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一晃眼的功夫,李世民已經死了兩年了。
自從兩年前秦浩跟長孫無忌談妥之後,這大唐的天下總算是穩定了下來,商人們和各地的豪族都得到了部分的利益,關中的那些世家雖然忍痛看着他們壯大,但好歹牢牢把持住了宿衛的權利,而且科舉讓出來的名額在接受的範圍之内,總的來說,這是個雙方都不是太滿意,但又都能夠接受的結果。
政治麼,本就是妥協的藝術。
相應的,這兩年的國家經濟自然也就繁榮昌盛了起來,百姓的生活也更上了一層樓,這些自然也就都成了秦浩的主要功績。
一個沒有宵禁,人人都做生意,土地自由流轉的時代,怎麼看怎麼像是來到了大宋,雖然有長孫無忌等一衆關中幫把持着尚書省和六部九卿各衙門,新政策的實施并不算太順利,但總算是聊勝于無,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麼。
隻是這兩年裡,秦浩和長孫無忌都沒有什麼大的動作,倆人現在見面說說笑笑的,就跟兩個老朋友似的,好像一切都回到了貞觀朝的樣子,幾乎都沒再紅過臉。
全世界都知道這是什麼原因,甭管什麼朝代,士人們在面對宦官的時候就隻有一個字:怼!
人民内部矛盾永遠向外部矛盾妥協麼。
對此,大内官張春也很郁悶,天可憐見,這兩年中他壓根啥也沒幹,現如今整個朝堂中願意聽自己話的一個都沒有,半點羽翼都沒長起來,整個一秃毛鷹,一天天在政事堂裡跟個吉祥物似的,偏偏這倆宰相對他都是十二分的防備,哪個朝臣敢多跟他說一句話,哪怕是露個笑臉,倆宰相也會聯手收拾他,甚至嚴重的還會傳出閹狗的名聲,吓得如今滿朝朱紫,見了他都跟躲瘟神似的。
對此,張春覺得自己到現在還沒被氣死,一定是自己身體好。
不過沒關系,他在等,他相信秦浩和長孫無忌倆人早晚有一天會鬧掰的,隻要他一直這麼無害下去,倆人中總會有一個先沒耐心的,他一個伺候人的太監,就不信比耐心還會輸給倆宰相。
這一天,秦浩又一次在接近黃昏的時候,召大家夥政事堂開會。
剛剛服侍李承乾睡下累的半死的張春心裡直罵娘,卻也隻得咬着牙紅着眼的堅持着往政事堂趕,雖然兩年來他開會從來都是隻帶耳朵不帶嘴,但這并不妨礙他風雨無阻,一次都沒缺席過。
到了政事堂,其他的宰相們都已經正襟危坐的坐好了,還是秦浩局首,長孫無忌次之,屬于唐儉的位置空着,這老頭壓根就沒怎麼來過,再往後就是自己的位子了,雖然他幾乎沒在政事堂發過什麼意見,但畢竟是代表着聖人坐在這的。
秦浩客氣地寒暄道:“大内官,請問聖人的聖體可還安康?”
張春笑笑道:“托兩位宰相的福,還算是不錯,乖乖不得了,今晚上聖人足足吃下了兩碗魚片粥啊,隻是精力不濟,提前睡下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兩年來,李承乾的病情持續惡化,秦浩現在想見他一面越發的難了,一開始一周能見個兩三回,現如今兩三周都不見得能見得着一會了,一應口谕全都是通過這張春來上下傳達的,多少還是挺讓人不放心的。
秦浩知道,現如今各方勢力都在等着李承乾咽氣兒呢,這半年來他的身體越來越差,雖說還沒慘到李世民死前那樣,但眼睛卻是已經徹底的不行了,三米外連秦浩都認不出來了,而且稍微幹一點正事兒就迷糊,吃不下什麼飯,瘦的皮包骨頭,禦廚變着花做也沒用。
這樣的身體,誰也說不好還能挺多長時間,就是明天咽氣兒也不稀奇,不過要是養的好,再活個一二十年也不是沒可能,曆史上李治癱了二十年不照樣活得好好的,無非是讓老婆把權柄竊取了麼。
既然人都到齊了,自然也就要開始開會了,秦浩還是習慣先命長孫沖将抄寫好的草诏都發下去,讓其餘的宰相一邊看着文字材料一邊讨論,這是後世的習慣,改不了了。
這樣做有個特别大的好處,那就是他每次開會不管要說什麼内容長孫沖都會先知道,可以提前跟長孫無忌通通氣做個準備,比較利于他們倆之間的和諧,分歧比較大的内容開會前就已經先解決了,這也是政事堂兩年來很少吵架的原因。
“各位宰相,咱先看第一條,唐大人身體病重,我想,諸位應該都已經看過他了,畢竟是三朝老臣,勞苦功高,朝廷自然要有所表示才行啊,一應犒賞物資我都做了個詳細的明細表,他的長子繼承他的爵位自不必說,至于次子麼……我的意思是進秘書少監,不知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張春的嘴角抽了抽,兩個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長孫無忌,希望這位尚書省宰相能站出來說點啥,畢竟當年房玄齡死的時候倆兒子也頂多就封個散騎常侍這種位高權不重的清貴職務,這秘書少監好歹是從四品的紫袍,實權職務呀!這幾個宰相之間的私相授受還敢再明顯一點麼?
可惜,長孫無忌想都沒想便道:“應該的,唐老哥為大唐鞠躬盡瘁了一輩子,也應該讓他死前看得見子孫富貴。”
秦浩點了點頭,問張春道:“大内官的意思呢?”
張春苦笑,特麼的你和長孫無忌都把這事兒給定了還問我個球?我特麼當然不同意,可我說話有個蛋的用啊!
隻得道:“我就是個奴才,替聖人帶兩幅耳朵過來聽聽罷了,既然兩位宰相都覺得如此甚好,想來一定是穩妥的。”
秦浩滿意的笑了笑,問道:“還有人有意見麼?”
很顯然,沒有,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趙國公,唐大人他肯定是熬不過去了,您看侍中這個位子……”
“戴至德吧,當年令師也是以禦使大夫之身兼兩職的,便暫時由他來權任吧。”
“趙國公真是老成謀國啊,我也是這個意思,其他人還有意見麼?大内官?”
張春手指甲都快掐到肉裡去了,強笑着道:“畢竟是三省宰相,這個。。。。要不再斟酌斟酌?等老奴回去問問聖人的意思再說?”
秦浩笑笑道:“也好,那,大内官您還有其他人選麼?”
張春笑容僵在臉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浩又問:“其他人呢?除了戴至德,可還有其他想要舉薦的麼?暢所欲言麼。”
張春用飽含期盼的眼神掃了一圈,沒有。
“大内官?”
“呵呵,老奴就是個傳話的,估計十之八九啊,聖人也不會有什麼意見的。”
等了一會,确實是沒什麼人有意見,秦浩道:“嗯,也好,那就這麼定了吧,諸位看看第二封草诏,這也是我為什麼這麼晚了還召諸位過來的原因,咱們議一議吧,裴行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