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弘圖回到了府裡,躺在床上的他是一夜也沒曾合眼。
甚至,他還不自覺地笑了起來,緊接着又哭了起來,還得他身旁的老妻忙慌張地問他是怎麼了,還以為他是生了病,急着要叫大夫。
高弘圖自然是沒有病,他隻是興奮地過了頭。
最終,朱由檢沒有懲罰他,這讓高弘圖如釋重負。
不過,高弘圖也知道他今天的行為算是把東林黨給徹底賣了!
東林黨最後一絲翻盤的機會也因為他的告密而功虧一篑。
本來高弘圖是過不了這個檻的,但王承恩等人說得對,自己是大明的臣子,不是東林黨的臣子。
自己本就應該效忠陛下朱由檢,自己将張慎言等人的密謀告知給當今陛下,或許才是一個人臣真正該做的事。
按照朱由檢的意思,高弘圖依舊需要在府裡養病,要裝着沒什麼事發生一樣,該去清泉寺見覺悟法師就去見。
因而,高弘圖這一日照舊來到了清泉寺。
覺悟法師也帶來了張慎言的話:“閣老說,梁雲構突然死了,這件事明顯是東廠的人幹的,但我們不能被吓破了膽,要繼續忍耐着,遲早有一天讓他們皿債皿償,不過次輔您門生故吏無數,如今又是吏部尚書,可否做做文章,痛斥一下廠衛的行徑,免得讓他們認為我們文官是好随便殺的!”
“煩請法師告知給張閣老,本官定會拿此事做做文章,堂堂四品的朝廷命官當街被人殺害,此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高弘圖說後便向這覺悟法師告了辭。
一回到府裡,高弘圖便抱着一新納的姬妾進了後院,大作不堪入耳之語,但等門一關後,便嚴肅地說道:“煩請轉告王公,張慎言想拿右佥都禦史梁雲構之死做文章,矛頭指向東廠和錦衣衛。”
很快,王承恩便得知了此消息,并連夜入宮将此事告知給了朱由檢。
朱由檢隻說一句話:“八個字:混淆視聽,轉移熱點!柳敬亭和李香君等的報社應該差不多開始發行第一期報紙了,讓他們把梁雲構之死當作頭版頭條消息來發,讓左都禦史陳純德寫一篇文章,放在第一版大字刊發,就叫做第一期社論,社論題目應該跟情殺與官員作風以及吏治腐敗有關,他是左都禦史,由他寫官吏内部生活腐化也比較恰當。”
“至于梁雲構的死要做成一件什麼故事的新聞,你應該明白了吧。”
朱由檢說後便問着王承恩。
王承恩點了點頭:“奴婢明白,陛下你看要不要借此找人爆爆張慎言養外室的事,順便也可以搞臭他,省的他以一副理學名臣的樣子到處忽悠人。”
“可以!”
朱由檢說後便讓王承恩退了下去。
……
正月初三日開始,朱由檢便已讓人把昔日禮部尚書王铎的府邸改建為報社,且取名為光華日報。
顧名思義,便是有光大華夏文明之意。
而光華日報内部,自然是柳敬亭任編修,而李香君任檢讨,同翰林院官職,雖品級小,但清貴。
史可法也已經幫助兩人配置了基本的印刷設備與工匠。
昔日朝廷内府便需要刻印大量書籍,因而這些也不難。
到了初五日,基本上光華日報便已具備日發行數千冊的能力,甚至也招募好了送報的報童,以及尋找到了願意同光華日報合作的書鋪和書攤。
光明日報明面上的總負責人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史可法。
或許這些人願意同光華日報合作是和史可法有關。
而如今。
柳敬亭與李香君甚至已經在光明日報第一期的其他版面填充滿了即将發行的内容,有連載性質的傳奇腳本,也有發生在江南的各種有趣故事以及從邸報上得知的消息,但現在就差頭版頭條怎麼寫。
按照朱由檢的要求,頭版頭條和最前面的社論必須由他親自拍闆,因而到現在也還沒定下來。
就在兩人不知該如何是好時,王承恩來到了這裡:
“陛下口谕,全力報道右佥都禦史梁雲構被殺一事,現在已經查明,此案是情殺,自萬曆以來,官場風氣便日漸奢靡,虐女害女事件頻發發生,一時激起如此事件也不足為奇,都察院左都禦史陳公會有一遍稿子送到,就以陳公的文章為第一版第一面。”
梁雲構被暗殺的日子正是正月十三日。
而事隔兩天後,這件事才剛剛發酵。
張慎言的門生還沒開來得及撰文傳播時,就已有報童開始在大街上叫賣光華日報。
“賣報,賣報,右佥都禦史梁雲構慘死永和大街,疑似被其紅粉知己所殺!左都禦史陳公借此發文痛批官員腐敗之風!”
因正巧是元宵節,出門的人又多,來南京城的人流就更多。
再加上眼下恩科會試殿試将近,幾乎全國的舉子都聚集在了南京城。
因而都對四品高官的死很感興趣,再一聽是跟風月之事有關,也就更加來了興趣。
士子百姓們便都争相購買,更何況幾面報紙也不貴,而且還有左都禦史這種二品大員的文章,平時是千金也求不得,如今花幾分銀币也能看到,自然也是極好的事。
“啧啧,還真是稀奇啊,這些當官的平時風流慣了,卻也沒想到自己會有今日!”
“你們看,這上面寫的,被亂刀砍死,連腦袋都被割了,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
“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官的要是不貪不好色,自然也就沒這些事,什麼紅粉知己,要是老老實實待在閨閣裡也就不會有這些事!”
“你們看,還是陳公這篇文章罵的好,真正是把我們百姓們想罵的話都罵了出來。”
“是啊,我得再去買幾份,散于我那些好友看。”
頃刻間,光華日報第一期便直接脫銷。
第一次開刊,便賺取了第一筆銀元,獲得正盈利,這讓柳敬亭和李香君都激動不已,畢竟他們以前都是靠娛樂别人而獲利,而現在他們是靠糊弄别人而獲利,意義自然是不一樣的。
張慎言也買到了這麼一份報紙,但他看完後就當即就把這報紙撕個粉碎:“這什麼光華日報是誰開的,經過我這個禮部尚書同意了嗎,誰告訴他們這是情殺,這明明就是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