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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棄女:妖孽丞相賴上門 【121】景雲歸來(結尾新增一千字)

  珠兒調皮,這一腳沒輕沒重,将孩子的小身闆兒都踩得險些弓起,孩子卻也因此而吐出一口水來。

  遊醫聽到動靜,放下了手中的藥材,轉頭看向珠兒,含了一分嚴肅地說道:“又調皮了是不是?”

  珠兒嗖的一聲跑出山洞,搬了個小闆凳(石頭)坐在洞口,古靈精怪地看着遊醫。

  遊醫卻沒理珠兒了,從附近拾掇了一些幹柴,用火折子點燃,升起一堆小篝火。

  火光将晦暗的山洞照得透亮,珠兒喜亮,跑進洞裡轉了轉,朝火堆吐了吐舌頭,又害怕地跑了出去。

  遊醫把孩子的衣裳脫下,架在火堆上烘烤,随後自己的包袱中取了一件幹淨的上衣給孩子換上。

  孩子有些瘦小,抱起來輕輕的,隻比珠兒重一點。

  五官長得十分漂亮,皮膚白白的,英氣的眉毛,濃長的睫羽,小鼻子小嘴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天仙似的小姑娘。

  給孩子換完衣裳,遊醫又自背簍中取出藥罐子與水囊,将藥材泡入罐中,鐵絲的一端吊着罐子的兩個耳朵,另一端挂住火堆上的架子,火苗炙烤着罐底,很快,一股淡淡的藥香在山洞内彌漫開來。

  天色漸暗,最後一道暮光也消失在了地平線。

  山中的知了叫個不停。

  珠兒有些煩躁,爬上去,打了幾個知了,捧回來遞給遊醫。

  遊醫問道:“你晚上想吃這個?”

  珠兒流口水。

  遊醫用木簽将知了串好,刷了醬汁,珠兒一把搶在手裡,一口一個,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

  遊醫的晚餐很簡單,一壺酒、幾枚半路摘的野果,一塊風幹的兔肉,兔肉看上去不太好吃,味道也确實如此,不過遊醫習慣了,他咬了一口兔肉,喝了一口烈酒,整個肚子都好似燒了起來。

  藥香越來越濃郁,他将罐子往旁側移了移,撤走幾根柴火,将大火變成了小火,繼續煨着罐子裡的藥。

  珠兒吃完了知了,蹦到遊醫面前,口水橫流地看着他手裡的肉。

  遊醫說道:“你不能吃,辣。”

  珠兒做了個辣慘的動作,裝死地倒在了地上。

  遊醫吃完兔肉,看了一眼幹草上的孩子,将孩子抱起來,喂了他一口野果,但孩子昏迷着,無法進食,他又把孩子放下。

  這時,藥煮得差不多了,遊醫倒了一碗,待它涼至溫熱,又将孩子半抱在懷中,掐着孩子的嘴,一勺勺地把藥喂下了。

  山中的雨總是來得毫無預兆,密密實實的雨水從天上落了下來,敲打在山體上,也敲打在翠綠的枝葉上,知了不叫了,鳥兒也不飛了,山林忽然靜了下來,隻剩沙沙沙沙的雨聲,以及篝火中時不時發出的噼啪聲。

  珠兒把險些淋濕的凳子搶入洞中,學着遊醫的模樣放在火邊炙烤。

  火堆的架子上,濕漉漉的衣裳白煙直冒。

  珠兒好奇地看着,眼睛與嘴巴都張得圓圓的。

  遊醫将幹草往裡挪了挪,以免被雨水沖到,孩子始終在他懷裡,緊閉着眸子,呼吸淺淺。

  湖中的搜救一直持續到大雨來臨,京城幹旱,久不逢雨,今日卻突得甘霖,百姓們興奮地歡呼了起來。

  喬薇卻笑不出來,幹燥的天氣都搜尋不到兒子的蹤迹,下雨,就更難了。

  果不其然,不少好心的營救者都被大雨逼上了岸。

  喬薇站在雨中,手指緊緊地捏住欄杆,目光暗如一潭死水。

  七娘撐了傘過來:“夫人,你進去吧,我在這兒看着。”

  喬薇不動。

  七娘又道:“望舒不肯吃飯,說要等你。”

  喬薇的睫羽輕輕地顫了顫,回頭望向廂房,就見女兒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燭光輕輕地籠罩着她,她小小的身影,在偌大的廂房中顯得有些落寞。

  喬薇轉身進了屋。

  望舒小聲地喚道:“娘親。”

  喬薇挨着她坐下,揉了揉她腦袋:“怎麼不吃飯?”

  望舒低下頭說道:“我想等娘親和哥哥一起吃。”

  喬薇的心口就是一陣澀痛,不願去想距離兒子落水究竟過去了多久,而這麼久在水下,生還的幾率又究竟有多少。

  忍住幾乎灼燒了眼眶的濕意,喬薇遞給望舒一雙筷子:“哥哥在外面吃,我們先吃。”

  “那,哥哥會回來嗎?”望舒小心翼翼地問。

  喬薇的喉頭脹痛得說不出來。

  望舒垂眸道:“我再也不欺負哥哥了,讓哥哥回來吧,我保證,我有好吃的都給哥哥吃,我再不拿肥皂丢哥哥,我也不偷哥哥的珠子了,小白也給哥哥抱,我不要哥哥幫我寫作業了,我吃飯可以吃少一點,我要哥哥回來。”

  喬薇仰頭,忍住眸中淚意,将女兒抱進了懷裡:“哥哥會回來的,一定會的。”

  姬冥修在水下搜尋無果,大雨落下,燕飛絕遊到他身側,饒是習武之人,在水中折騰這麼久也很是吃不消:“少主,你先上岸吧,我再派人下來找。”

  “不必了。”

  “少主?”燕飛絕一愣,“你、你别灰心啊,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姬冥修凝眸道:“他應該不在水裡了。”

  “啊……”燕飛絕啞巴。

  姬冥修遊上岸,雨水打在肩頭,低低作響。

  燕飛絕緊跟着上了岸,不解地問道:“什麼叫不在水裡了?有人找到他了?不會是胤王吧?”

  姬冥修神色凝重道:“我倒情願是他。”

  胤王一直以為景雲是他親生兒子,這時候讓他找到景雲,反而不是一件壞事,怕就怕,景雲是自己被湖水沖上岸,擱淺在荒無人煙之地,兇多吉少。

  又或者,在水裡泡了那麼久,已經兇多吉少。

  不多時,胤王也上了岸,卻與姬冥修隔着一條河,姬冥修在東岸,他在西岸。

  二人遙遙相望,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失望。

  與姬冥修一樣,胤王也情願景雲是被自己的死對頭給救了,也好過葬身在這冰冷的湖泊中。

  令他失望的是,姬冥修也一無所獲。

  “王爺,您歇會兒,屬下去找吧。”阿莫擔憂地說,王爺之前被姬冥修打成重傷,後又被氣出内傷,新傷舊傷加在一塊兒,至今未能痊愈。

  胤王冷聲道:“本王的兒子不見了,本王還有心情歇息?繼續找!”

  “是!”

  “等等。”

  “王爺。”阿莫被叫住。

  胤王若有所思道:“也許被沖上岸了,沿着河岸找一找。”

  姬冥修從懷中拿出骨哨吹響,不多時,一隻藍色的小鳥冒雨飛來,落在了他掌心。

  姬冥修喂了它幾粒竹米。

  小鳥一粒粒啄完,心滿意足地飛走了。

  雨勢漸停。

  不多時,小鳥飛了回來,撲哧着翅膀,将羽毛中的水珠抖落,一邊抖,一邊叽叽喳喳地叫。

  燕飛絕眼睛一亮:“有消息了?”

  姬冥修就道:“不知道是不是,你沿着河岸繼續搜尋,我去看看。”

  燕飛絕點頭:“好。”

  二人兵分兩路,一人順着河岸而下,一人前往山中。

  小鳥在洞口叽叽喳喳地叫,吵着珠兒都不能好好睡覺了,珠兒抓起一顆小石子兒,朝小鳥砸了過去!

  小鳥被吓飛,叽叽喳喳地叫得更響了。

  珠兒生氣,又拿石子砸它!

  砸砸砸砸砸!

  小鳥:叽叽叽叽叽!

  一顆撲空的石子砸在了姬冥修肩頭,塵土粘在他濕漉漉的白衫上,他看了一眼,沒有理會,繼續朝山洞走去。

  珠兒聽到了陌生的腳步聲,跐溜一下躲進藥簍。

  遊醫正在給孩子針灸,沒注意到洞裡的動靜,珠兒害怕地拉了拉他袖子,他道:“我一會兒就好了,别動我,待會兒我紮針紮錯就不妙了。”

  珠兒悻悻地縮回了手,繼續躲在藥簍中,隻露出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害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高高的,大大的,像一座山,眼神有些可怖。

  姬冥修在水中泡得太久,眼睛都泡紅了,确實十分吓人。

  不過姬冥修沒在意簍子裡的小東西,他一眼看到了架在火堆上烘烤的小孩兒衣物,心口微微一震,又看向了一旁的遊醫與孩子,孩子的臉被遊醫擋住了,他看不清,但直覺告訴他,這就是他的景雲。

  “這位先生……”

  “噓——”遊醫沒有回頭,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沒看見我在施針嗎?别吵我,紮錯穴位他就危險了,衣服濕了自己烤,肚子餓了地上有吃的。”

  姬冥修掃了一眼地上的一隻鞋子,這鞋他見景雲穿過,基本上能确定他是景雲了。

  難怪自己找了那麼久都找不到,果真是上岸了,還被個好心的郎中給救了。

  真好,真好。

  姬冥修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遊醫說道:“哎,年輕人,你躲雨就躲雨,能不能别吵我治病?你再吵我,他就要死了。”

  姬冥修果斷不吵了,安安靜靜地坐在火堆旁。

  珠兒怕他,提着藥簍子一點一點往洞口蹦,打姬冥修身後蹦過去時,一個不小心翻在了地上,姬冥修連忙轉身扶住簍子,也扶住了差點從簍子裡摔出去的珠兒。

  珠兒吓得上蹿下跳!一溜煙兒地鑽進了遊醫懷裡。

  遊醫已經針灸完了,正在給孩子把脈,對這樣的情況,他似乎早習以為常。

  珠兒從遊醫懷裡小心翼翼地探出一顆黑乎乎的小腦袋,眨巴着大眼睛,偷瞄姬冥修。

  找到兒子了,姬冥修心情不錯,看那撲騰的小家夥也覺得十分順眼,沖珠兒友好一笑。

  珠兒又撲騰了!

  “把酒遞給我。”遊醫忽然開口。

  姬冥修拿起地上的酒囊遞了過去。

  遊醫喝了一口,轉過身子面向了姬冥修,遊曆河川多年,倒是從未過如此清隽俊朗之人,好似玉做的一般,骨子裡就散發着一股貴氣。

  遊醫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他面具上:“寒冰之玉?”

  一個毫不起眼的郎中,竟認得太醫都不知曉的寒冰玉,姬冥修的目光動了動:“先生好眼力。”

  遊醫把酒囊遞過去:“要喝嗎?”

  “我不飲酒。”姬冥修直言。

  遊醫又喝了一口。

  姬冥修看了看草上被紮滿銀針的孩子,說道:“實不相瞞,我是來找人的。”

  “這麼巧,我也是。”遊醫來了攀談的興緻,“我找我妻子,你找誰?”

  “我兒子。”姬冥修道。

  遊醫把酒囊放到一邊:“我妻子是落水了,你兒子呢?”

  “也是。”

  “那真是太巧了。”遊醫和顔悅色地說道:“不如我們一起吧。”

  “我已經找到了。”姬冥修指了指地上的孩子,“就是先生救的孩子。”

  “這孩子?”遊醫皺眉,“你認錯了吧?這是我孩子。”

  姬冥修古怪地看着他:“你的?”

  “是啊,就是我的。”遊醫喃喃道:“我是有孩子的,五歲了……”

  姬冥修看他神色不大對,細細瞧着,有一絲癫狂,可剛剛完全感覺不到,似乎是一瞬間變成這樣。

  這個瘋子,在他兒子上紮針,該不會是亂紮的吧?

  姬冥修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看你也累了,在一旁坐會兒,我幫你把針拔了。”

  遊醫說道:“這可不是普通的針法,順序拔錯了會死人的。”

  瘋子!

  姬冥修心中對他的好感蕩然無存,隻想一掌劈死他,卻又擔心萬一他說的是真的,把他弄死了,沒人懂拔針,兒子也跟着危在旦夕。

  遊醫喝了一口酒,抓起一個果子,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雨還要下的,你可以在山洞住一晚,不過這座山的地勢有些奇怪,可能會有猛獸,咱們得輪流醒着,留一個看守洞口。”

  “你什麼時候把針拔掉?”

  “快了。”遊醫咬着果子說。

  姬冥修心道,等你把針拔了,我就帶着孩子離開,管你守不守洞口。

  心中這樣想着,嘴上卻是幹脆地應下了。

  此時的姬冥修并不知對方就是自己要找的遊醫,海十三給姬冥修的信件中,寫的都是與案情有關的消息,至于遊醫的長相、性格、來曆背景一概未曾提及。

  畢竟,海十三沒指望姬冥修能碰到遊醫,他一直覺得遊醫還在江南,總有一日會被自己找到。

  “我和我妻子失散十五年了。”遊醫突然問:“你看見我妻子了嗎?”

  姬冥修沒回答他的話,而是道:“這孩子不是你跟你妻子生的?”

  “當然是。”遊醫想也不想地說。

  姬冥修正了正神色:“你妻子十五年前就與你失散了,你們兩個的孩子少說也該十五歲了,你看這孩子像十五歲嗎?”

  遊醫被問住了。

  姬冥修正色道:“這不是你的孩子。”

  遊醫開始撓臉、撓脖子,坐立不安,在洞裡踱來踱去,嘴裡碎碎念,不知在說些什麼,樣子十分癫狂。

  忽然,他從懷裡抽出了匕首。

  姬冥修眸光一凜,扣住他手腕:“我開玩笑的,孩子是你的。”

  遊醫松了口氣,不可置信地看向姬冥修:“真的是我的?”

  “是你的。”姬冥修掃了一眼他的匕首,“把刀放下。”

  遊醫把匕首插回了刀鞘。

  “可以開始拔針了?”姬冥修問。

  遊醫哦了一聲:“可以了。”

  十分愉快地拔針去了。

  看着他拔針的手法,又不像是個不懂行的。

  拔完針,大概是怕姬冥修搶了自己孩子,遊醫一手抱着景雲,一手收拾地上的東西。

  姬冥修投鼠忌器,幫着他收拾,并沒有輕舉妄動:“你不是要找你妻子嗎?我帶你去找。”

  遊醫驚訝:“你知道她在哪裡?”

  姬冥修不動聲色道:“你妻子是不是長得挺漂亮?”

  “是是是!”

  “你妻子還很年輕,大概……二十出頭的年紀?”

  “是是是!”

  這人的記憶十分奇怪,知道時光前行了十幾年,但回憶起從前的人和事卻依舊停留在事發的那一年。

  也隻有瘋子才會如此了。

  姬冥修循循善誘:“她的個子好像是……這麼高……這麼高……這麼高?”

  在姬冥修比到第三個高度時,遊醫抓住了他的手:“就是這麼高!”

  “那應該就是了。”姬冥修面不改色地說。

  遊醫興奮得眼睛發亮:“你在哪兒見到的?快帶我去找!”

  姬冥修一臉為難道:“你後面背着,前面抱着,走得動嗎?我幫你抱孩子吧?”

  “不行。”遊醫将景雲團進懷裡,“你抱珠兒。”

  珠兒炸毛!

  姬冥修最終沒有抱着珠兒,隻是背上了藥簍。

  景雲的衣裳已經烤幹了,遊醫給景雲換上,那娴熟的手法,饒是姬冥修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做得比他更好。

  一路上,姬冥修都在等待時機,硬搶也不是不行,但萬一把這瘋子逼急了,指不定對景雲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這不是姬冥修想要的結果。

  把他慢慢地哄回京城也一樣,他就不信他不睡覺、不吃飯、不上茅廁。

  哪知沒等到遊醫打盹兒,反而等到了一隻饑餓的熊瞎子。

  那熊瞎子異常高大,通體黝黑,身形健壯,如同一座小黑山,死死地攔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遊醫抱緊了懷中的孩子。

  珠兒尖叫着跳上了樹。

  姬冥修警惕地看着朝他們沖來的熊瞎子,一把推開了遊醫!

  熊瞎子原本就是想吃那孩子,卻撲了個空,憤怒得朝姬冥修打了過來!

  姬冥修一個閃身,躲到樹後。

  熊瞎子撞上大樹,樹上的鳥蛋都被巨大的沖力震落,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粹。

  熊瞎子怒吼一聲,抓向樹後的姬冥修。

  姬冥修不可動用内力,隻能智取,就見那熊瞎子朝自己拍來,姬冥修拔出了匕首,側身一讓,熊瞎子的手拍在了樹上,說時遲那時快,姬冥修一刀子紮進了熊掌,将熊掌死死地釘在了樹上。

  熊瞎子大吼,掄起另一隻手朝姬冥修拍來,也被姬冥修用短刀釘住。

  這種刀是燕飛絕特質的勾爪刀,看着與别的匕首無異,但在刀柄上有一處機關,啟動之後刀尖便突然變刃為爪,死死地勾住對方的筋骨。

  骨頭都能勾穿,别說一棵樹了。

  熊瞎子被釘在樹上無法動彈。

  姬冥修一刀抹了它脖子。

  隻是誰也沒料到的是,姬冥修剛剛解決完這隻熊瞎子,遊醫那邊又來了另外一隻。

  那一隻的身形嬌小一些,卻遠比這隻粗莽貨機靈,它趁着姬冥修與大熊纏鬥,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遊醫身後。

  珠兒在樹上吱吱吱吱地叫。

  遊醫一直警惕着與姬冥修纏鬥的那隻熊瞎子,等他意識到珠兒的叫聲越來越恐懼時,渾身陡然一涼,一把轉過身,卻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熊臉。

  他抱着孩子,拔腿就跑!

  熊瞎子一巴掌将他扇飛!

  遊醫連同懷中的孩子一塊兒飛了出去!

  遊醫死死地護住景雲,跌在地上,磕得頭破皿流。

  熊瞎子朝二人奔來。

  張開皿盆大口,咬向他懷中的孩子。

  遊醫抱着景雲一轉,将自己的後背送給了熊瞎子。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傳來,隻聽得一聲巨響,似乎是熊瞎子被拍飛了,之後又是一聲巨響,大地都抖了起來。

  珠兒興奮地拍起了小手!

  遊醫驚魂未定地扭過頭,卻哪裡還有什麼熊瞎子?隻一團四分五裂的皿肉。

  遊醫張了張嘴,又擡眸望向不遠處。

  姬冥修定定地站在那裡,嘴角溢出一絲皿絲,他随手擦去,朝遊醫走了過來。

  遊醫落寞地垂下了眸子,将孩子交出去:“給。”

  剛剛他拼死護着景雲,姬冥修全都看在眼裡,這會子,他竟舍得把孩子還給自己了?

  “怎麼?”姬冥修問。

  遊醫怔怔地說道:“我的好像不是兒子,是女兒。”

  姬冥修抱過景雲。

  遊醫怔怔地站起身,從地上拾起藥簍,把散落在地的藥材一點點拾掇幹淨,随後,背上藥簍,失魂落魄地走了。

  ……

  “夫人!夫人!景雲找到了!”

  碧兒興奮地沖進廂房。

  喬薇正在哄望舒入睡,聽到碧兒的話,瞳仁就是一縮:“真的找到了?”

  “是的是的!是一個……一個……哎,我不認識那個人,但他說景雲找到了!馬車就停在岸上,請您快上車去見景雲!”

  喬薇站起身,朝岸邊望去。

  燕飛絕笑着招了招手。

  喬薇抱着望舒沖出畫舫。

  七娘握住碧兒的手:“真的找到了?”

  碧兒點頭:“那個人說的!他說他家主子找到景雲了!讓夫人快些過去!”

  七娘激動地說道:“咱們也去吧!小魏!你在這兒等阿貴!阿貴回來了你記得告訴他,景雲找到了!”

  “找到了?”小魏眼睛瞪直了。

  七娘抹了淚:“找到了找到了,你們這兒等着,别走遠了啊,我們看過景雲了回來接你們!”

  “好好好,你們快去!”小魏留下,一半是等阿貴,一半是看着那裡不知死活的奴婢。

  七娘抱着鐘哥兒,與碧兒一同追上了喬薇。

  望舒的瞌睡蟲全都跑光了:“娘親娘親,我們是要去見哥哥嗎?”

  喬薇點點頭:“是的。”說話間,已來到車前,看着滿身狼狽的燕飛絕,緊張地問道:“燕叔叔,景雲他……”

  燕飛絕笑道:“放心,景雲沒事。”

  喬薇激動得紅了眼眶,燕飛絕扶着她上了馬車:“在四合院呢,我先帶你們過去。”

  “等一下。”喬薇牽着望舒的手走下馬車,看向周圍聽說了消息而同樣激動的百姓,對望舒道:“他們都是幫着救助過你哥哥的好心人。”

  望舒很懂事地一個個鞠了躬:“謝謝叔叔,謝謝伯伯,謝謝爺爺,謝謝大哥哥,謝謝嬸嬸……”

  “哎呀,這孩子……”有婦人紅了眼眶。

  幾個大老爺們兒看着小姑娘,這麼虔誠地感激自己,也有些眼眶發紅。

  喬薇也深深地福下身去:“謝謝。”

  婦人扶起喬薇:“大妹子幹啥呢?舉手之勞罷了,兒子找到了就好,趕緊回去吧!”

  楊湖每年都掉孩子,真正救起來的沒幾個,失蹤了一下午加半晚上還能找到的大概隻有這一個,别說人家娘親和妹妹高興,他們也特别激動。

  這簡直就是個奇迹。

  幹旱數月的京城下了雨,也似乎是個奇迹。

  是水神保佑了這孩子吧?

  還是這孩子把他們的難處帶給水神了?

  總之,都是好事,好事哇!

  衆人欣喜地笑了起來。

  馬車停在四合院,喬薇與女兒跳下馬車,望舒哒哒哒哒地跑進院子。

  張太醫正在給景雲診治:“治療及時,小命是撿回來了,還有些高熱,看幾時能醒……”

  望舒跑到床邊,抓住了哥哥的小手:“哥哥!”

  ……

  兒子終于回來了,喬薇淩遲了一下午的心也總算得到了解脫。

  她雖嘴上說着信任的話,心中卻其實并沒有任何把握。

  每多等一秒,她都會變得更絕望。

  一直到燕飛絕告訴她,景雲找到了,她都跟做夢一樣。

  現在,兒子乖乖地躺在她懷裡,她就覺得這個夢好像沒有醒。

  望舒拉了拉被子,給哥哥蓋好:“哥哥不能着涼。”

  景雲又睡着了,小身子燙燙的,像個小火爐。

  喬薇抱緊了懷中的小火爐,熱得渾身冒汗,還是舍不得松開。

  望舒也抱住哥哥。

  長這麼大,就今天和哥哥分開得最久了,她不開心。

  她再也不要哥哥分開了。

  她決定回家後,把自己的小馬桶搬到哥哥的小馬桶旁邊。

  小白有點怕水,根本沒上畫舫,卻也知道景雲不見了。

  小白爬到景雲身上,團在他軟綿綿的小肚皮上。

  突然,小白看到了一根毛毛。

  咦?

  黑毛?

  小白在自己身上找了找,它是純種雪貂,一根雜毛都沒有!

  這根毛是哪兒來的?

  臭小子!

  一下午不看着你,就去外頭鬼混了!

  别讓爺逮住那湊不要臉的,爺nèng死它!

  喬薇親了親兒子的額頭。

  這次,望舒沒找娘親要親親,而是學着娘親的樣子,也在哥哥頭上親了親,随即眯上眼,餍足一笑。

  喬薇心底被一股濃濃的幸福填滿,也餍足地勾起了唇角,撫了撫女兒的腦袋:“娘親出去一下,你在這邊陪着哥哥。”

  望舒抓住哥哥的小手,無比認真地說道:“娘親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好哥哥的,我不會再讓壞人把哥哥弄丢了。”

  喬薇微笑着點點頭:“好。”

  出了屋子,喬薇找到了坐在廊下啃蘋果的燕飛絕:“燕叔叔,冥修呢?”

  剛剛隻顧着看孩子,倒是忘記問他了,似乎從進了四合院,就沒看見他的影子。

  既是他把景雲帶回來的,又連個面都沒有露。

  燕飛絕摸了摸下巴,暗道自己這次又得被姬無雙罵慘,早知道少主會遭遇危險,他不與少主兵分兩路就好了,唉,現在後悔也晚了,少主又強行運功,又震斷了不少筋脈,現在,已經在被送往别莊的路上了。

  “他……有事。”燕飛絕笑,“不是故意不來的,你别怪他。”

  “不會。”喬薇搖頭,他把她兒子找回來了,她感激他都來不及,怎麼會怪他?他答應她的事,真的做到了,她隻是想和他說聲謝謝。

  “對了,那家夥你要怎麼處置啊?”燕飛絕指了指跪在院子裡的阿貴。

  喬薇淡淡地看向了阿貴:“如果你是來替丁小英求情的,你可以死了這條心。”

  阿貴艱難地說道:“我知道她罪不容恕,如果景雲沒能回來,我一定讓她償命,可是現在景雲他沒事,夫人能不能從輕……”

  喬薇面無表情地打斷他的話:“我兒子活下來是我兒子命大,不是給她減罪的理由,她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我絕不可能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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