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生産技術改進帶來的勞動力過剩問題。
作為帝國統治者的朱由檢還得準備好應對好産能過剩帶來的經濟問題。
一旦布匹因為技術改進生産到供大于給的地步就隻能擴張貿易市場,将大明過剩的産能傾銷到其他國度,以此達到占領國外市場,從國外賺取利益的目的。
這就使得朱由檢和他的大明帝國不得不因為經濟利益而走上對外擴張的道路,甚至要強迫一些海外封閉貿易的國家和大明貿易。
除此之外,不僅僅是紡織工業未來會産能過剩,蒸汽機一旦應用于生産,帶來的技術革命将會導緻其他各行各業都會産生技術革命。
軍事工業自然也是如此,到時候過剩的槍炮需要傾銷出去就需要更多的戰争去消耗掉這些産能。
除此之外,肯定會有很多勞動力轉移到軍隊裡,軍隊數量肯定會進一步擴大,這些軍人們作為暴力集團要獲得更多的利益自然也要對外擴張才行。
朱由檢可以想象的是,蒸汽機帶來的技術革命将會使大明徹底脫胎換骨成為一個帝國主義國家。
國家壟斷最先進的國民經濟生産技術和最多的國民經濟财富。
但現在說這些還早,在蒸汽機應用的早期,除了增加就業壓力外,國内的百姓生活質量肯定會提高,至少穿衣成本會降低。
而且制造工業肯定會大規模興起,軍隊裝備水平肯定會進一步提升。
“北伐越來越有必要了,不北伐怎麼能把這些剩餘勞動力繼續利用起來,讓他們參與到戰争帶來的更高生産需求中”。
朱由檢如是想到。
時隔三月後,正是豔春時節。
朱由檢打着傘再次來到了大明軍械所新建的蒸汽機制造公司。
在這裡,他将要觀看三百台大明标準蒸汽紡織機與江甯織造的交接儀式。
由他這個皇帝親自剪彩,算是他表示對改進生産技術的大力支持。
江甯織造府就是韓氏紡織公司的官名,是如今大明最大的紡織企業。
朱由檢的皇家資本也持有股份。
這江甯織造府有織機五萬台,紡織工人六萬餘人,與之合作的絲織戶達二十餘萬,年營業規模達數億銀元。
因而,江甯織造府不可謂不算财大氣粗。
購買三百台最新的蒸汽紡織機自然也不是什麼資金問題。
且也因此在兩個月後硬是靠這三百台蒸汽機帶來的生産效率和質量将以楊氏為代表的蘇州織造給壓了一頭,搶占了佛郎機人于四月來松江府采購的一批訂單。
蘇州織造也不甘落後,也立即預購了五百台蒸汽紡織機。
“現在這蒸汽紡織機已經被幾個大的紡織公司都用上了,市面上的布匹價格又降低了不少,沒準三四年之後,整個大明就無褴褛補丁裹體之人了,亦或隻有專業乞丐才需要褴褛破衣了;
我們也在蒸汽紡織機标準化的基礎上先制造出了蒸汽動力式的鍛造機,一些高硬度的高碳鋼總算能夠進行批量錘煉鍛造出高碳鋼刀具,如今已經制造出十台蒸汽镗床,利用蒸汽動力镗制槍炮,且在镗床上安裝高碳鋼制造的刀具可以迅速镗制線膛炮和線膛槍。”
宋應星在内閣工部會議上詳細地介紹着自己負責的軍事工業發展。
而此時,作為工部左侍郎的畢懋康也站了起來,将一把後裝槍拿了出來:
“陛下,這是現在制造的崇祯二十二式後裝線膛槍成品!”
“這槍改進的地方主要是幾個方面:
首先是利用湯侍郎制造的火棉為擊發藥,淘汰利用燧石撞擊擊發引爆發射藥;因為孫侍郎的硝化火棉實現為發射藥且成功顆粒化後,如今也作為崇祯二十二式後裝線膛槍的專用口徑槍彈發射藥。”
“這種發射藥是微臣利用酸堿處理方法将普通棉花進一步處理後再進行硝化處理後的硝化火棉,以達到固态化顆粒化的目的,如今可以高密度的裝于槍彈裡,一旦引爆,可以直接化為氣體,而不像黑火藥一樣留有殘渣從而堵塞槍管,但依舊有煙霧!
或許是硝化處理過程還有待突破才行,也許是火藥根本沒法實現無煙,這世界上的大部分燃燒皆會産生煙霧,微臣還沒見過不産生煙霧的燃燒反應。”
已加為工部右侍郎官銜的孫和鼎話剛一落,朱由檢便打斷了他的話:
“别偷懶,火藥的确可以實現無煙,你都把硝化火藥都制造了出來,實現無煙的硝化火藥也不過是臨門一腳,多想想辦法,如何做到更好的硝化處理。
實在不行就把選擇的硝化火棉利用提純與分離去分析成分,看看是那種物質導緻了煙霧産生,看這種在燃燒時産生大量煙霧的物質是什麼,是不是因為有硫、氯什麼的。”
“另外,看看這張物質對于整個爆炸過程有沒有重要作用,如果沒有,就想辦法去分解掉這種物質,如果有,就想辦法利用更好的物質代替,酸化堿化甚至金屬鹽化都去試試,戶部和朕幾乎每個月都給你們數十萬銀元的投入,不能白砸,可勁的砸錢琢磨就是,錢不夠了直接管戶部管朕要,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三五年内朕就不相信沒辦法弄出無煙火藥來!”
朱由檢雖然不知道硝化炸藥是如何實現無煙化的,但他知道這個世界上的确有物質燃燒不産生大量煙塵的,譬如有機高分子材料中的聚氯乙烯燃燒會産生煙塵,而聚乙烯燃燒便不會産生。
但朱由檢不能拿這個例子去說服孫和鼎,因為孫和鼎等大明時代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有機化學。
即便是孫和鼎自己經常拿甘油玩硝酸甘油,也不知道甘油其實是有機物質。
因而,朱由檢隻能用皇權強行要求孫和鼎繼續朝無煙火藥方向研制。
朱由檢說着又批評道:“煙是固體顆粒形成的現象,而霧是液體,你們也是大明科學院和工程院的兩院院士,一個個口裡還是煙霧煙霧的,要嚴謹!”
“微臣明白”,孫和鼎不由得内心嘀咕了起來:“您自己不也煙霧長煙霧短的嘛。”