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之後,居希哲怎麼看李飛白怎麼像一隻能被自己輕易拍死的蒼蠅,難不成他拍死一隻蒼蠅還怕有人替蒼蠅申冤!
他搖了搖頭,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笑意,看李飛白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白癡。如果李飛白不是白癡的話,又怎會問出那麼白癡的問題。
唐子蘭拍手道:“好計策,好計策。居巡按嘴大如鬥,随便找了個爆亂的由頭,就将一千多号人殺得片甲不留,既陷害了趙學飛,又平亂有功,端是個好計策。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殺錯一個人,此事終将大白于天下。”
居希哲問道:“誰?”
唐子蘭道:“我!”
居希哲還真不知道唐子蘭是誰,扭頭去看曹緻遠。曹緻遠附耳低聲道:“她叫唐子蘭,她爹是唐心庵。”
居希哲久在京城,那裡的大商巨賈多如牛毛,還真沒聽說過唐心庵,繼續的迷茫。
曹緻遠低聲解釋:“唐心庵是大興号的掌櫃,大興号在八省五十二府都有買賣。”
居希哲還是不知道唐心庵是誰,也沒聽過大興号。不過,他已能明白唐子蘭的意思。一個人能把買賣做到八省五十二府,可見是個極能鑽營的人,跟許多的官都有聯系,在京城也有關系。唐子蘭一死,唐心庵背地裡肯定要查明此事。
他倒不怕唐心庵查明此事,畢竟紙是包不住火的,隻要有心人要查,事情的真象肯定能查明白。他怕的是唐心庵背後的關系,還有唐心庵雄厚的财力,既有關系又有财力,重賞之下肯定會有當官的在朝堂上死磕,那可就麻煩了。
這确實是個棘手的問題。
居希哲眼珠子一轉,問道:“曹大人,這煤窖與冶鐵所是不是也有唐大小姐的一份。”
曹緻遠不知這話是什麼意思,道:“李飛白是個破落的農戶,哪來的錢買煤窖與冶鐵所,出錢的就是她。”
居希哲道:“這麼說,唐大小姐也是奸商了,買了煤窖與冶鐵所卻不想給工匠民夫清欠債,逼得工匠民夫們爆亂!”
曹緻遠立馬意會居希哲的意思,道:“工匠民夫們盛怒之下,殺了唐大小姐。”說到這裡,他扭頭對弓兵衙役們說:“一會别用箭射刀斬,留這小妞一命。等此間事了,有想快活的先快活快活,然後用鐵錠砸死,再找幾個工匠民夫的屍體剝光衣服,與其一混,便是完美的奸殺現場。”
居希哲道:“既然唐大小姐與此次爆亂有直接關系,大興号也脫不了關系。看來,我有必要查查大興号。”
曹緻遠道:“大人一查,大興号必會毀于一旦,而罪魁禍首卻是唐大小姐。不知唐心庵在陰曹地府碰到自己的女兒,是該高興呢,還是該生氣。”
居希哲哈哈一笑,道:“謝謝唐大小姐,又給我一個發财的門路!”
唐子蘭狂怒之下,氣得渾身顫個不停,想用最惡毒的話語罵人,最後卻隻吐出來三個詞:“卑鄙,無恥,下流!”李飛白伸過一手握住她的小手,用力握着好一會,她才慢慢平靜下來,低聲問道:“現在該怎麼辦?我們是不是都要死了?”
李飛白道:“别怕,有我呢!”又對身前的秦猛道,“一會動起手來,你什麼也别幹,保護唐小姐的安全即可。”
唐子蘭在李飛白大手握持下,竟不再害怕,那種感覺就像自己還是小女孩時,被條惡狗追咬而被父親護在身後。她見李飛白臉上竟沒一絲的惶恐害怕,不覺仰視,暗道:“他怎麼什麼也不怕呢?”
與此同時,站在土堆上的一衆人等,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那個土堆前邊,正好長着數顆榆樹,把他們的身影遮在裡邊。因此,埋伏在兩側的弓兵衙役并沒發現他們,站在冶鐵所内的一衆人等,也沒看到他們。
郭勳黑沉着臉道:“我早就知道,領皇命出京的欽差,作威作福魚肉鄉裡,十個裡邊沒幾個好人,卻沒想到這個能壞到如此地步,簡直是目無王法。王老哥,這是你的人,你看着辦吧!”
王守仁一直在端瞧李飛白,見李飛白總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總覺得李飛白還留有後手,能夠化險為夷。可事到如今,李飛白已是斫闆上的魚肉,而居希哲為刀俎,看來李飛白并無什麼後手,隻是在那強自鎮定罷了。要想化險為夷,除非自己出手,并無其它方法。
可讓他出手,他又覺得有些不妥。都察院的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是要回去守制的人,居希哲雖在外邊,肯定也有耳聞,到時狗急跳牆,問他不回家守制跑到濟源幹什麼,那時該如何回答?何況,自己拿下居希哲,肯定得往朝廷奏報,那會給皇上留下個什麼印象?
這老家夥,跟我說回家守制,一出京城卻跑到濟源遊玩,我還道是個忠孝之臣呢,原來是個不忠不孝的家夥。一個不忠不孝家夥的話能信嗎?肯定不能!
由此可見,自己若出手,很大的可能會弄巧成拙。
除了這些,他還有一個顧慮。如果居希哲還在京城,身份仍是監察禦史,他身為都察院二品的左都禦史,拿下居希哲毫不費力。可居希哲現在不在京城,身份便成了巡按,代表着皇上巡視地方,他就不便直接動手去管了。
你若拿居希哲,那不是不把皇上放在眼裡?皇上的替身你也敢拿,想造反嗎?按照規矩,隻能寫道奏折遞上去,該怎麼處理,就看皇上的意思了。可,按規矩來,等居希哲伏法,李飛白的屍骨都化成泥了。
郭勳見王守仁半天沒有想動手的意思,道:“你不出手,我可要出手了!”
王守仁笑道:“現在,李飛白是鼠,居希哲是貓,你是老虎,我是象,見過貓要吃鼠時,老虎或象去跟貓動手的嗎?老虎跟象若動手,整治不了貓,說不定還會被貓撓兩爪子。”
郭勳便明白王守仁的意思,王守仁那些顧慮他何嘗沒有,隻是不忍李飛白這個小子被居希哲整治死,這才怒氣沖沖想要動手。他道:“那該怎麼辦?”
王守仁道:“貓狗是冤家,我們現在隻要派出條狗,居希哲自然倉惶而逃。至于如何收拾他,以後有的是辦法!”
郭勳喃喃一句:“狗?”見王守仁手指他身後的錦衣衛,猛的恍然大悟。
居希哲出京辦差,為非作歹,但終究還是個文人,多多少少要點臉皮,會給自己找個恰當的理由。錦衣衛們多是沒讀過書的大老粗,一點不會文雅,能用搶的絕不會用借的。
如果是巡按是惡人,錦衣衛就比惡人惡十倍。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倒是不錯的辦法!
他呵呵一笑,點了三個錦衣衛的将,道:“諸位從京城到廣東,又從廣東到河南,郭某也沒給諸位什麼好處。現在有個發财的機會,你們三個去發吧!事完之後,讓李飛白盡快趕到王神醫的家中,我王老哥還等着他治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