡猾的黑厮。嘿嘿,楊嗣昌,你真以為李信是那麼好對付的嗎?宣府雖好,但是卻是李信的生命線,你若是做的太過分了,恐怕李信也是不會饒過你的。到時候,你就是大明江山的罪人,看皇上還如何信賴你。”溫體仁是何等人物,能将周延儒這個老狐狸趕出北京城,說明這個人的手腕很深,如此人物,如何不能理解剛才崇祯的那番話呢!雖然知道的不怎麼詳細,但是足以知道,楊嗣昌此去是對付李信的。
“大人,難道我們真的要去追李信嗎?這個時候征北軍恐怕已經到了遵化了,我們大多數都是步兵,如何去追擊騎兵呢?”出了宮門,左良玉迫不及待的問道。
“追?怎麼追?兩條腿能跑的過四條腿嗎?再說追上了又如何?打一仗?最後還真不知道誰滅了誰呢?我這點兵馬是留着對付高迎祥、張獻忠的,而不是送給李信的。”洪承疇冷哼哼的說道:“李信不将我們的夜不收殺了,已經說明他很客氣了,再去追,那就是找死了。”
“可是皇上那裡?”左良玉有些擔心了。
“不用擔心,追肯定是要追的,但是能不能追的上就不知道了。”洪承疇搖頭苦笑道:“征北侯這是要報當初我将其擋在遵化城下旨仇啊!嘿嘿,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什麼。走,回去,點兵去送送征北侯,隻要将征北侯送走,剩下的事情就不是我們的事情了,對了,昆山,你何不跟随我去陝西,陝西亂賊甚多,倚仗你的武勇,很快就能立功。”洪承疇望着左良玉說道。他身邊以前有一個曹變蛟,此人作戰也極為勇猛,可惜的是,後來被被調到山西去了,眼下洪承疇身邊缺少猛将,一看到左良玉,忍不住就邀請起來。
左良玉聽了之後有些意動,當下說道:“末将自然是願意,隻是兵部這邊?”将軍隻要有仗打,就不怕沒有升官發财的機會,在山海關雖然也還不錯,但是山海關是傳統上的關甯軍的勢力範圍,山海關未來的守将想來也是吳三桂等人,而不是他左良玉。可是跟在洪承疇身後就不一樣了,洪承疇是文官,如同侯恂一樣,以後肯定會回到朝廷那邊去的,所謂出将入相,就是如此了,到時候,左良玉未必不能掌握軍隊。相比較而言,在山海關熬資曆,還不如跟随洪承疇,也許升官來的更快一點。
“哈哈,放心,兵部這邊自然是我來打招呼,調你入陝西剿匪。”洪承疇哈哈大笑道:“以前我身邊有一個曹文诏,我看你勇猛,在李信大軍進攻之下,還能保存有生力量,也是能統兵之人,相信你以後的成就絕對不會在曹文诏之下。”
“謝大人提拔。”左良玉聽了之後臉上也露出歡喜之色,曹文诏是什麼人,那是天子親自接見,授予總兵官位的人物。也是左良玉這樣的人向往的官位。洪承疇這雖然是拉攏的話語,但是也代表着他的承諾,隻要自己認真表現,必定會成為第二個曹文诏的。
“走,走,我們現在就領軍去送送征北軍。”洪承疇得到左良玉這員猛将,心中也很是高興,親切的拉着左良玉上了外面的戰馬,朝城外大營而去。
遵化城下,李信領軍徘徊在外,隻是這個時候,他穿着是一副文人士子模樣,在他身後,倒是有數十騎兵緊随其後,各個都是孔武有力,雙目中精光四射,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
“趙廣他們都準備好了?”李信面色冰冷,冷冷的望着遠處的遵化城。
“主公放心就是,這個張鳳翼雖然号稱兵部尚書,可是手下人馬卻是不行,雖然也派出了探子,可是盡數被我們捉住了,還沒有逼供,就将遵化城内的消息說了出來,真是不經用。”高猛得意洋洋的說道:“現在趙廣的兵馬就在十裡開外,片刻就到。”
“走,讓本侯見識一下,所謂的兵部尚書是什麼玩意。”李信一夾戰馬,就朝遵化城沖去,眨眼之間就到了遵化城下。
“站住,什麼人,敢沖撞城門?”遠處守城的官兵見十幾騎沖來,面色一變,大聲怒吼道。他們手端着長槍,指着李信等人,甚至還有人已經準備好弓箭,隻要李信敢亂動,就會萬箭齊發。
“征北侯駕到,張鳳翼在哪裡,還不趕緊來拜見征北侯。”高猛的聲壯如雷,隻見他猛的從懷裡拿出一面大旗來,迎風招展,卻是金鷹大旗。
“哎呀,真是的是征北軍,征北軍來了。”那些守城的士兵一見金鷹大旗,頓時失聲驚叫起來,紛紛丢下手中的兵器,哪裡敢阻攔李信的。
“把守城門,放出信号,讓趙廣火速前來。”李信匆匆丢下一句話,就見高猛等人将城門處的士兵驅趕到一邊,自己領着十幾個把守住城門,而李信卻是如同戰神一樣,立在城門之下。
“征北侯,這裡是遵化城,你來遵化,可有兵部文書。”城門敵樓之上,有一遊擊将軍見事情不對頭,不由得仗劍大聲問道。
“笑話,本侯乃是朝廷的征北侯,怎麼,來遵化還需要兵部的文書嗎?”李信不屑的說道:“怎麼,本侯位列一品,張鳳翼何在,還不來拜見本侯嗎?”
“張大人沒有接到兵部文書,并不知道征北侯來此,征北侯,你的征北軍何在?”那遊擊将軍眼珠轉動,他隻是一個遊擊将軍,如何知道張鳳翼在哪裡,隻是這征北侯非同一般,民間傳言,征北侯有造反的可能,這個時候突然來到遵化城,這就是一個不好兆頭。
“本侯在哪裡,征北軍自然是在哪裡了。”李信哈哈大笑,隻聽見他話音剛落,守軍就感覺到大地一陣震動,接着就見遠處現出一支煙塵來,沖霄而上,顯然是大隊騎兵沖殺而來。
“征北侯,你敢造反?”那遊擊将軍見征北軍殺來,吓的面色蒼白,握劍的右手都顫抖着不停,指着李信大聲怒斥道。
“放肆,你是什麼東西,敢如此說本侯?”李信揚鞭大喝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本侯造反了,本侯隻是來遵化一遊而已,快叫張鳳翼出來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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